姜穗連忙跑回去，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人命重要。

馳一銘跑過來也愣了：“哥！”

他吃力地扶起來馳厭, 咬牙對姜穗道：“幫我一下。”

大過年的, 折騰到醫院以后已經快中午了。

馳厭失過多, 一直昏迷著, 馳一銘的皺著眉, 看到姜穗, 冷冷哼了一聲。

姜穗見馳厭沒事, 便決定要走。

馳一銘坐在門邊，見起要走，腳一把門踢上，門關得嚴嚴實實。

馳一銘眼尖地看到, 臉頰微不可察地鼓了鼓, 有些可的模樣。

他說：“做什麼去呢？”

“我回家。”今天還是過年！

馳一銘僵了僵，也意識到自己下意識不許走有些神經質, 但他依然沒有回來, 找了個理由：“我哥還沒吃飯呢，你去給他買飯。”

姜穗瞪圓了眼睛。

馳一銘了自己的兜, 跑出來太匆忙，一分錢都沒帶。馳一銘面不改厚著臉皮：“去不去啊你, 給我也買一份。”

姜穗抿了抿, 明明是冬天，依舊紅艷艷的, 花骨朵兒一樣。

姜穗問：“那你們吃什麼？”

馳一銘被容晃了下眼，有些懊惱：“我不吃辣, 別的都可以。我哥不挑食。”

姜穗點點頭，表示記得了：“你把拿開，讓我出去。”

馳一銘狐疑看：“你不會跑了吧？”隨即他自己一笑，“你敢跑我下學期天天去找你。”

“……”

馳厭睜開眼睛，低低咳了一聲。

他有些頭暈，臉頰還被糲的地面傷了。好在這都不嚴重。

“哥，”馳一銘連忙過來，“你好些了嗎？發生了什麼？”

馳厭起要下床：“我沒事。”

馳一銘說：“是不是段玲那個賤人！”

馳厭淡聲道：“不是。”他說不是就真不是，而且這次是他故意的傷。

馳厭看著窗外，大雪了枝頭。2002年了，他依然一無所有。

這兩年他看得分明，段天海只把他當段玲的玩，他很接到段氏企業的任何東西，那麼段天海這條路就走不通。

另一條線楊嵩卻可以。

馳厭幫他改裝過好幾輛托車，楊嵩對他極其有好。

神智這幾年，他漸漸融了楊嵩那個小圈子。

幾個吃喝玩樂的闊，除了有個好爹，樣樣都混。然而闊們的好浮于表面，心里卻不一定瞧得起他。

直到今天，他終于找到了機會。

有個人的托，在國外改裝過，然而他嫌胎不夠抓地，又擅自換了胎。

馳厭看到以后，淡淡移開目。

后來他們在山道上興歡呼的時候，胎突然了，那人當場被掀翻。后面幾個人都傻眼了，剎車都來不及。

馳厭陪著他們玩，離得近，他眸中一冷，猛轉把手，撞開了那輛失控的托車。

他自己滾在地上，石子從臉頰和手肘過去，火辣辣的痛。

后面那群富二代本來以為今天都要玩完了，沒想到馳厭把障礙撞開了，他們才能及時剎車，撿回一條命。

富二代們都了。

楊嵩也抖著，把馳厭拉了起來：“你幫兄弟們撿了條命，以后每個人欠你一條命。”他回頭去看其他人，“不過分吧？”

眾人紛紛慘白著臉點頭，把傷得最重那個人送醫院了。

馳厭沒有去醫院，他堅持到回家，才堪堪倒下。

他知道，這些人脈，終于牢牢握住了。

他什麼都沒有，但也什麼都可以憑本事掙。這幾年他拼命看段家閱覽室的書，在段家公司實習時也學了很多東西。因為段玲并不喜歡讀書，一旦不愿意念書了，自己書都沒得念。馳厭越發意識到，他需要另一條路的迫。

馳一銘見他看窗外，自己也忍不住看了眼：“不會真跑了吧？膽子一下就這麼大了？”

“你說誰？”馳厭啞聲問。

他們話音才落，姜穗就著氣上來了。

頭發和圍巾上落了一層雪，似乎被冷風凍到了，自己臉頰：“吃飯吧。”

馳厭見到，輕輕抿。

姜穗還記得他暈倒前的不客氣和疏離，低頭，找出那份白盒子裝著的飯，遞給他。也學著他那樣，臭著臉，一言不發。

剩下一份是紅的，給了馳一銘。

然后看也不看他們：“飯買好了，我走了。”

馳一銘下意識起，還好他險險記得自己答應了馳厭什麼。他打開盒子：“我看看買了什麼。”

清淡的土豆上面，有幾個特別小的辣椒籽。

馳一銘狐疑地看了眼辣椒，然后吃了一口菜。

下一刻，他臉驟變：“姜穗！”

