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始祖跡，他們心中的激已經了幾分，而是更多的是謹慎，不敢踏錯一步。但無論前方多麼危險，他們還是要繼續前進，因為已經賭上了太多。而正如姒洹所說，戰士從不恐懼死亡，而是恐懼懼怕本！

“走吧。”姒洹說。他站了起來，向姜荔出手。

“走。”姜荔就著姒洹的手，站了起來。

他們慢慢地走近，腳下是堅如鐵的冰殼，不知道凍結了幾萬年，每一步，都踏進深深的雪窩中去。時不時有極點的狂風卷著碎雪，打到他們上。狂風一刮過來，就帶走大部分溫度，就讓人的涼了一半。他們所做的任何保暖措施都不管用了，世界的溫度在這里降到了最低點。姒洹護在姜荔外側，他上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但他一直扶著姜荔的手臂，往他里注靈力，保住他的溫。他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神碑腳下，后落了兩串足印，而又迅速被風雪掃平。冷的日低低懸掛在在天側，從未上升。

不敢與創世之神爭鋒。

在神碑面前，他們抬起頭來，直到脖子發酸，才見云霄中積雪的頂端。他們不由自主地跪下，脖頸低垂，五投地，拜創世之神的跡。它佇立于堅冰之中，直云霄之上，堅冰之下，厚達幾許，不可得知；蒼天之上，方圓幾何，不可猜測。而神碑表面已經被歲月侵蝕，四剝落，不甚平整。姜荔看了許久，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字，一道花紋。

“竟是個無字之碑。”姜荔說。

他看向神碑的部，深埋于堅冰之中，不知底下還有著什麼。而那雪之粹不知積攢了多歲月，可能有千百丈深。他拂去堅冰表面的積雪，見冰層徹、深藍，足如一塊藍玉石，但堅不可摧。

姜荔看向姒洹，卻發現他的表完全不同。他一直跪在神碑腳下，一不，眼睛盯著神碑。先是滿滿的震撼，震驚許久，然后難以置信，變沉思與惘然，但他的目從未自那神碑上離開。他看了很久，把神碑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每個角落都看遍了，才慢慢在姜荔的呼喚中，轉過了僵的脖子。

“你看到了什麼？”姜荔問。

姒洹看著姜荔，眼神里出一種非常復雜的意味，似是還未從之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他的焦點漸漸凝聚到姜荔上，有些哀傷，也有些釋然，但突然笑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神碑，目才慢慢地回到姜荔上來，眼神中有。

姜荔耐心地等著，等姒洹說他到底看見了什麼。姒洹卻說：“你看不到嗎？”

“看不到。我看不到上面有任何東西。”姜荔說。

姒洹出了幾分驚訝，而后陷思索，許久，才醒悟過來。姜荔又等待了一會兒。姒洹看著姜荔，眼中含，淡笑道：“因為那是你的命。”

“什麼？”

“上面寫的是你的命，所以你看不到。”

姜荔更不明白了。而姒洹看向神碑，一直看到它直云中的終端，可惜，還是了一部分。他聲線抖：

“這上面記述了，從天地開辟，到世界終結，所有的事。”

“什麼！”

這個世界是如何開始的，他們是從何而來的，而這個世界又會怎樣走向滅亡。姒洹眼中仿佛浮現過數千年的芒，又好像只是從早到晚，從蜉蝣的誕生，到死亡。于世界之始開始，到一切湮滅結束，所有的故事，都在上面。

于世界而言，他們的存在，只是一粒微塵。因此生老病死、恨嗔癡，都不會對世界產生任何影響。而他們死后，不下百年，人們就會淡忘他們的名字；不下千年，就再也沒有他們的痕跡；而萬年之后，連他們的存在都會為懷疑。

但上面有姜荔的名字。

“寫了我什麼？”姜荔問。

姒洹看了一眼姜荔，脈脈含：“寫了你為人稱頌的一生。”

你會為非常偉大的一個人。

姜荔越來越不懂了，他說：“那上面有沒有說，長生草在哪里？”

“說了。”

