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陳若雨在兩天之後接到了孟古的電話，他已經找劉主任開好了條子，讓陳若雨過去拿。

可以跟孟古見面，陳若雨很高興。把事排開，特意提早回家一趟換服。換了好幾服，在鏡子跟前左照照右照照，終於滿意了。出了大門，低頭看看腳上，又覺得跟子好像不搭，於是再開門回去，換了雙鞋。這次終於是滿意了，這才踏實出門。

走到公車站的時候，看見一對。陳若雨忽然想，自己真是有病，這麼張做什麼。雖然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不過霸王龍先生還是霸王龍先生，肯定沒變。自己實在也沒必要變得奇奇怪怪。

公車來了，陳若雨上了車，小心護了護手裡拎著的大餐盒。

這次見面，有心準備見面禮。這份禮自認為不錯，既道歉又道謝，還不隆重，也不失應對他時的一貫純樸風格。陳若雨想像了一下孟古看到這禮的表，好吧，承認，其實也有點惡作劇的心，想著要讓霸王龍先生以後再不能提咬他的事了。

公車快到醫院的時候，陳若雨接到了孟古的電話，他說臨時有個會要開，需要等一等，讓到他辦公室坐一下。陳若雨不想去他的辦公室，對那些護士小姐們還是有些心結，於是說在醫院中庭花園等他。

「那個花園餐廳？」鳥語花香景怡人的地方。

陳若雨忍不住笑，似乎他們之間有個暗語遊戲讓很高興。說：「為了謝你，我給你帶吃的了。」

「又要甜晚餐？」那語氣立馬讓陳若雨的腦子裡浮現出他嫌棄皺眉的表來。

「不甜了。反正你不喜歡吃甜食。」

「哼，你居然知道。既然知道我不吃甜的，那上次你是故意整我嗎？」

「是你自己要求的，我被無奈。」很好，今天口齒伶俐，一雪前恥。陳若雨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去開會。你就還坐那張長椅好了。」

「好。」

今天霸王龍先生似乎很好說話，陳若雨覺得很高興，等著孟古先掛電話。

可他沒掛，卻突然問：「這次帶的什麼？」

「等你看到就知道了。」真怕現在說了他就不下來了。

「驚喜？」

「嗯。」算是吧，覺得。

「怕是只有驚沒有喜。」

「那是你格太不開朗，總看不到喜。」

「我要去開會了。」

「好的，我快到站了。」

「嗯。」他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又說：「可能會久一點，我們主任說話很囉嗦。」

「孟醫生，你也囉嗦的，別怪你們主任。」

「掛了。」被批評囉嗦的男人這次乾脆利落略顯暴地掛斷了電話。

陳若雨心很好，把手機收回包包裡，等著公車進站。這蒙古大夫，脾氣真不好，說一句就不高興了。

因為孟古一時半會下不來，所以陳若雨也不著急了，慢慢悠悠地把中庭花園轉一遍，看看有沒有新開的花，這裡瞧瞧，那裡看看，還逗了逗一隻躲在花叢中的貓，然後看了看表，才過去二十分鐘。坐到上次那張長椅上，盯著眼前的小樹叢發會呆。

