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相爺您說笑了，福樂郡主尚在孝期，我又怎麼能在悲痛之時，談論這個問題？”容瑕笑道，“在下心儀郡主，又怎麼舍得委屈。”

石崇海聞言笑道：“是極是極，我竟是忘了福樂郡主竟是在孝期了。倒是要委屈安伯，久等佳人了。”

“能娶得福樂郡主已是三生有幸，就算等得再久，在下也是甘之如飴。”

石崇海聽到這話，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這話說得好聽，大義理都被他占了，別人還要夸一句好。

原本大家還想拿著容瑕與福樂郡主打趣，可是想到福樂郡主還在孝期，他們這些讀詩書禮儀之輩，就不能再拿這個說事了，不然就是沒規矩。

這樣一來，最開始提這話題的石崇海就顯得有些尷尬，好在同桌的人岔開了話題，氣氛還算不錯。

然而容瑕似乎并不想就這麼放過石崇海，他狀似無意道：“石相爺有對出的兒，不知道誰才有幸能與石相爺家做親呢？”

石晉年齡與容瑕大差不多，這些年一直沒有娶親，石二小姐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現在談婚論嫁也不算早了。

石崇海輕笑道：“婚姻大事，不可馬虎，慢慢來，不著急。”

容瑕若有所思道：“石大人說得有道理。”

同桌其他人的人頓時恍然，原來傳言石崇海有意讓大兒子求娶安樂公主，只是后來不知怎麼的，這事沒有能。看石崇海這樣子，恐怕這事還真不是什麼傳言。

陛下膝下雖然有幾個兒，但是真正帝后重視的，也只有皇后所出的安樂公主，雖然安樂公主曾經有過駙馬，不過皇帝的兒不愁嫁麼。雖然安樂公主比石晉大上幾歲，但是大三抱金鉆，更何況這還是一只金凰，別說只大幾歲，就算大上十歲，能把人娶回來那也是好事。

這會兒大家看石崇海的眼神，就變得有那麼點微妙了，買兒求榮這種事，果然是不分份貴賤高低的。

宮外，一群看完熱鬧的紈绔子弟們也沒心思賞什麼春景了，他們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己親朋好友分這個驚天大。但是這種東西，知道的人多了，那就不是，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流言。

不出一日，二皇子婚禮當天私會石相爺二兒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上流圈子。紈绔麼可不像那些君子，還講究什麼不說人壞話這一套。再說了，他們說的又不是壞話，而是實話。

這件事一傳開，二皇子、石家、謝家都到了影響，尤其是對于石飛仙而言，這件事簡直就是把的臉面放在地上踩，可是還不能站出去解釋。

解釋了，別人說是惱怒，不解釋，那別人會以為是默認。本來這種事最好的解決源頭應該在二皇子蔣上，可是蔣從小到大都不是什麼的人，他回到宮里以后，便覺得自己似乎到了石飛仙的傷害，哪管外面洪水滔天，哪管石飛仙陷流言以后，會有什麼樣的后果。

這事傳得難聽了，頂多就是帝后責罰他一番，他陪著謝宛諭多出現幾個重要的場合，關于他的那些話題，自然就變了男人婚前不懂事的風流，只要親后浪子回頭，那就是好男人。

更何況他還是皇子，邊最不缺人，他又何必去管別人怎麼看他？

流言這種東西，永遠是越傳越烈，傳到班婳耳中的時候，已經變了石飛仙勾引了京城很多男人，卻還要裝作一副清冷高潔的模樣，引得那些傻書生為寫詩作畫，猶如犯了傻一般。

當初也是各種各樣的流言圍繞在班婳邊，不過那時候不在意這些，但是石飛仙能不能像一樣不在意，班婳就不知道了。班婳能夠肯定的是，從今以后，“品行高潔”這四個字是用不到石飛仙上了。

關于石飛仙的各種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倒是很有人去關注趙賈被殺一案，就連班婳也未曾耳聞，直到大理寺的員找上門來以后，班婳才知道趙家有人被殺了。

大理寺卿是個三十多歲的斯文男人，他雖是來問案，但是面對班婳時的態度卻十分恭敬，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仔細斟酌過，唯恐班婳有半分不滿。

實際上他一點都不想來靜亭國公府，他早就聽過福樂郡主鞭笞負心郎探花的威名，手無縛之力的他，對這般潑辣的十分畏懼。可是大理寺其他人份不夠，若是貿然到靜亭國公府問話，就有冒犯之嫌。他的上司大理寺卿也不太適合來，因為那又太過鄭重，本來只是單純的問幾句話，驚了大理寺卿，再單純的事就要變得不單純了。

他一夜未睡，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幾個時辰，才鼓起勇氣拜訪了傳說中彪悍不講理的班家。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班家的門房很普通，既沒有拿斜眼看他，也沒有惡言惡語攻擊他，反而客客氣氣的領他進去。府邸里面確實比較致講究，但這是國公府，講究一些也是應該的。

小廝丫鬟們都很講規矩，沒誰探頭跑，瞧著反而比他家的下人神一些，連上的布料也穿得比他家下人好。

“劉大人，請往這邊走。”管領著劉大人進了正廳，對他行了一個禮，“請。”

劉大人見上首坐著靜亭公與其夫人，世子與郡主分坐兩邊，四人面上并沒有倨傲之，更多的是好奇與不解。

“下見過國公爺，見過夫人、世子、郡主。”劉大人朝班淮行了禮，班淮笑瞇瞇地讓他坐下。看到這個燦爛的笑容，劉大人心里更加不踏實了。

寒暄幾句后，班淮終于問起了正經事：“劉大人，不知道今日你貴足踏臨寒舍，有何要事。”

