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殷倒是無所謂的模樣，也許他更想看自己的那一部分本源記憶。

這天已經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個周末了，謝時殷年底有很多財報要核查，一直到安迷迷糊糊快睡著才回來。

“哥，你錢已經夠多了，別太累……”

謝時殷好像在換服：“不累，明天的行程我已經安排好了，陪你一起去西山墓園。”

安掙扎著掀開眼簾，遲鈍道：“……哦，好，我第一次帶別人去，不知道他們高不高興。”

謝時殷在安額頭吻了一下：“我不是別人。”

“等過幾天，我們再去參加那個原石鑒賞會，你一定會喜歡的。”

安笑了一聲，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轉瞬又陷了夢鄉。

謝時殷沒有再。

安一天比一天走出來，適應現在的生活，確實讓人十分欣。

前提是龍力暴走后的那天晚上，安沒有做那個奇怪的夢。

謝時殷的神在床頭燈下有些昏暗。

每一只龍蛋都是有來源的，這毫無疑問。

只是亞龍蛋需要更獨特的養護，所以會在出生后不久于龍窟，之后的地契約之力才能幫助他們更好的孵化。

這和人類世界的習俗很不一樣，龍族沒有什麼必須要維持的緣關系，姓氏名字更是無所謂，他們更傾向于一種順其自然的類本能。

傳承繁衍其次，時漫長，最大的追求還是和伴相互依隨。

安能過這麼多未解的彎兒，直接回溯到疑似龍父的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的位置在逐漸接近。

脈本源力量已經蓋過了他們的伴契約之力。

這是謝時殷沒有遇到過的況，但毫無意外，一旦他們相遇，亞龍崽會重新勾起龍族長輩的保護寵。

龍的壽命如此長，幾十年的短暫停留，對他們而言完全可以隨而為。

而他，現在甚至還不知道安是怎麼從龍蛋中出來的，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不認龍父的亞龍崽。

謝時殷在年的角吻了吻，有牛的香甜氣息。

他將安抱在懷中，著對方的掌心，不是每一次疏導都會功接對方的視角，但修補記憶的嘗試必不可。

尤其是對如今迫在眉睫的況來講。

年眉頭微微蹙了蹙，不知道是不是明天行程的緣故，此時好像有些睡不太安穩。

謝時殷調龍力，閉上眼睛，逐漸沉進去。

再找回自我意識，竟然是在江城大酒店的樓頂。

安站在邊緣，對他道——“我想起來了。”

又錯了，男人正準備退出，就一腳踩到了空中，雪粒變鵝一樣大的雪花，腳底的水泥變了膝蓋深的雪堆，謝時殷猛然抬頭，就看見前方有一個蔽的山。

里面沉睡著一只巨大的合攏翅膀的龍。

謝時殷深吸了一口氣。

……玉松山。

找到了。

第37章

平城已經是極北的城市, 玉松山更是在平城的北邊，當初他途經這里的時候，其實是想再次返回南方, 沒想冬天的寒冷, 讓他只能短暫進休眠狀態。

謝時殷臉凝重, 從知道安的龍魂曾經丟過, 他一直不愿意去回想這個過程。

讓他怎麼能接，他與安之間的關系是一場驚險至極的博弈，稍有差池，便不是生離, 是死別。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安的本源回溯, 靈魂疏導的力量, 可以讓安在深眠中回憶起一切, 也可以讓他在第三視角, 共安的記憶。

謝時殷輕輕往前走了幾步，腳底的雪卻沒有毫變化，他在這場回溯中，就是一個外來客，安看不見他，只當他和外面的萬千雪花一樣。

的臨時龍，深埋在一個斜坡的下方，他當時疲累至極，堅持找了一個背風面, 盡管如此, 冰冷的雪花依舊斜飄進了口。

謝時殷視線轉圜, 站在風口, 試圖阻攔一些寒冷的暴雪。

可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風雪了。

沉眠的龍, 是最完整的形態，形如帶尾，黑鱗附帶角，利爪危險的彈出，龍翼的尖端懸著倒刺。

兇惡的長相，是撲面而來的威脅恐嚇。

這也是十幾年前的他。

風聲刮過耳邊，讓龍的冷似鐵，他陷深度休眠，但有一個存在卻并不會被極端的低溫影響。

亞龍蛋。

外面好像傳來厚雪斷枯枝的聲音，咔嚓一聲響，謝時殷看著龍黑的翅膀了。

……他不會。

的只會是當時被他護在翅膀底下的安。

但安出了龍窟，除了可以被知到的生命力，幾乎從來都沒有過靜。

謝時殷也看不龍蛋中的亞龍是清醒的狀態，還是沉睡的狀態，只知道亞龍可以知到龍伴所看到的一切，擁有龍伴帶他經歷的所有記憶。

他想到一種可能，逐漸提起了心臟，視線又凝聚在一個點上，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大的龍翼下出了一點白。

謝時殷怎麼會認錯，那是龍蛋的。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謝時殷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看見這樣一幕。

蛋殼搖搖晃晃，就如同當初在會議桌上努力破殼一樣。

……

安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啊……小龍蛋……”

龍蛋……等等！

他可以說話了？！

他以前都是靠意念在講話，聽著那只龍給自己講故事，偶爾跟著知一下外面的世界，好讓他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哪個位置，又在經歷些什麼。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哪里？他……他好像和以往的清醒不太一樣……

安小心用手掌了蛋殼，又著小拳頭砸了砸。

“我好像……”

要破殼了！

謝時殷呢？那個整天在自己耳邊念叨名字的大龍，這會怎麼沒靜了？

安控制著龍蛋咕嚕嚕的滾過，拉開了一行痕跡，蛋裹了一層糖霜似的細雪。

寒冷……驚慌……他從來沒有如此真切的過這種自我的緒，在這麼清醒的時刻。

現在是多年了？聽謝時殷上次念叨，好像已經快三百年了吧……

小龍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口。

地里的龍教導過，龍蛋破殼切記不能超過三百年，他這已經相當于踩著紅線邊緣了。

恐怕除了他，當初同一批的小龍蛋全都已經出來了。

安逐漸打開全，腦海中模模糊糊映出了一個巨大的龍形。

這是契約之力影響下，龍伴對各自存在的知。

“謝大龍！”

“謝時殷？”

安在蛋殼里吶喊了兩聲，但那只一直陪伴他的龍好像睡的分外深沉，他了頭上的龍角，又出手砸了砸蛋殼。

好——

謝時殷怎麼還沒有靜？

安現在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樣，從巨大的龍翼中滾出來，滾到大龍的耳邊。

“起床了！幫把忙！你的小龍人要孵出來了！”

安隔著一層蛋殼，敲打這謝時殷合攏的眼睛，但龍渾上下都是堅的鱗片，已經武裝到了牙齒。

安搖了搖手，到手心被震的有些發麻。

上躥下跳了好半天，結果等不來謝時殷的反應，倒是將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力氣耗費了大半。

安盤坐在蛋殼中，覺憋的不行。

外面這麼冷，他們一定是在冬天，就是不知道謝時殷又帶著他跑到了哪里。

想要出去的越發強烈，安整只龍的已經開始溢散銀的點。

“這麼能睡啊……給你來一個喚醒服務啊？”

安敲擊掌心，從龍蛋的底部，蔓延開銀的契約芒，那芒比外面無垠的雪地還要耀眼，幾乎是頃刻間就籠罩了整只大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