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道：“唉，明天就要去看他們了，沒想到會夢到這里。”

“安。”

周遭的一切都漸漸遠去，杭激落淚的模樣，推著產車的小護士，以及周圍的道賀聲——

“龍蛋離魂害不害怕？分裂魂心痛不痛苦？”

“你膽子怎麼這麼大……你怎麼敢。”謝時殷幾乎咬牙切齒。

安抬起眼睫：“沒有多余的龍力完整融魂，但半個的力氣我還是有的，就是因此又耽誤了一點時間，你看，我們現在不是相遇了嗎？”

謝時殷抱著龍蛋，“差之分毫，就不是相遇，是死別。”

安為了安心神大的男人，只好道：“試一試嘛，你看，命運總是眷顧可的人。”

謝時殷不再說話。

安只好大著膽子看上去，神頓時凝滯半晌。

明白這發刺激又大了，于是從口袋里了紙巾乖乖遞上。

“別難過哥。”

“你的龍回來了。”

第38章

安認識謝時殷開始, 從最初覺得謝時殷深不可測，到慢慢發掘謝時殷對他的真心實意，一直到后來明白自己是龍, 謝時殷也是龍, 他在這顆龍蛋中，不是鳩占鵲巢，而是魂心歸位, 經歷了不知多三觀翻轉。

他們之間也并非前世今生,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個時間線。

謝時殷的形象在他這里也一直是無堅不摧，但安今天才知道，無堅不摧的人, 如果被翻出了肋，有多麼致命。

十幾年前的人類醫院, 走廊中還是老舊的鐵質椅子, 簡略的擺在門外的一角。

謝時殷抱著龍蛋, 坐在一側, 安就在他旁邊。

“哥，真的對不起，你別不說話……你和我說說話嘛。”

謝時殷垂著眼睫，手心一直在挲的蛋殼，自從安破殼以后, 他再也沒有這樣過龍蛋了。

“原來你早就破殼了。”

安：“……什麼？”

謝時殷轉頭，瞳孔中好像什麼緒都沒有, 又好像承載太多, 反倒的一片。

“那麼多事, 我錯過了那麼多。”

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環境。

安想了想, 揮了一把手，滿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頓時變了某個屹立著藝雕塑的廣場。

深夜的抑燈變了清晨的暖，來往的臉嚴肅的醫護變了洋溢的閑適人群。

謝時殷知道安在控夢，他是這里一切的主人，在契約之力的作用下，可以帶他回到任何一段過去。

只是他也記不清楚，這是在哪個城市，哪個廣場了。

也沒有力氣去想。

鐵銹椅子了溫馨的木椅，不遠的噴泉欻欻作響，混著不知從哪棟樓上流出來的小提琴的聲音。

安這才道：“沒事謝時殷，錯過不是錯誤。”

謝時殷手中的龍蛋不知何時消失，只剩下了邊的小龍人。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那段本源回溯。”但他從接的第一秒，已經有了十分不妙的預，“但他依舊慘烈的讓我到恐懼。”

最終也證實了他的預。

在玉松山已經有破殼向的龍，最終沒有破殼功，還出過一次大危機，導致他們的重新相遇現在回想起來，就是一個十分荒誕的過程。

他的龍不認識他，還因為錯認龍魂那麼傷心過。

“安，要抓住你的本源回溯可真難，你也看到了不是嗎？你是如何變人類的……”謝時殷短短的笑了一聲，“我現在回想起你當初在謝氏破殼的時候，覺得你見了我就跑，也不是沒有道理。”

安抿了抿瓣，只是手過去，抓住了謝時殷的指尖。

“我是這麼的讓你到害怕……這是必然的，畢竟你曾經為我做的事，足夠讓你刻印在靈魂深，”謝時殷抬頭，看了看刺眼的線，“我是為你做了很多，但你僅僅用一個雪夜，就濃墨重彩的覆蓋了那許多年。”

“謝時殷，你怎麼這麼想？”安側，一手撐在男人的旁，“沒有誰覆蓋誰，我做的和你做的，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其實我也懵的，回神的時候我還在想，這是誰啊，這麼勇敢，這肯定不是我，我晚上和你牽個手都要——”

安想到這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他的眼神溫暖明朗，看著謝時殷好像在看他生命中唯一的。

“現在好了，魂心早在我回到龍蛋的那一刻就已經合一，但這不是什麼刻在靈魂深的排斥，而是你對我很重要，靠近每一步都需要我很小心，重新認識也需要一個過程啊……悄悄和你說，其實看電影那會，我就在想一件事了。”

謝時殷道：“想什麼？”

安用小指畫了畫男人的掌心：“想讓那樣溫的你，永遠停留在邊，所以你別沉不好的回憶，找這個本源回溯不是讓你陷在里面的，你現在知道的這些事，是要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靠近，不能反而為我們的阻礙。”

謝時殷緩緩道：“……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阻礙。”

安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才是謝時殷，剛才那個，一定是他做的假夢。

謝時殷需要時間來消化，他也一樣需要整理思緒。

音樂聲不知何時變的舒緩無比，安嫌坐在椅子上硌，索窩在了謝時殷的懷里，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看著遠的噴泉，噴泉上有白的鴿子，遠遠的，瞪著一雙好奇的黑眼睛看著他們。

有一兩只想飛過來，在空中盤旋了一兩圈，又原路返了回去，好像是在害怕什麼。

安突然聽到了頭頂有什麼嘰嘰喳喳的聲音，謝時殷沒理會，只是將安抱得極，倒是年抬頭看去，結果發現廣場邊，白的小樓屋檐下，有一個鴿子巢，里面的蛋破開了幾個，崽在一團，是熱熱鬧鬧的生命力。

他也記不太清這是哪里了，只猜測，曾經到過這里的謝時殷，可能是羨慕過頭頂破殼的鴿子蛋，所以現在才一眼都不想看。

安想到這就嗤嗤笑了一聲，又抱了謝時殷的脖子，將額頭抵在男人微皺的眉心。

他們呼吸融，距離如此接近。

謝時殷眼沉了沉，“安安？”

安輕笑了一聲，手指敲在木椅的靠背上，轉瞬，這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外面天快亮了，接個吻靜靜心？”

謝時殷眼睛眨也不眨，看著那張讓人著迷的，沉醉的臉龐，須臾，小心翼翼的將冰涼的吻落在對方的鼻尖，耳側，眉心。

最后微微抬頭，看著那張紅潤的瓣。

那瓣吐了一句：“謝時殷？”

謝時殷嗯了一聲，哪里是靜心，分明是心。

他按住一顆怦怦直跳的心臟，涌著無盡的憐惜疼吻了上去。

虛幻的回溯夢境，因為這個人變得無比真實了起來。

這是一捧溫熱的完整的生命，就在他的懷里，在如此清醒的他的懷里。

由遠及近的夢境開始塌陷，小提琴聲音消失不見，最終所有的點都來到了龍的邊。

安被謝時殷抱住，晃了晃腳尖，那里也在逐漸消失，還有謝時殷的擺一起。

“我就想知道這一件事……現在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你的本源回憶，”謝時殷在安耳邊呢喃，“我怕了。”

安溫聲道：“我也懶得去想，不管是好的壞的，過去的每分每秒都已經是歷史，我帶你出去吧，好不好？”

謝時殷深深的嗅了嗅年脖頸的溫暖氣息。

“好，離開這里。”

一片白熾中，是所有碎片的星星點點，連帶著曾經的好與壞，痛與無奈，通通都消散在了時間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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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多頭玫瑰的香氣，縈繞在年的鼻端，他微微皺了皺眉，在滿室馥郁中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