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這丫頭現在是越發懶散，這點小事也要勞煩嬤嬤跑，”云慶帝笑著搖頭，“這丫頭應該罰了。”

“陛下，是奴婢想替郡主跑一次的，”常嬤嬤嘆口氣，“奴婢在陛下面前，說句越矩的話。奴婢這些年一直在公主殿下邊伺候，放心不下的就是兒孫以及您，奴婢只有親眼見了陛下您，才能夠放心下來。更何況，郡主上帶孝，老是進宮來也不太好。”

云慶帝聽到這話，臉上有些容，“朕……唉。”

常嬤嬤站起，“見到陛下健壯，龍行虎步，奴婢也放心了。陛下日理萬機，奴婢也不敢久擾，奴婢告退。”

云慶帝有意再留常嬤嬤一會，但他知道常嬤嬤是姑母邊最得用的奴仆，也是最講規矩的，今日說這麼多話已是越矩，他是想留也留不住。

無奈之下，他只好派送常嬤嬤出宮，同時又賞了一堆東西到班家。

誰讓他高興，他就讓誰高興。

班家，班恒咬了一口糖人，齁得他差點沒吐出來。

“姐，這糖人太甜了，沒法吃。”班恒把糖人扔到盤子里，著角的糖漿，大口大口灌水喝。

“誰讓你吃了，我是拿來讓你看的，”班婳嫌棄的看了班恒一眼，“糖人這麼像你，你也下得去？”

“只要是能吃的，我就能下得去，”班恒喝了半盞茶，不解地看著班婳，“你買這玩意兒回來干什麼？”

“剛巧在路上見，就讓人了，”班婳站起，“早知道你不稀罕，我還能省二十文錢。”

對于普通人來說，糖是個稀罕東西，所以糖人里面即便加了面，價格也有些高。大概是因為班婳出手比較大方，糖人的師傅有意在糖人里多加了一些糖，這是他對大方買主的激之。

“誰說我不稀罕，我稀罕著呢，”班恒想起自己這個月上又沒多銀兩了，于是趕撿起盤子里的糖人又了兩口，“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它吃完。”

“還吃完？”班婳被他氣笑了，手奪過糖人，用帕子魯地在他臉上了兩下，“這麼甜你吃完做什麼，牙齒還要不要了？”

班恒嬉皮笑臉地喝了一口茶，“姐，你是不是要出門？”

班婳挑眉：“干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班恒嘿嘿笑道，“就是最近幾天，不人聽到你跟容伯爺定親以后，驚訝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那個周常簫你還記得吧，他昨天一大早跑來我們府上，就為了打聽這個事。”

“那你們還真夠無聊的，”班婳哼了一聲，“馬上就是二皇子大婚了，他們不去湊這個熱鬧，跑來關心我作甚？”

“因為你比二皇子妃嘛。”班恒理直氣壯道，“那些人各個都想嫁給容伯爺，結果……嘿嘿嘿。”

當初外面那些話傳得多難聽？

說他姐克夫？又說他姐嫁不出去，什麼有貌無腦，好像嘲諷一下他姐，這些人就能更高貴似的。

結果怎麼樣？他們推崇的容君珀，不是求上門來了麼，還是讓陛下做的，這些人氣不氣，惱不惱？

一想到這些人很生氣，很惱怒，他就覺得很開心。

沒辦法，想到這些人不開心，他就忍不住開心啦。

“何必跟這種無聊的人一般見識，”班婳站起，“你也不嫌無聊。”

班恒喝著水道：“他們說人閑話的時候不嫌無聊，我嘲笑他的時候也不嫌無聊。”

班婳忍不住笑了，知道弟弟一直在為鳴不平，只是為了擔心難過，從不把外面那些難聽的話傳到的耳中。手了弟弟暖呼呼的腦袋，“小小年紀，心這些做什麼？”

班恒抱住頭：“姐，跟你說過多次啦，男人的頭不能隨便。”

“還男人呢，”班婳又在他頭上了幾下，“連年禮都沒辦，你算哪門子男人？！”

班恒：班家四口，他地位最低……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班婳已經不在屋子里了，他招來邊的丫鬟：“你說……我姐是不是去找容伯爺了？”

丫鬟笑著道：“世子，奴婢哪里知道這個？”

班恒有些低落的托腮：“果然姐姐還是不嫁人的好。”

