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還有等待的人，都需要救命的希。

無數巨大的鯨魚，在深海中游。他們在浮冰上躍過，跳到一只過路的鯤鵬上，清的海水瞬間浸沒了腳踝。那鯤鵬尚年，無知無覺，噴灑著自己的水柱。它們恣意而淡然地在深海中游來游去，自古而來就是如此，而無論它們游到哪里，也仿佛到召一般，最后總會回到同一個地方去。

濃的細霧仿佛水珠一般，把人的上都打。他們穿行在一片迷霧中，沒有任何指標，沒有任何方向，不見了日月星辰，連晝夜都變得模糊。在姒沅的擁抱之下。姜荔的終于不再抖。但他的目卻投向無窮無盡的霧氣深。他們坐在鯤鵬的背上，有時怕它會突然沉水中，將他們在睡夢中化作魚鱉；有時候又怕迷失方向，流離在沒有邊際的大洋中……好在這條大魚，仿佛知道他們是岸上的人，而無法沉水中一樣，一直淺淺地浮在水面上，未往深游去。

鯤鵬甩著長尾，魚背上的人也陷睡眠。不知是過了一日還是兩日，一年還是兩年，昏睡中的荔，卻忽然被沅搖醒了。姜荔昏昏沉地睜開眼，忽然在耳邊聽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清空靈的歌聲。這歌聲此起彼伏，一剛沉下去，另一又升了起來，徹悠長，不似人間之。姒沅在姜荔的耳邊輕輕說：“荔，我們好像到了……”

霧氣已經變得稀薄，海的廓了出來。姜荔朝下去，這里的海水已經變得清淺，看見海底黑的礫石。姜荔忽然又聽到一陣清越的聲，忽然反應過來，這竟然都是他們下的鯤鵬的聲音。潔白的水花落到他們的上，都是鯤鵬噴出的水柱。而日終于穿云層，照在海面之上。遠，無數巨鯨浮出水面，噴出高高的水柱，鯨歌如林，虹錯，仿佛來到了世外仙境。

“好多……好大的魚……”姜荔說。

姒洹出手來，把鯨背上的姜荔拉了起來。而他們乘坐的那條鯨魚已經停止游，在淺海中靜靜擺著它的尾。原來，他們已經接近目的地，鯤鵬太大，無法游過去了。而這里的海水，仍是那種藍得發綠的，平靜潔凈，仿佛從來沒有人踏足。

“我們到了。”姒洹說。

始祖之地。

姜荔覺得一種難言的掠過心頭，他甚至覺得腳下的土地是的，因此也不知道姒洹是怎樣引著他，下鯨背，淌過海水，踏上始祖之地。當他們都跪下來，額頭上礫石，吻著這里的土地時，他才真的覺到，他們來到這傳說中的地方了。

他們追尋了一路……因為一則手卷上的言……為著傳說中能愈萬病的良藥，他們丟失了自己的伙伴，踏過萬里征程，來到這里……

姒洹也很激，但他還記掛著重傷的兄弟和冰凍的侄子，來不及耽擱片刻。他說：“雖說始祖之地是八族起源，但數萬年過去，誰也不知這里變了什麼樣子。如我們來時之路一般，可能也是危險重重，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

姒沅點點頭。但踏上祖地的興，足以抵消一切恐懼。來到一個傳說之地，也激發了他們無盡的好奇。他們沿著島的外緣，慢慢向里探索去。起初吊著心，后來慢慢松下去，因為他們走著走著，深祖地里，卻發現這里實在什麼都沒有。

腳下是的礫石，外面是海水，天是淡淡的藍，蒙著一層薄薄的云。他們平平靜靜地走了半個時辰，踏過無數的礫石，才終于發現了一些特殊的地方，然后見到始祖之地的神奇之。

“這是……”姒沅出手來，了懸浮在空中的奇怪碎石。這些碎石有著金屬一樣紫灰的澤，邊緣銳利，形狀卻極其不規則。他們抬頭去，許多這樣大大小小的碎片都懸浮在空中，小的如指甲片一般，大的如野一般，但都圍繞著中間一座奇形怪狀、陡峭直立的高山。

