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春來，大寶從兒園帶回家第一朵小紅花，江衡仍然沒有裴允。

裴允心里困一日更勝一日，卻不得其解。

某天，裴允下班收到江衡微信。

【老公：下班了？今晚加班嗎？】

“老公”的備注，是江衡自作主張改的，裴允只得由他。

回復：不用，我已經在車里，準備開車回家了。

江衡回復一個“OK”手勢，曖昧留下四個字：臥室，等你。

“……”

連續兩個月的空窗期，使得裴允一下便聯想到那上面去了。一個人坐在地下停車場的車里，昏暗中默默紅了臉，抿了抿，啟車上路。

回到家，張得像第一次來，在玄關了眼客廳，沒人，也沒有大寶小寶的靜。

兜里手機震了震。

【老公：大寶小寶我送去爸媽那兒了，我在臥室，進來。】

弄得多大陣仗啊……

裴允腦子又浮現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及時打住，一張俏臉卻是止不住地再度泛紅。

屏著呼吸，走到臥室門口，抬手敲了敲，旋開門把手進去。

屋只開了床頭兩盞溫的夜燈。

燈影里佇立一道高瘦人影，背對，穿一利落的長款黑風，頭上戴一頂復古風黑禮帽。

“浪奔——浪流——”

安靜的臥室，突兀響起中氣十足的粵語聲，伴隨激昂震的節奏，男人緩緩轉。

裴允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竟然還掛了條長長的白圍巾，垂在頸肩兩側，隨轉作晃了幾下。

江衡抬手，摘下禮帽。

裴允又是才注意到，他手上竟然還戴了黑手套。還真是，戲上，做戲做全……

“你恨你問君知否 似大江一發不收

轉千彎轉千灘亦未平復此中爭斗

又有喜 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歡笑悲憂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夠”

江衡輕輕將禮帽丟到床上，踩著節奏一步一步走來，邊噙著笑，指尖微勾，帶開了風，出——

黑風下，竟然全真空！

裴允騰地一下紅了臉。

立即移開目，又忍不住看了回去。

風下的，瘦有力，致，約可見腹。

所以，這兩個月，江衡堅持穿厚睡，不，是健減去了？

裴允半是好笑半是驚訝，笑他固執得可，驚他毅力可嘉。

江衡到了前，手學劇中人一般用指尖挑起的下，裴允呼吸一滯，來了反應，臉通紅。

他低頭，氣息近，低沉的聲線在室漾開來。

“程程，我許文強今天想睡你。”

chapter66 番外：大寶的日記

【江安日記 6月28日天氣】

今天期末考試績出來了, 第二。

倒數的。

上次考了倒數第三，這次第二，算不算有進步呢？

上次媽媽的臉就不太好看，這次小小進步一名, 會不會好點……算了算了, 都是倒數，估計不會好的。

老師說績單要給家長簽字……好可怕，只好給爸爸簽了, 爸爸最好說話，其實舅舅也可以，但舅舅在國外。

阿彌陀佛, 保佑爸爸今天早點回來，我好把績單塞給他。

【江安日記 6月29日天氣雨】

被罵了。

果然。

原來倒數第二比第三更差，為什麼, 明明名次更上一個啊, 媽媽講了一大通話，聽不懂，好復雜，怪不得數學總學不好。

數學這個大惡魔！

妹妹快點上小學吧，希數學好一點，分走媽媽的注意力，拜托拜托。

這樣想的我, 真不是個好哥哥。

罪過罪過，我懺悔。

爸爸出差了。

想爸爸。

【江安日記 7月3日天氣晴】

爸爸還沒回來, 這幾天媽媽帶我們去爺爺家吃飯。

媽媽提了提我的期末績，沒生氣，爺爺比媽媽反應更大。

好神奇。

因為媽媽，我一直以為人比男人更在意績，原來不是這樣子的嗎？爺爺好兇地說我，嗚嗚嗚，突然覺得媽媽很溫了。

但還是沒爸爸溫。

想爸爸的第五天。

【江安日記 7月4日天氣不好】

爸爸回來啦，開心開心特別開心！

本來是上面的心。

但爸爸似乎更想媽媽。

我沖上去抱他，他沒理我，走去抱住了媽媽，然后是妹妹，最后是我。

男人的地位好低……

我哭了。

活著好累。

爸爸拉著我看績單，讓我不要灰心，爸爸的基因不夠的話，媽媽的肯定夠用，爸爸說他是初中績突然好起來的，從此把班長甩在后一大截。

我又燃起了對生活的希！

如果他沒有說完之后立馬把我和妹妹送到爺爺家的話……

為什麼！

每次爸爸出差回來，都要第一時間把我們送走。

討厭！爺爺家不可以看畫片，不開心！

【江安日記 7月5日天氣晴】

爸爸回來了，我很開心，妹妹也很開心。

最開心的還是媽媽。

爸爸回來的第一天，媽媽格外溫，落在上，像仙。

爸爸說媽媽會發。

我信了。

【江安日記 9月2日天氣冷】

開學了，又要開始寫日記了，累啊。

老師你看得累不累，我寫的都累了。

暑假天天寫菜譜好無聊啊，今天還能寫什麼，啊，寫妹妹好了。

妹妹今天在兒園被男生親了，我很憤怒，我才從三草街兒園走了幾天，就敢對我的妹妹下手了，啊，想打架。

媽媽說，打架是不對的。

爸爸說，保護人是對的。

到底哪個是對的？

……

學年初，裴允被江安的班主任到學校，將日記本給，在裴允站在邊上，伴隨日記本的翻頁，臉頰緋紅不斷加深。

老師循循說道：“小江媽媽，你坐啊。找你來呢，也沒別的，是想說江安日記寫得不認真，你看啊，中間全是菜譜。我們要求孩子平時寫日記啊，也是為了培養他們對生活的觀察能力，鍛煉語言表達能力，也提升書法水平。”

