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第四天，秦和瑜幽幽地說：“我夠了。”

“……”

“我想要一個Alpha，立刻，馬上。”

莊宴艱難地安道：“不要沖，最后幾天，再堅持一下就過去了。”

萬幸熱期過半之后，隨著信息素水平下降，秦和瑜逐漸恢復平常的水準。

他重新活蹦跳了起來，繼續一邊打工一邊完學業。而且還甚至不聲不響地，幫莊宴探聽出了今年的舞會定在什麼時候。

那段時間星大正在回暖。已經有段時間沒下雪了，墻頭的小葉黃楊和迎春花悄然出新芽。

杏花白，櫻花紅，學校里到都洋溢著春天的氣息。

秦和瑜說：“學生會那邊消息已經傳出來了，就在下個月底。”

莊宴垂下眼眸，抿抿，輕聲說：“我知道了。”

秦和瑜：？

“那你的行呢？”

莊宴茫然：“等確切的日期下來之后，再把詳細信息發給陳厄的機人助手。如果他那天日程也是空的，那機人就會幫忙把事定下來，全部安排好。”

秦和瑜恨鐵不鋼。

“小宴，我怎麼覺得你的技巧比我還爛一點！”

“……？”

“你是要追那個人，還是要追他的機人？”

莊宴靜默半秒，耳朵尖慢慢地變桃花的。

他溫吞地說：“畢竟機人效率比較高。”

秦和瑜斜眼睨他。

莊宴：“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我找個機會，當面正式地邀請一下他。”

“……嗯，加油。”

-

但依舊沒什麼機會跟陳厄見面。

謝老將軍已經正式退休卸任，軍備與戰略方面的工作，已經全權接到陳厄手上。

陳厄在邊境和中央星的幾大城市來回奔波，經常是清晨落地，開完會安排好事，當天晚上又要啟程去下一個地方。

408用人類的修辭手法形容道：“如果我跟在他邊，那我可能忙得連充電的時間都沒有了。”

莊宴嘆了口氣：“那我就先不打擾他了吧，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408語氣很正常，說出的臺詞卻讓莊宴的臉開始發燙。

“或許將不覺得這是打擾，你稍等一下。”

機人過了一段時間，竟然還真的，幫莊宴把見面時間安排出來了。

那恰好是陳厄要被授予將軍銜的當天。

下午。

室外下著蒙蒙細雨，春寒料峭，所以并沒有多人在星大的廣場上逗留。

廣場中央懸著一面碩大的全息熒幕，熒幕上是全星網直播的授銜儀式。莊宴抱著學習資料，從教學樓走出來的時候，抬頭了一眼。

年輕的Alpha軍模樣威嚴而又拔。

藍制服黑手套，皮靴皮帽。莊宴還是第一次見陳厄穿這種模樣，紐扣扣得很高，結上的淺疤被遮住了，反而顯出幾分似的冷淡的氣質。

更換肩章時，陳厄彎腰配合。

軍帽頓時低了，肩上的金流蘇鏈子微微晃著，向下垂墜。

前面傳來秦和瑜的聲音：“走啊，小宴，淋著雨你不冷嗎？”

是冷的，他在外面的指尖都快失溫了。

莊宴忍著寒意應了一聲，連忙加快兩步趕上去。

晚上雨終于停了，408安排的接送懸浮車稍微有一點點遲，近九點。

機人解釋道：“這是因為有一個酒席，而且將可能稍微有些醉。”

“嗯。”

408又說：“就一點點，小宴你放心。將其實喝得很，只是酒量不太行。”

“……”

跟機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路上時間也過得很快。

只是到了陳厄房子前，才發現屋里一盞燈都沒亮。

408先去下面停車，莊宴站在門口，等防系統把自己的虹與指紋全掃描一遍。

經過驗證，門終于開了。

莊宴走進去，掛起外套。以為陳厄還沒回來，卻注意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影。

Alpha被制服襯得修長，膝蓋向外打開。春夜的月朦朧而溫和，他用手指眉心，眼睛閉著，仿佛不太舒服的模樣。

但聽見莊宴的腳步聲，陳厄放下手臂，蹙眉抬起頭。

“莊宴。”

