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一看，旁邊的鐵藝花瓶中，已經換上了最新鮮的花瓣，還帶著被晨淋灑上去的水汽。

外面的雪也停了，不過對于冬天來說，只要沒過年節，這雪就還沒有下完。

只是從秋天一直到冬天，分明只有一個季度，在安這里，好像已經過了一年一樣。

不過，也確實快過年了。

他手往旁邊探過去，見一側的被褥冰冰涼涼，想必謝時殷一大早就起來了。

安也睡不住，索起床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房門，就見謝時殷穿著一件簡潔的白襯衫，手中端著兩個餐盤，正站在餐桌前。

安：“哥？起這麼早？”

謝時殷嗯了一聲，看著安沒講話。

安知道謝時殷還沒緩過勁來，干脆快步上前，抱著男人的腰，在對方臉側啾了一個早安吻。

謝時殷終于開口道：“安安好像比以前外向了許多。”

安笑了笑：“還行，只是看見你，放在別人面前，還是要躲一躲的。”

謝時殷終于有了笑模樣，他對著這樣的安，怎麼還能一直提著那種消極的思緒。

就算是思緒，他也不想影響到他的龍。

兩人簡單吃過，就出發去了西山墓園。

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謝時殷為他拉上安全帶。

后視鏡中，可以看到后座是一捧花和百合混在一起的花束，很大很新鮮，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的。

西山墓園距離城區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以往每年，他都是搭乘最早的一班車，那班車是從城區開往墓園的專線。

只是今年和往年不太一樣。

“謝時殷，他們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謝時殷不知道想到什麼，開口道：“只要是一只優秀的能照顧好你的龍，所有長輩看到都會很高興。”

安歪頭笑了笑：“好嘛，我哪里還有什麼長輩，要不你給我當長輩？我記得凌谷說過，陸先生曾經還給他開過家長會，等我上學后，你也給我去開一開？”

謝時殷側目：“只要你需要的話。”

安想了想謝時殷一本正經坐在教室里的樣子，竟然覺得這趟行程也沒有那麼低落。

等車子轉過一行直的松樹，悉的口就出現在了安的面前。

門衛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子，平時靠賣一點鮮花來賺外快。

只不過安今年的花早已經買好了。

車子停下后，謝時殷就跟在安后，看著對方門路的和門衛打招呼，然后回頭道：“這是李大爺，在這里已經干了二十多年了。”

謝時殷朝對方點了點頭。

李大爺一看謝時殷就“哎呦”了一聲，又轉頭和安低聲道：“小啊，你這是在哪認識這麼俊的人？他是你的誰啊？”

安躊躇了一下，還是道：“就在江城認識的，是我的……未婚夫。”

李大爺眼睛一瞪，倒嗬了一口。

安卻沒再多解釋，帶著謝時殷就往墓園里面走去。

杭和云霜的雙人合葬在墓園的最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冬季哀思，一大早來掃墓的人還多。

安這麼一路走過來，已經看到好幾個墓碑前放了鮮花和糕點。

“今天是周日吧？”

謝時殷嗯了一聲。

“怪不得，年節后來的人就了，趕著今年的尾，來掃墓的人就很多。”

安手中抱著白的花束，帶著謝時殷拐過一個角，一座白灰的墓碑就出現在了眼前。

謝時殷放輕了腳步，站定在安后，看著他將花束放在碑前。

雙人碑上，是兩張黑白的照片。

其中一個和在夢中醫院見過的一樣。

人類短短幾十年，卻擁有如此多沛的緒，也許是因為時間太短，所以要將喜怒哀樂都嘗試個遍。

最后來到或自然或被迫的死亡終點。

安從最開始來這里的小個子，變如今長玉立的年人模樣，每一年說的都是同一番言辭，今年卻略有不同。

謝時殷看著安拭了一把碑上的照片，輕輕道了一句謝謝。

他是他們的孩子，卻又不是他們的孩子。

這是一段于各自來說都刻骨銘心的緣分。

“哥，我忘了那句龍語怎麼說，你來說說。”

謝時殷上前：“什麼？”

“給予亡靈祝福……苦難終將遠去，遇死即是逢生。”

謝時殷沉了一瞬，隔著墓碑短促低沉的念了一句。

安輕輕舒了一口氣：“一個安全長的環境，看似簡單，卻一一毫都得注意，我很幸運，一半在你這里，另一半在他們這里。”

腳底的花束微微拂，有水順著百合的弧狀花瓣落下來，似是欣，又似是告別。

謝時殷從早晨醒來，話就很，此時也只是抬眼靜靜的注視了一會年，風吹過，將旁邊樹上的積雪掃了下來。

落在墓碑上，如同白了頭。

安手拂了拂碑上的雪，再站了一會，回，和謝時殷一起走出了墓園。

門衛老大爺放著廣播，好像是江城某個胡侃的八卦頻道。

【神寶石重現，究竟是天外來石，還是私家傳承？為大家持續關注江城財經，謝您的收聽……】

“嘖嘖嘖，這未婚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哪認識的人，這是一步登天了啊……來掃墓開的都是幾百萬的車輛，明明前幾年還是公車……”李大爺磕了一個瓜子，砸了咂，“唉，這和老頭子又有什麼關系呢，還不如和那群老家伙比比賽，看誰死的遲一點。”

安坐進車子，看著謝時殷練啟。

路邊的雪晃進眼睛，有些刺，他搖了搖腦袋，謝時殷立刻察覺，轉頭道：“怎麼了安安？”

安隨口道：“沒什麼，可能是這里的雪太干凈了，白的刺眼。”

謝時殷將安的腦袋轉過來，手了他的眼尾，又輕的吹了吹。

“哥，你這真的很像對一個玻璃娃娃。”

謝時殷探，親了親小龍人的眼睛。

“玻璃娃娃正好，我會將你放在最安全的保險柜中。”

安點了點下：“那我一定要推開柜門出來找你。”

謝時殷眼底閃過笑意，“不管安安長了多，但粘人的本質不會變。”

車子行駛在路途中，安雙手乖巧的拉著安全帶，道：“只黏你啊……早上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其實腦海中在想一件事。”

謝時殷轉了一把方向盤：“什麼？”

“在想我為什麼會待在你的邊，就那幾百年。”

“哦，想通了嗎？”謝時殷道。

“想通了一點點。”

“是什麼？”

“大概是因為……我變了大佬的‘養蛋’？”

謝時殷從地中認領他，再參考凌谷和陸執的信息，這大概是龍族專屬的一種配對模式。

車刮過路上的積雪，帶出了兩行痕跡，謝時殷周的氣息慢慢松了下來，他回道：“很接近了，那你知道‘養蛋’還有什麼別的屬嗎？”

安搖了搖頭。

謝時殷就知道年只是胡調侃猜測了一番。

“沒關系，你以后會慢慢知道的。”

“你現在不告訴我？”

謝時殷沉默，過了會才道：“我不想今晚睡客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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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怎麼會趕謝時殷去睡客臥？

安心想, 他永遠不會那樣做的，和謝時殷在一起多舒服啊，窩在懷里舒服, 偶爾親親舒服，他那麼喜歡謝時殷, 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對方邊, 怎麼會讓他去別的房間睡？

安看著謝時殷真誠道：“想睡在哥哥懷里的。”

謝時殷看了一眼車載設備，“安安再說一遍？”

安不好意思了, 謝時殷輕笑了一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