姜荔繼續追問，姒洹卻閉口不言了，開始高深莫測起來。姜荔看他還一直在看著那神碑，不知研究什麼，索不管他了。姜荔爬了起來，搜尋著神碑的周圍，竟真的被他發現了點什麼。

“這下面竟是中空的！”姜荔興地說。

姜荔趴在冰面上，耳朵著那藍的冰層。他聽到冰層之下，傳來一種仿佛風穿過叢林的聲音。他又試著拍擊了幾下冰面，還真驗證了自己的想法，底下傳來一種回之聲。

姜荔用袖子拭去那些殘余的積雪，不顧自己的手指和臉面都被凍得發痛。他拭凈了晶鏡一般的冰層，見冰層之下，竟有著兩個長條狀的影。他努力辨認著那影的形狀，竟越看越悉，然后突然靈一閃，他認出了，那是——

兩個人的形狀。

左邊一個，有著人的上，下卻是蛇類一樣的長尾；右邊一個，有著人的上，下也同樣是兩條人類的長。他們上穿著非常簡樸卻艷麗的服裝，越萬年不變，而雙手握，靜眠黑土之中，周圍散落了一圈玉。

那是兩個人的尸骸。

姜荔心中涌出一種非常不可能的想法，但此地此時之中，卻不容得他不這麼想。他的手指在冰面上劃拉著，努力辨認冰層之下的細節，喃喃道：“左邊這個，自然是……右邊這個……是……”

“不對，反了！”姜荔又說。

凡媧族裔，雌生來無尾，死后有尾；而雄卻正好相反，生來有尾，死后無尾。

“他們是——！”姜荔正口而出，姒洹卻捂住了他的。

姒族人的眼神清淡有神，說：

“凡人不可言其姓名。”

第86章 7.13 神眠

冰層如穹頂一般，覆蓋在那兩尸骨之上。

他們不敢猜測這兩尸骨是誰，但終歸是他們不知名的先祖之一。他們后退幾步，向著冰層之下的骸，跪拜。

朔雪煙消，冰霜云散。姜荔的額頭在冰層之上，他聽到冰層之下仿佛傳來一種靈的共鳴，但仔細一聽又什麼都沒有。千萬年來，這里只有不落的長日，或者不明的長夜，竟沒有同時經歷過，短暫的晝夜。

呼呼的風聲，悄悄的冰雪，寂寂的無垠，長長的安眠。

他的眼睛盯著厚重的冰層，仿佛想過那些阻擋，看到穹頂之下究竟有著什麼。姜荔忽然睜大了眼睛，再度拭了幾遍冰層，然后才難以置信地和姒洹說：

“我看到有青草。”

在兩尸骨周圍，竟長著茸茸的細草。

那青草很短、很細，幾乎埋沒在黑土里。若不是用心看，還看不到黑土間，竟藏著仿佛春生之際，初初萌發的一層絨草。姜荔了自己的眼睛，又重新拭了冰層，才真的看到，冰穹之下有綠草，而綠草間，姜荔數了數，竟開了六、七朵小黃花。

“長生草！”姜荔激地和姒洹說。

姜荔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向冰層，冰層卻紋不，連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出窈冥晝晦劍，劍尖在冰層上狠狠地刺下去，卻只留下了一點兒白屑。碎末比指甲蓋都不如。姜荔試了幾次，手腳并用，想狠狠地砸開那比石頭還堅的堅冰，找出里面救命的仙草，卻總是徒勞無功。

“怎麼這麼！”姜荔不放棄繼續試。他現在，就像一個在沙漠里見到了救命的水壺的人，但那水壺卻和他隔著一道玻璃做的門，怎麼都砸不開。姜荔嘗試了上百種方法去撬開那些冰層。他從神碑底下去挖，用劍尖一下一下地砸，對著一點一直研磨，但還是只挖出了一個小小的淺坑。離著上百丈深的冰層下面，就好像是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挖啊！”姜荔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帶上哭腔。他的指尖上破開了無數個口，指甲崩裂，和冰霜凍結在一起。他的整個都跪得冰涼了，麻木不行，唯有他還像一個不休止的機一般，一直鑿著這深厚的冰雪。他的手臂已經力了，手指也失去了知覺，然而生的希就在下面，他卻怎麼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