「小雨。」正神遊，聽到有人，陳若雨轉頭一看，吃了一驚，竟然是孟古的媽媽。

「阿，阿，阿姨。」完了，長輩恐懼癥開始發作。陳若雨站了起來回話，發現自己又結了。

孟媽媽笑瞇瞇地走過來，「哎呀，我記真不錯，沒記錯人。小雨來看病嗎？」

「不，不。」門診都下班了，想也知道不是來看病的。

「有親戚朋友住院了嗎？」

「沒，沒有。」

孟媽媽繼續瞇瞇笑，「那是來找我家孟古的嗎？」

「呃……是啊。」陳若雨沒由來地一陣心虛，想想又解釋一句：「我拜託孟醫生幫個忙。」

「這樣啊。」孟媽媽似乎對幫的是什麼忙沒興趣，對為什麼孟古沒來一個人在這等也不好奇，卻說：「我要等他爸爸下班，正好無聊，我跟你一起坐坐，不介意吧？」

哪能說介意？趕笑笑點點頭，心裡開始七上八下。

孟媽媽拉著陳若雨一起坐下了。「小雨上次相親，還有後續嗎？」

「啊，那個，就是做一般朋友吧。」

「小雨想找個什麼樣的對象？」

「就是，就是人好，對我也好的。」陳若雨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孟媽媽就臉紅了。

「怎樣才算對你好呢？」孟媽媽微笑著繼續問：「要溫的嗎？」

「也，也不是。就是，合得來就好吧。」陳若雨覺自己的臉又熱了幾分。跟媽媽都沒這麼討論過這種問題。但其實，認真想想，的要求真的不高啊。

「嗯。」孟媽媽點點頭，「沒有要求的要求，才是真的高呢。」

陳若雨臉有點僵，「嘿嘿」乾笑兩聲，在一旁陪著尷尬點頭。完了，這位阿姨能聽到別人心裡想什麼嗎？這麼高深莫測，應付不來啊。陳若雨看看花看看樹，盼著孟古趕出現。

「前幾天孟古也相親了呢。」孟媽媽突然說道。這話題讓陳若雨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

「不過那孩子我不是太喜歡。」孟媽媽面乏愁容，有些苦惱的樣子。

「那個，定下了？」陳若雨心裡一，好奇心提了起來。

「還沒有。他爸爸喜歡，我不喜歡，所以沒定。」

這回答，陳若雨真不知該怎麼評價好。難道蒙古大夫家裡還是父母包辦婚姻？

不由得幫孟古說話了。「這結婚的事，還是得看孟醫生的意思吧？最重要得他自己喜歡，不是嗎？」

孟媽媽又笑瞇瞇了，「是啊，最重要得他自己喜歡，可他沒反應啊。所以我就先跟他爸通一下。」

說到底就是人家正經相親的沒給反應，老兩口就先自己爭起來了嗎？

陳若雨覺得孟古這樣也怪可憐的，萬一他喜歡上了，家裡卻不同意可怎麼辦？

「阿姨覺得那個孩子哪裡不好？」決定先幫孟古探探口風。

「太氣了，一看就是吃不了苦的。」

陳若雨一臉黑線，他們孟家是龍潭虎嗎，嫁進去還要吃苦？這孟媽媽自己看上去就是滴滴不幹活的人，還嫌棄別人姑娘氣。

「阿姨，現在年代不一樣了，很多家務活都有高科技工可以幫忙，就算不太會幹也沒關係，還可以請家政阿姨或者鐘點工嘛。其實方吃不吃苦什麼的，最重要是看兩個人怎麼過日子。孟醫生喜歡才是首要條件嘛，而且兩個人一起生活了，自然就能吃苦了。

孟媽媽也不生氣，仍是笑瞇瞇，「我不是說幹活的辛苦，而是做醫生的老婆辛苦。孟古跟他爸很像的，所以這裡面的苦我最清楚。能吃苦的，自然不覺得苦，那樣兩個人都能開心。吃不了苦的，就會覺得日子很難過，那樣兩個人都有力，又怎麼會幸福？」

陳若雨張了張，說不出什麼來。好吧，這麼有深度的話題確實討論不下去，想像不到會有多苦。覺得頂多就是孟古的毒一點，天說話不好聽，可是如果他很喜歡那個孩子，應該就不會那樣了。不毒舌不發脾氣的話，他就是個開朗風趣的人，而且對病人這麼關懷的男人，對老婆應該也不會差的。

之前是想過他很糟糕，人都會嫌棄他，所以他被甩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也覺得他好的，熱心助人，有責任心，工作努力，病人都很喜歡他。所以現在他親媽說跟他過日子會苦，又替他抱起不平來。

「其實這個，最重要還是看孟醫生喜不喜歡，如果兩個人相，那也一定會變堅強的。阿姨，你別著急下結論啊，多給他們一些機會吧。」一個外人，能說的大概只有這麼多了。

孟媽媽又笑起來，「小雨是擔心我做惡婆婆，把兒媳婦給欺負了呀？」

「不，不。」陳若雨忙擺手。「我是說，總要給他們證明一下，他們能吃苦的機會嘛。」

孟媽媽笑笑點頭。「也是，我們做長輩的，想問題的角度確實跟你們年輕人不一樣。不過也用不著我做惡人，跟孟古相一段，自然也會有會了。」

對，對。這次陳若雨是用力點頭，打心底裡贊同。這個跟想的一樣，梁思思說要追孟古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