“別！”姒洹提醒得慢了，姒沅已經出手指，了那一粒懸浮的微塵。只見微塵了，也沒發生什麼變化，姒洹提起來的心才又放了下來。眼前這座仿佛堆疊起來的“高山”，就是他們曾經在海上見過的仙山虛影，而將之稱作“高山”，也實在為難，因為那形狀、那澤，都與他們平生所見之山，相去甚遠。與其將之稱作“山”，不過說是一座堆砌的“廢墟”更為切。

“這就是始祖之地？”姜荔驚訝，又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想象不出，眼前這座異一樣的小山，竟然就是他們共同的來。而這里靜悄悄、空的，早已人去樓空，數萬年沒有人會來過了。

“怎麼會是這樣？”姜荔說。既無仙樂樓閣，也無遠古跡，而僅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和一座完全不像是人間之的山。姜荔心中驚詫，但看著這座“仙山”，越看越心悸，越看越心驚。難怪從來無人描述始祖之地的模樣，只因它的模樣，實在超出凡人之語言。

姜荔越走越近，朝著那座“仙山”走去。盡管始祖之地與他們想象中相去甚遠，但并不阻撓他們的好奇，反而更想知道，他們始祖的由來。他看見，有些碎片很大、很長，有著筆直的邊緣，和仿佛碎裂的傷口；有些卻還完整著，巧細致，刻畫著細的紋路，澤冷淡，絕不是人間之。姜荔說不出這里每一樣東西的名字，也不知道它們的作用。而他們越來越靠近中心的仙山，腳下的石頭就越來越黑，也越來越破碎。姒洹拾起地上的一塊碎石，發現這些石頭表面都凹凸不平，里卻疏松多孔，就仿佛，仿佛被巨大的高溫燒灼過，而留下的融化模樣。

“這些都是什麼？長生草在哪里？”姜荔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知曉答案的人，都已淹沒在歷史塵埃里。

姒洹碾碎了一小塊石頭，那些黑的末中，又展現出銀的澤，他猜測：“像是……礦石？”

也只有礦石，可以解釋這寸草不生的狀況和詭異神的澤了。

姒沅卻被懸浮在他眼前一個巧細致的小東西迷住了，形狀像個陀螺，上面刻著淡淡的紋路，可也被巨大的創傷擊中過，留下一道長長的刻痕。他將那金屬一樣的小東西取了下來，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觀察，而不料，意外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原本安靜懸浮著不的無數碎片和巨大殘骸，在缺失了某個部件之后，震慢慢地在整個系統間傳遞開來。那種嗡嗡之聲逐漸響起，由初始之，一陣陣傳導了出去。每一塊碎片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抖著，而那種震的頻率越來越大，從某一個瞬間開始，就變了瘋狂的運轉。

“小心！”姒洹攬過姜荔，著他到了地上。他們護住自己的頭顱，而頭頂濃重的黑云中，都是那些不斷旋轉著的刀子似的碎片。廢墟是它們的核心，而它們都像失去控制一般瘋狂轉著。有些碎片閃爍著冷質的澤，有些鋒利無匹，撞擊到地面上，在礫巖上刻畫出深深的痕跡。姜荔他們地趴在地上，仍有無數的碎片劃拉到他們的上，輕而易舉就留下一道痕。而更可怕的是那些巨大的殘骸互相撞擊著，也撞擊到中間的“仙山”上，發出陣陣空的轟鳴。在可怕的撞擊聲中，殘骸又碎裂更多的碎片，崩裂撕拉之聲讓人牙酸。不讓人膽，若是人的之軀撞上這堅無比的巨大碎片，也只會在瞬間為醬。

這些到底都是什麼！他們心中吶喊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暴的飛旋和撞擊才漸漸平息了，仿佛從一個點傳導過去的力量，在一張妙的網中被擴大了無數倍。而那些瘋狂的力量肆意發泄著，切割周圍的一切。在它們肆意攻擊、又肆意融合，消耗掉一切力量后，才終于此消彼長，恢復了他們最初見到的模樣。

姜荔他們重新站了起來，看到原先的地方已經完全變換了模樣。仍是無數懸浮著的礦石碎片，圍繞著一座廢墟一樣的仙山，但每一片碎片的樣子，都和過去不一樣了。他們面面相覷，心中驚懼未定，但都疑著，始祖之地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