這他媽哪里弄來的泡椒土豆！辣椒籽都是小米辣里撥拉出來的！

他吃不得辣，吃了一口，眼眶都紅了，里立刻沒了知覺，恨不得去外面抓一把雪放進里。

馳厭打開自己的飯盒。

里面清清淡淡的，一盒皮蛋瘦粥。

他怔了許久，眼眸輕輕垂下。竟然還記得，他的胃不好。

他想起才對說過那麼惡劣的話，心中酸，第一次嘗到了后悔的滋味。

姜穗回到家，心里總算開心起來。

反正況都這樣糟糕了，為什麼要馳一銘的氣？早晚都得死，好歹得快樂一天。

這混賬現在估計臉都是青的。

至于馳厭，他這種涼薄的人，最后一回幫他了。以后他就算死雪地里，也不會再回頭。

一個都惹不起，未來大不了大家就同歸于盡吧！

這個年過完，姜雪又活力滿滿了。

了個雪人送姜穗，吃吃笑道：“你看它，像不像你？”

姜穗接過來，無法理解：“哪里像？”

“長得白。”

“……”

姜雪看了眼自家樓上，賊眉鼠眼拉過妹妹：“你們學校有多人給你表白？估計加起來都得一個班吧。”

姜穗忍不住提醒：“姐姐，我過了年才15歲。”

腦姜雪不贊同道：“十五歲怎麼了啊，古代十五歲都生娃了！你很快就高一，然后就可以開啟‘霸道校草上我’劇了！”

姜穗臉憋得青了青。

姜雪這個烏！

姜雪笑容突然頓了頓：“吶，我開玩笑的。年別遇到太喜歡的人，才能快樂久一點。”

姜穗知道又想起高均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姐姐你做的雪人真可！”

姜雪瞬間不悲春傷秋了，看著一坨糟糟的雪，再看神經病一樣看姜穗。

姜穗漲紅了臉：“丑萌也很可。”

姜雪哈哈大笑，姜穗小臉：“你姐姐才沒有那麼脆弱，我這輩子都不喜歡高嶺之花了，等我帶個小狼狗回來。”

姜雪一直瞇著眼笑，然而漫天大雪，世界都了白。

落寞地想，年別遇到太喜歡的人，才能快樂久一點。這是用多真心和眼淚才換來的覺悟啊。

這年開春來得特別早，再去上學時，都沒有往年那麼冷。

進初三下學期，整個年級都籠罩了些許張的氛圍。

姜穗提前想好了自己今年的生日禮。

現在才三月，等到九月份，要姜水生去做一次檢查。下半年也是最后練習平衡的時間，以后就不去再去“朝舞蹈班”了。

下舞蹈鞋時，天空下起了雨。

三月的雨有些冷，R城的天氣預報從來沒有準過。

陳南南家弟弟生了病，急得快哭了，姜穗把自己的傘給了，想了想，去舞蹈室的倉庫，找出一塊薄薄的膠板，頂在腦袋上就要回家。

小城爛漫時，溫又多，下起雨來卻“六親不認”。

雨點砸得撐著膠板的手都疼。

路過二橋時，姜穗看見了他。

他穿著黑的夾克，撐著一把大黑傘，緩步向走來。

馳厭這年十八歲了，個子拔高到了一米九。

不得不仰頭看他，雨水從發上流到下顎，有幾分超越年齡的靡麗。

眨眨眼睛，看清楚是馳厭，有些防備不悅地看他。

反正對來說不是好人。

馳厭也低眸看。

那雙清凌凌的桃花兒眼，漂亮得快要燒起來了一樣。

他突然開口：“你小時候，我背過你一次。”

姜穗偏了偏頭：“什麼？”

馳厭說：“你說讓我回來讀書，后來我回來了。”

姜穗茫然地看著他。

年眸很淡，像這年冷冽的風，漆蔓延的天空。

他說：“姜穗，那時候我覺得，R城真。”

眼中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和不解。

馳厭眸中映著的模樣，突然問：“你喜歡馳一銘嗎？”

姜穗的疑一瞬通通不見了，惱怒地看著他，忍無可忍：“你才喜歡馳一銘！”

他頓了頓，淺淺笑了，眸中竟然有些溫：“嗯，你不喜歡。那你等我回來。”

等他回來？

“最遲兩年，我會回來。”他把傘撐在頭頂，遞給拿好，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轉走進雨里。

對于來說沒頭沒尾的一段話，卻讓他覺得有些難捱。也許明天就忘了。R城有他這輩子最不堪的經歷，也有連綿不絕雨雪，然而還有個從未懂過他心事的。

也許他很快就回來了，也許這輩子都沒臉再回來。

大雨一瞬打馳厭的頭發，他不曾回頭。

姜穗怔然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遲鈍地想起一段往事。

時太久了，久到都忘了。

后來叱咤風云的馳厭，年時也曾背井離鄉去打拼。

他后來所有的輝煌，都是當年一點點流下的汗水和水。

吃了那麼多苦，他當真要去擁抱他的錦繡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