“不敢，不敢，下貿然來訪，是為了工部郎中趙賈被殺一案而來。”

“誰，誰？”班淮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誰被殺？”

“回國公爺，是工部郎中趙賈趙大人。”劉大人觀察著班淮表，對方眼睛微張，瞠目結舌的模樣，不似偽裝，看來是真不知道這件事。他再扭頭去看福樂郡主，對方臉上更多的是茫然，似乎連趙賈是誰都不知道。

班淮愣了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他在外面得罪什麼人了？”

要不然殺他干什麼？趙賈在趙家的地位不高，在工部也就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文不武不就，平時沒事就是喝花酒賭錢，這樣的人有什麼被殺的價值？

班淮嫌棄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明顯，劉大人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他小聲解釋道：“趙大人的尸首，死在煙柳巷外發現的，發現者是一個落第書生。”

聽到這個解釋，班淮頓時恍然，難道是為了歌姬花魁爭風吃醋，最后被人殺了？

“據這個落第書生的口供，我們得知曾有貴府的護衛持刀經過，所以下例行公事，便來貴府問一問。”劉大人早已經打聽清楚，這兩個巧路過的護衛是福樂郡主的人，他今天主要的詢問對象是班婳。

“夫人，我可從不去這種地方，”班淮忙扭頭看氏，“你要相信我。”

當著外人的面，氏從不會讓班淮難堪，溫笑道，“妾相信夫君。”

班淮扭了扭屁，滿的不自在，偏偏當著氏的笑臉，他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你說的是前天晚上？”班婳見父親那坐立不安的模樣，不想讓他被黑鍋，便開了口，“劉大人，你說的那兩個護衛，應該是我派過去的。”

劉大人心里暗暗苦，你一個好好的郡主，派護衛去那種地方做什麼。他現在可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實在是為難人。

“當日我遇到一個蕓娘的子，擔心回去的路上出意外，便派護衛送了，”班婳想了想，“當日安伯與他的護衛也在場。”

聽到安伯的名號，劉大人心里便信了幾分。他又見班婳并不似傳言中那般刻薄不講理，反而十分講理，便放下心來：“請郡主原諒在下冒犯，請問這位蕓娘是何人，與您又是什麼關系？”

“……”班婳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與蕓娘之間的關系，“是謝二公子當年私奔的對象。”

劉大人：？？？

謝二公子私奔的對象？也就是說，當年撬了福樂郡主墻角，還勾得謝二公子私奔的人，就是福樂郡主口中的蕓娘？既然是這樣，為什麼福樂郡主還會擔心出意外，特意派護衛送回去，與那個蕓娘不應該是仇人嗎？

沈鈺因為與福樂郡主退婚，便被福樂郡主用鞭子，那個蕓娘害得福樂郡主丟了這麼大的臉，竟然沒有報復？

看到劉大人明明很糾結，卻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班婳忍不住笑出聲，道：“劉大人，蕓娘不過是一個風塵子。深陷泥潭，有一只手給，自然會抓住，我還不至于與一般見識。”

劉大人干笑道：“郡主菩薩心腸，下佩服。”

班恒翻了個白眼，什麼菩薩心腸，不過是他們班家向來講究冤有頭債有主罷了。把氣撒在一個上有什麼用，真正缺德的是謝啟臨。

“郡主，下還有一事不明，請郡主為下解。”

“劉大人請直言。”班婳微微頷首，“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下聽聞郡主曾在班將軍邊熏陶多年，對騎武都有所涉獵，不知您可知道，造這種傷口的利刃，是刀還是劍。”劉大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把班婳當做兇手，先不說班家與趙家關系不錯，就說班家的份與地位，他們殺趙賈有什麼用，殺著好玩，給二皇子的婚禮添晦氣嗎？

就算真要添晦氣，也不會用這麼蠢的手段。

他掏出倆張紙，一張紙上是大理寺畫匠模擬的幾種兇，一張紙上畫了一個男人上半的正反面，上面畫著傷口的位置與形狀。

班婳接過紙，仔細看著上面幾種模擬兇，又照著傷口看了看，緩緩搖頭道：“沒有看過真正的傷口，我不敢真正的確定。說出來不怕劉大人笑話，我雖確實跟在祖父邊長了不見識，但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若是我有說錯的地方，劉大人不要見笑。”

劉大人聽到這話，對班婳印象更好，究竟是誰抹黑福樂郡主名聲的，這不是好的一個小姑娘麼？

“郡主請盡管說，下洗耳恭聽。”劉大人期待地看著班婳。

班婳又問了他幾個問題，比如說的噴濺如何，傷口皮如何，是否外翻等等，最后班婳搖了搖頭，“劉大人，恐怕這幾種武都不是。”

劉大人頓時來了神：“不知道郡主有何高見？”

班婳下人拿來紙筆，自己畫了一幅出來，“我覺得倒是有些像這種外族使用的兵。”

劉大人接過紙一看，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圖，看不出是刀是劍還是鞭的東西，委婉的問：“不知道這種武什麼名字？”

“名字？”班婳不解地看著劉大人，“這就是艾頗族常用的一種刀，沒有名字。那個艾頗國王子不是還厚著臉皮留在大業嗎，你去問問他應該就清楚了。”

劉大人恍然大悟，起朝班婳行了一個大禮：“多謝郡主為下解，下告辭。”

班婳忙道：“這只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準的，若是出了錯，你可別怪我。”

劉大人見班郡主一臉“我幫了你，但你別坑我”的表，鄭重道：“請郡主放心。”

“那就好，”沒事不要瞎往上扛責任這是祖母教的行事法則之一，班婳一直都記得很好。見這個姓劉的大人如此識趣，班婳便多口問了一句，“你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