“世子，您為什麼會這麼想？”丫鬟把桌面收拾干凈，小聲道，“郡主若是能覓得如意郎君，便是多了一個人關心，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班恒懨懨道：“話雖是這麼說，但是……”

但是心里還是不太高興，他從小就跟姐姐在一起，小時候如果有人欺負他，姐姐就會幫他出氣。只要有姐姐在，他就不會半分委屈，雖然他總是與姐姐斗，但是他心里明白，姐姐有多疼他。

也許……他是舍不得，舍不得讓姐姐嫁給一個不太了解的男人，擔心委屈，擔心過得不好。

為互相關心的親人，只要對方不在自己邊，就難免會掛念，會擔心。想到姐姐日后嫁了人，就要被人稱為榮夫人，班恒就老大不樂意。

姐姐明明是他們家的人。

安伯府，杜九神有些不太好看地走進書房，對低頭看書的容瑕道：“伯爺，外面有些不太好聽的話傳了出來。”

“什麼話？”容瑕合上書，抬頭看向杜九。

“外面有人說你……乃是依附人之流。”杜九這話說得比較婉約，實際上外面有人說容瑕是在吃飯。

“我就知道石家人會用這種手段，”容瑕輕笑一聲，“由他們說去，多人想吃飯還吃不著，由著他們羨慕去。”

杜九：“伯爺，你……”

“而且，我覺得外面的人說得對，”容瑕笑容變得隨，“我本就是在吃飯。”

杜九：……

“價值萬金的書籍，有錢也求不到的名畫，這些東西隨隨便便哪一樣都能讓人瘋狂，班家卻送了這麼多給我，”容瑕著《中誠論》的書頁，“你說我不是在吃飯，是吃什麼？”

杜九：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像是在吃飯。

這話他沒法接。

“杜九，外面這些話不必在意，背后的人就等著我們跳腳，”容瑕垂下眼瞼，笑聲在書房中響起，“由他們去吧，我不是第二個謝啟臨，不會中這種激將法。”

杜九猶豫片刻：“您的意思是說，這事是石家在背后作？”

“除了他們家，還有誰這麼擔心我背后的勢力大起來？”容瑕諷笑一聲，“隨他們去，他們再跳腳，只要我們不放在心上，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是屬下擔心那些文人因此對你有其他看法，”杜九面有為難道，“有些人難免人云亦云，對您終究會有一些不太好的影響。”

“你把這些讀書人想得太簡單了，”容瑕搖頭，“只要我還沒有失勢，只要陛下還信任我，他們就不會輕易地人云亦云。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真正的傻子，石家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這個方法對謝啟臨有用，便以為對他也有用，當真是好笑。

人世間的人形形，誰的想法又會一樣？

杜九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聽到伯爺這麼說，也只能點頭道：“屬下這就安排下去，讓人知道，話是從石家這邊傳出去的。”

不過是玩輿論手段，他們這邊也不是沒有用過。

“伯爺，”管家捧著一個木盒進來，見杜九也在，對他點了點頭：“剛才班世子讓人送了一樣東西過來，您要親眼看看麼？”

管家早就明白，每次打著班世子名號送東西的護衛，實際上是班郡主的人。每次伯爺收了班家送的東西，心就會格外好，所以這次見班家送了東西過來，他便直接拿到了書房。

“送東西的人呢？”容瑕接過盒子，問了一句。

“送東西的人說，他還有事，所以扔下盒子便走了。”管家沒有看盒子里放著什麼東西，所以也不知道班家這是干什麼。

“我知道了。”容瑕對管家點了點頭，管家便沉默地退了下去。

杜九好奇地看著盒子，這是班家又送什麼珍貴書籍來了？

想到外面那些吃飯的傳言，杜九覺得，伯爺這飯……吃得還真是太容易了。

容瑕打開盒子，看到里面躺著的東西后，忍不住笑出了聲。

杜九抬眼，班郡主送了什麼東西，竟然讓伯爺高興這樣？他大著膽子往前面蹭了幾步，看到里面放著的竟是一個不值錢的糖人以后，愣了半晌？

這糖人是什麼意思？

耿直地，沒有與年輕人接過的杜九，完全不懂這種男之間的趣。他只覺得，今天的飯似乎有些便宜。

容瑕拿起糖人，在糖人的手上了。

杜九忙道：“伯爺，不可！”

容瑕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嗯，這個糖人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