莊宴走過去，對他笑了一下：“恭喜。”

陳厄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

但坐下之后，也沒什麼話。陳厄又起了眉心，神間也沒什麼高興的意味。

莊宴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倒了杯熱水，順便問408屋子里有沒有解酒藥。

408：“沒有。”

“……”

那莊宴只好把水杯放在玻璃茶幾上，很輕的一聲撞，Alpha抬起眼睛。

他的瞳仁黑極了，在映不到的暗，像兩泓深潭。

莊宴問他：“要不要喝一點水？這樣可能會覺好一點。”

話剛剛說完，就被用力拽彎了腰。領口被抓得很，莊宴呼吸一滯，約覺得有滾燙的鼻息灑在自己耳邊。

然后耳垂被了一下。Alpha指尖灼熱，質糙得讓莊宴不自覺地瑟。

作很快又收回去，陳厄往后傾，倚著沙發背。現在反而是莊宴僵在那兒，保持著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像一只溫順的小，稍微有些茫然，卻不怎麼生氣。

陳厄低低地問：“你這段時間，是在討好我嗎？”

可是不想聽莊宴的回答。

甚至也不愿意開燈，因為開燈會讓一些被酒激起來的緒無藏匿。

陳厄用手按著Omega的。莊宴剛從室外回來不久，瓣又涼又。呼吸的時候，像是蝴蝶翅膀在指尖下。

他甚至想——

反正樓上的臥室寬敞又舒服，足夠豢養一個貴的Omega。

可以打造一只純金的腳銬，用鏈子把莊宴鎖在床頭。既然他現在這麼會討好，那就討好一輩子。

別人學會表達喜歡的年齡，陳厄先學會的卻是克制與憎惡。

從此以后的人生道路都是孤獨地走，跌跌撞撞頭破流。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地位、尊嚴甚至旁人的畏懼，都是從邊境的尸山海中搏出來的。

“莊宴，”他聲音抑，“我不要你討好我。”

只要你別騙我。

他的手指還放在莊宴上。Omega沒掙扎，也沒。莊宴眼眸里倒映著月，而月亮騙不了人。

像是被蠱一樣，陳厄把手放下來。

那時風聲很靜，空氣中有丹桂的淡香，是莊宴信息素的味道。

陳厄帶著醉意，慢慢地直腰背。禮服上的綬帶晃起來，金屬配件撞出細碎的聲音。

莊宴前傾。

快要到的時候，腦忽然響了。

鈴聲把這一幕撞碎。莊宴驚似的怔了一下，睫輕。

熒幕上的亮得刺眼，陳厄掃了一眼，酒意頓時散去。

他站起，按下接聽鍵，略帶煩躁地開口問：“什麼事？”

“——邊境有異常？我明白了。”

因為事涉及軍方的機，陳厄看了莊宴一眼，大步走進會議室，關上門。

客廳又恢復了冷冷清清的氣氛，莊宴把抱枕在懷里，很輕很慢地，了一下自己的。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覺。

可是為什麼剛剛心跳得那麼快，仿佛腔深藏著一只撲騰翅膀的小鳥。

耳垂和眼皮都灼燙。

熱度過了很久才冷卻下來。莊宴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然后再把客廳的燈打開。

屋子隔音很好，聽不見隔壁房間的聲音。但陳厄一直沒出來。

莊宴很耐心，干脆在腦中翻出論文，一邊看一邊等。

二十分鐘之后，會議室的門終于開了。陳厄大步走出來，眉眼間多了幾分凌厲的意味，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將禮服上的綬帶卸下來，腰間配好槍。然后通過腦，命令408為自己備車前往航空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