說到梁思思，陳若雨有些為難起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想的。最近好像也沒怎麼提孟古了，以前總說孟醫生這個孟醫生那個的，讓知道了不八卦，現在忽然不說了，難道孟古跟說了什麼？

孟古現在去相親了，這事要不要告訴思思呢？思思到底對孟古是什麼意思？會不會也被孟媽媽嫌棄不能吃苦？嗯，其實思思確實是什麼都不幹的。們住一起，做飯收拾家等等家務全是一人在做。

陳若雨正走神，忽聽孟媽媽說：「肚子了。」

陳若雨轉頭一看，孟媽媽正從包包裡掏出小袋餅乾，掏出來看了看，撇撇有些嫌棄，說道：「你看，明明是他約我吃飯，結果讓我等到肚子。我還總得自備乾糧，不然等到我家老頭子想起我了，我已經死在等他的地方了。」

陳若雨不知這話能怎麼接，就點點頭不吭聲。孟媽媽一轉眼，看到了陳若雨邊的飯盒。「小雨帶的什麼？」

「啊，這個，就是孟醫生幫了我的忙，我給他送點吃的。」

「自己做的？」這種包裝，應該不是外頭買的。

陳若雨臉又紅了，有些侷促，這時候把飯盒藏後去不合適了吧？只好點頭，「是我自己做的。」

「讓我看看。」

這下完了。給又不是，不給又不是。陳若雨著頭皮，把飯盒打開了。

孟媽媽低頭一看，有些愣。

一飯盒的腳。

腳、鴨腳、豬腳。

陳若雨簡直無地自容。孟古不願讓請吃飯，就想了這招，做些菜讓他回家自己吃。然後菜就是滷味各種腳，讓他啃著啃著解了那一咬之仇。總之，雖然土氣俗氣小氣，但也解氣，四氣並存，滿意的。

可這份「特別驚喜」的謝禮還沒有送出去，就被人家家長發現了。陳若雨覺得很尷尬。

「看上去很好吃，我能吃點嗎？了。」孟媽媽一點沒客氣，拿出紙巾準備手。

「呃……」能說不行嗎？「在這裡吃是不是不合適？」

副院長夫人在醫院中庭花園啃爪子，這何統？

可孟媽媽已經下手了。拿了一塊豬腳，啃兩口，連誇陳若雨手藝不錯。

陳若雨在旁邊看著吃，心裡盼著孟古會再開久一點，別下來看到這一幕。

「你怎麼做的？」吃不夠，孟媽媽開始打聽菜譜。

陳若雨開始介紹的做法，孟媽媽說了幾個的做菜經驗，這話題陳若雨有興趣，終於也放開緒，聊了起來。

切磋完十來道菜，孟媽媽非常高興。「小雨你也吃，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來的。」

陳若雨一想，反正菜已經被過了，應該沒關係，而且確實是有些。於是也不客氣了，拿了個爪子開始啃。

一老一正啃得高興，忽聽一個男子聲音喚：「小東。」

陳若雨扭頭一看，糟了，院長大人來了。被他發現自己帶著他老婆極有損形象在在他地盤的公眾場合啃爪，是不是大罪？雖然這椅子有些偏僻，雖然其實周圍沒人。還有，可以解釋是老婆帶頭的，而只啃了兩隻嗎？

孟媽媽卻完全沒在意，優雅的放下骨頭，拿紙巾手，笑瞇瞇地道：「你忙完了？快來嘗嘗小雨做的菜，很好吃。」

還嘗？不會真嘗吧？

陳若雨正絕，孟古出現了。

他一臉驚訝，顯然沒想到爸媽都在。陳若雨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自己與孟媽媽中間的餐盒，還有餐盒邊塑料袋裡裝著的骨頭。

陳若雨絕的緒轉為視死如歸。跟姓孟的肯定是犯沖，無論男老。每次必有糗事發生。

看到一老一兩位孟先生走過來，兩人都看了看的餐盒。陳若雨知道，那盒子裡只剩下一隻爪一隻鴨爪。

孟媽媽的食戰能力非常強。

陳若雨抬眼，正對上了孟古的眼睛。他一臉似笑非笑，問：「這就是帶給我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