裴允自打讀書起，一直是人見人的三好學生，從沒被批評過，之前工作太忙，家長會大多是江衡來，近年江衡也忙起來了，只好接手。

沒想到開學一個月，就被請了家長。

真是尷尬到無以復加。

翻著江安中間水字數的一篇篇菜譜日記，仿佛自己做了錯事一般，坐不敢坐，立在一邊尷尬賠笑：“是，是我們疏于管教了……之前想著是日記，就沒去翻過，沒想到是作業要的……”

早知道要給老師，一定先看一遍了。

裴允在心里后悔不迭。

大寶小小年紀，居然學會了敷衍作業，裴允心說回去要好好兒教育，卻不免擔心，或許對江安來說，他意識不到寫菜譜日記是敷衍也不無可能。

另一方面，深深為日記里的描述心驚膽戰……

什麼“每次爸爸出差回來，都要第一時間把我們送走”，裴允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也明知江安不會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卻十分擔心作為年人的老師能否看出端倪。

思及此，一張臉不住地一紅再紅。

不論老師知道與否，沒說重話，畢竟孩子還小，只說了些讓裴允回家督促江安端正寫日記態度的話。

裴允連連稱是，拿著日記本出了學校。

第一時間，開車去了警局，握著江安的日記本，跟路過的警員點頭打招呼，一路暢通，去了江衡的辦公室。

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

很好，人在里面。

裴允推開門，江衡很久沒見到辦公室了，一臉驚喜地起：“老婆，今天怎麼突然有心來辦公室找我，想我了？”

推開江衡來想要抱的手，拿日記本擋住，挑了挑眉：“你先看這個。”

“什麼啊。”江衡狐疑接過，看了封面了然一笑，“這不是江安的日記本嗎，看什麼，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小，咱們當爸媽的就不要去看啦。”

果然，他也不知道。

裴允無奈扶額，一字一頓地強調：“這不是單純的日記，是老師布置的作業，你先看，看看大寶都寫了什麼。”

“好吧。”

江衡腰抵著辦公桌，淡淡一笑，開始翻看，看了一會兒哈哈笑出聲：“咱家每天吃得很好嘛！營養均衡，搭配合理，有葷有素還有湯。”

裴允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你的注意力在這兒？”

“那不然看什麼？”江衡抬眼，眼神居然還無辜。

“看這里！”裴允一把拿過日記本，憑記憶準確翻到7月4日那一頁，指尖上去，“你看看，什麼每次你出差回來都要把他們送走……他連這個都寫！”

裴允說完，一張臉又開始泛紅，說不好是氣的還是的。

“江安那麼小又不知道什麼意思，不必庸人自擾。”江衡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裴允開始覺得頭疼，走到另一邊，坐下，邊眉心邊說：“你忘了我剛才的話嗎，這不是單純的日記，是老師的作業，意思是，老、師、會、批、閱。”

“……”江衡笑容微僵，試探著說，“老師不一定能明白什麼意思吧……或許一眼掃過去了，或許以為我們只是單純的想要二人世界說說話？”

裴允抬頭，盯著他，似笑非笑地點頭：“嗯，一對夫妻送走了孩子，在家里只是單純聊聊天。江衡，你自己信嗎？你，你這樣……”因赧而眼眶微紅，“以后我真沒臉去見張老師了……人家該說咱們是怎樣的父母啊。”

“恩的父母！”

江衡無視裴允瞪他，樂呵呵地走來攬了攬的肩，哄：“別擔心啦……我不信就咱大寶寫了些奇葩日記，老師肯定見怪不怪，你安心就是。而且過幾個月咱們搬了新房，就沒這問題了。”

裴允抬頭，疑道：“為什麼？”

江衡自負一笑，道：“新房裝修的時候，我特地買了市面上最好的隔音材料，別說那事兒了……在臥室K歌外面也聽不見，自然不用再把孩子送爸媽家了啊。”

“……”

裴允角微，不知該夸他辦事穩妥還是罵他滿腦子邪。

……

日記風波過了沒幾天，江安同學又給裴允找事了。

開車去學校接他放學。

江安認識媽媽的車，不用裴允下車，輕車路找到平時裴允習慣停車的公站牌前面一點，靠近拐角的地方。

裴允聽到車門叩響，按開車門。

剛收到醫院同科室的醫生微信，咨詢一個前陣子遇上的病詳，正低頭打字，沒留神江安同學旁邊還有一個小朋友上了車，形小，坐在駕駛座后方，不留神去看，就沒注意到。

“媽媽工作有個消息要回復，等一下啊。”頭也沒抬，飛快在微信打字。

“好。”江安乖乖答了一聲。

裴允回完微信，把手機往副駕一甩，由于回復消息耽誤了時間，也沒心思去看后座，直接啟車回了家，今天江衡說學了一道新菜，一定要早點回去。

涼了的話，以他的脾氣，得鬧。

所以在小區停車場，利落下車，看見江安后面跟了個小姑娘下車的時候，當場大吃一驚。

“這這這……什麼時候上來的？安，這……小妹妹，你是……？”

小生長得白凈秀氣，五致小巧。頭發烏黑，不長，剛過耳朵。小寶江安夢完繼承了裴允的容貌，年僅四歲便出落得依稀能看到以后的艷模樣。

而眼前的小姑娘，秀秀氣氣，比江安夢大一點兒，看著卻像個瓷娃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