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仔？乖寶？”男人緩緩道。

安將手揣進謝時殷的兜里，“我搬過來的時候還小嘛，這里的人都是看著我長大的！”

“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謝時殷涼颼颼道。

安知道男人別扭的點，只能順著龍鱗：“好啦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

謝時殷這才臉稍霽，看著安擰開鑰匙口，推開了大門。

“這就是我原來的家啦謝總，進來看看？”

謝時殷抬腳，進去掃了一眼。

安搬過來的時候，可能是拎包住，這里的所有東西都充斥著一種歲月的陳舊，但小細節卻很溫馨，看得出來年一個人也在努力生活。

但生活卻對他很苛刻。

“你在這里住了幾年？”謝時殷問。

安歪頭想了想：“時間忘了，大概五六年了吧。”

謝時殷便沒有再多問，昨天的場面可能一度混，原本打掃的差不多的衛生，現在也因為來往腳步的踩踏顯得有些雜，沙發的防塵罩也被扔到了一邊。

“你先在這里待一會，我去房間里收拾一些書，”安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住的時候，沒這麼的，是昨天……”

“我知道。”大門被風帶上，謝時殷抬手，不遠的客廳窗戶砰的一聲打開，“你去收拾吧，我幫你清理這兒。”

安對謝時殷時不時展的種族技能已經見怪不怪，當初電影院里的娃娃現在還在隔壁房間堆著呢。

他轉，想要速戰速決。

后的謝時殷手指微，防塵罩重回原位，移開的茶幾也挪了回來，他往前走了兩步，看到這個空間就是他的小龍人曾經生活的地方。

幸好安自己回來了。

否則他帶著龍蛋再次返回龍窟，人類的驅殼或許也會迅速衰敗，到時候兩頭皆空，那是他不能承的后果。

謝時殷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轉，就見回歸原位的茶幾下方，有一本陳舊的相冊。

過了兩秒，相冊浮在了謝時殷的面前，自翻開第一頁，就是小安的年照。

“小團……倒也沒錯。”

如果龍蛋早點孵出來，也許就是這般模樣。

謝時殷隨手翻了幾頁，里面還有一些夫妻合照的舊照片，安在里面還沒有收拾完，他啪的一聲將相冊合上，正準備一會一起帶走，就見老舊風化的夾層傾斜著掉了一個紙尖出來。

男人作一頓，手查看，才發現這是用膠水封住的人造層，毫無破壞痕跡。

只是過纖薄的紙，約可以看見幾個橫撇豎捺。

謝時殷了一下手指，相冊在空中翻轉了過來，他仔仔細細的掃過去，就看見了四個方方正正的文字——

寫給安安。

--

第30章

-寫給安安。

謝時殷將這行字看了兩三遍, 才確信，這是安的人類父母給他留下的信箋。

而安顯然不知道。

他沒有再用能力，而是將相冊捧在手中, 隨手翻過一頁，緩緩挲了一下, 再翻過一頁, 再挲了一下。

三五厘米厚的相冊, 沒一會就被謝時殷翻完了。

其他的都很正常。

他又回到了最初的紙頁。

封膠層做的很完, 一看就是出自一個細心人的手中, 要不是年久風化, 誰也猜不到紙頁里還有個夾層。

他將出來的那張紙推進去, 將相冊合上，放在了茶幾的旁邊。

自從知道安是“人”，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龍族的種族繁衍方式, 和契約龍蛋的傳統, 在安這里無異于驚世駭俗。

他保持了十幾年人類男天合的觀念, 能在這種觀念下，逐漸對自己改變態度，摒棄所有的傳承，在零基礎上還能對他產生，已經是謝時殷的意料之外。

安給出的喜歡，純粹直白的可怕。

這只亞龍對認定的付出, 幾乎采取了全然投的方式。

對于穆，多年不見, 安也能在危機時刻無意識規避。

對他，相認一個多月，即便還不清楚亞龍契約和龍蛋伴的種族模式, 也已經快要將自己毫無保留的獻祭出來。

這樣的付出方式無疑的危險的，但卻不是對別人危險，而是對安自己。

一旦被付出的人或事發生任何轉折，對安的思想層面來講，影響都是巨大的。

朋友伴如是，父母親更如是。

謝時殷很清楚，安父母過世沒多久他就選擇搬家，在他面前也從來不提云境的房子和父母的過去，其實并不是一件好的事。

這只能說明他在害怕，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對自己造了自我欺騙，不去提不去想不去關注。

所有的東西就都不存在。

但事實上，這不太對，對安來講，將做人最大的傷痛重新合治愈，也許才能讓他龍的記憶更加順暢的銜接進來。

他的龍在他的疏忽下遭遇了這一切，謝時殷也需要連同他人類世界發生的一切一起負責，而不是像最初得知安是人類一樣，因為舍不得，就不去問不去管。

謝時殷抬腳，走到臥室門邊，看見安正背對著他蹲下，在收拾一些零散的書本。

這是一間男孩子的屋子，但墻上卻沒有什麼熱海報，被褥是淡淡的藍，床對面是一個書架子，斜側是一張書桌。

上面放著一個早已淘汰的學習錄播機，移電源掉落在外面，謝時殷走過去，手將電源安裝上，咔噠一聲聲響傳來，驚的書架后的安抬起了頭。

“哥？你怎麼進來了？這里面塵土很大的。”

謝時殷淡淡道：“發現了一點特別的東西，也許需要你自己去看一看。”

安不以為意：“哦，知道了，我把這些收拾完，馬上出去。”

謝時殷嗯了一聲，“需要幫忙嗎？外面差不多已經好了。”

“不用不用，有的東西已經是垃圾廢品。”安彎起眼睛笑了笑，“馬上就好，哥哥替我開一下窗戶吧，氣。”

“好。”

謝時殷走到臥室窗前，將錄播機放在窗臺上，他抬手，遲疑了一下，還是挨上了蒙了一層細灰的窗框。

嘩啦一聲，冷空氣吹進來，散了一些室的沉悶。

謝時殷敲了敲指尖，替安將不用的廢品挪到了門后，正準備替他將整理好的書本也搬出去時，旁的錄播機突然響了一聲。

他低頭，正好看見安懵然看上來的眼神。

“這個東西很早了，不過我‘失蹤’之前一直隔段時間就給它充電，現在看起來還沒壞？”安說著站起，走到窗邊鼓搗了兩下，“這是有一次我鬧子，我父母為了哄我送的東西，是當時的最新款。”

謝時殷默了默。

“從云境拿過來的？”

“嗯。”

“里面是什麼？”

安：“一些我從最開始就在儲存的學習資料，而且很久沒有打開過了，因為這個東西曾經壞過一次，容就總是在累計增加，查看歷史文件很麻煩，就沒再用。”

“不過現在都有手機，”安道，“這個也算是‘紀念品’啦。”

“那拿回去，你想放在家里就放在家里，不想放在家里，就放在云境的房子里，你有鑰匙的，對嗎？”

安點頭，想了想：“有的，那就放回6001吧，本來也是從里面出來的。”

這些當然都是安做主，謝時殷不做討論，他看著安鼓搗了一陣，錄播機咔咔響了幾下，好像是在工作，但過了一會又不了。

“這下好像徹底壞掉了……”安敲了敲，“算了就這樣……哥，你剛才和我說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謝時殷頓了幾息，還是道：“一本相冊。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一些東西，關于你做人類的，這部分的記憶你應該很全面。”

安不知不覺站直了子，臉側還有不小心抹上去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