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化太姒也注意到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姜荔的表，說：“嚇到了？”

“不過死亡而已。”

姜荔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老人，姜荔原本難以相信就會死去，而現在，卻是真實地到了生命的流逝。

“你且去吧。我沒有什麼要和你說的。”太姒說。

荔有些驚訝，本想離開，又想到，眼前這個人，或許是襄最重要的人之一。兒的小手仍在他懷中揮舞著，他抿雙，又聽見太姒說：

“我沒有什麼要和你說的，是因自會有人教你如何去做。”

看著姜荔，睿智的眼中像有千言萬語，卻又閉口不言，一切風輕云淡。

“去吧。”太姒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玉環，說：“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洹。”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姜荔渾渾噩噩地走了出來，在他離開之后，有人跟在他后，將那個出的口用石頭封堵了起來。太姒將坐化于其中，下一次開啟，或許就是下一代的傳承之時了……這一刻，荔忽然直觀地覺到了離別的意義。天人永隔于一堵石墻之間。他看到所有人的臉上都出很悲痛的表，而那道石門就在他們眼前被封上了。他們沉默地看著那道被封堵的石門，不久，就聽到了響徹銀谷的鐘聲。一聲聲空靈的鐘聲敲響，昭示了一代神回歸大地的懷抱，而這也正式意味著，太姒的靈魂離去了。

低低的哭聲響了起來，而銀谷，似乎到都是這樣的哭聲。哀戚的羽翼，拂遍整個銀谷。泣的聲音，此起彼伏，在街巷中響著。荔懷里的襄也變得安靜了，好像也覺到了什麼。荔看到無數的人都跪下去，他們臉上還有著淚痕，哭聲也未停歇，頭顱卻已經深深地低下。

舊一代的神逝去了，而新一代的神卻在他們面前。

擺紛飛，姒瀧跪了下來。他伏在荔的腳下，吻了一下他的腳尖。眼含淚，卻微笑意。而他跪的，正是自己的兒。荔驚了驚，他想到了什麼，但那驚奇過于巨大，他還未來得及剝出頭緒。而姒沅也跪了下來，跪在姜荔前，將長劍高高舉過頭頂，獻給荔，表示自己的忠誠。姒洹臉上仍有著哀傷，但他淡淡笑了一下，在姜荔面前跪下，握起他的手，吻了一下荔的手背。

荔看到無數的人跪了下去，連綿起伏地從山腰而下。他看到綿延的人群，直銀谷城中……他們都低垂著頭顱，跪在地上。而他看到姒和姒旦，也在他的前跪下，掌心扶地，額頭地面，神莊重地去親吻他的足尖。荔吃了一驚，他忽然明白過來，太姒一死，族中地位最高的必然是襄，而他，卻是襄的“母親”……

懷中的孩兒依舊懵懂無知，安靜的大眼睛看著他。荔覺到了命運的難以言喻和啼笑皆非，玩笑一樣從天而降，落到他上。他不覺得高興，也不知道怎麼做，忽然想起了太姒最后的話，而看向吻著他手背的姒洹——

對方正溫而哀傷地看著他，聲音鄭重：

“奉您為主，我的大人。”

第73章 7.2 長生草

“巨海之上有祖洲，上有不死之草，服之使人長生。”

姒洹在翻看母親留下的典籍時，發現了其中記載的這段話。

距離太姒去世已經有一段時日，姒族的一切漸漸又回歸了正軌。除了親人們還時不時會想起逝去的母親、祖母，大部分族人們已漸漸從悲傷中走出，重新懷揣對未來的希，開始自己好的生活。

姜荔獲得了剩余的姒族王室員的效忠，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但他本對發號施令也沒什麼興趣，族中一切雜事還是如以前一般，由姒洹理。只是由于他的特殊地位，荔在姒族基本上可以橫著走了，誰也不能再對他指手畫腳、妄加約束。

在太姒去世后不久，姜族也向姻親傳來消息，他們的老族長季姜，姜芷，在纏綿病榻許久后，終于在病痛中死去。族長之位由長文姜繼承。年輕的繼任者上臺后，也曾好意詢問，遠嫁在外的兄長是否要回家探，姜荔考慮良久，還是拒絕了。

“不回去看看麼？”姒洹詢問，“季姜大人病重去世……文姜大人繼任姜族族長，你看到了應該會很高興。”

姜荔沉默良久，卻搖搖頭：“不必了。”

他相信妹妹姜蘿會理好一切，即使沒有他，也能夠過好人生。而母親季姜……盡管曾無地擺弄了他的命運，但現在已經過世，畢竟也是他的生之母，荔不愿再過多譴責。知道阿蘿會很好地生活下去，他便不去打擾了。

姒洹抱了抱姜荔，說：“沒事……你現在有自己的家了。”

從春到夏，從夏又到秋，這似乎是一個引人歸去的季節。

姜荔忽然猛烈地咳嗽了幾下，換季的涼風讓他肺管了刺激，而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作，等嚨的那陣干過去。他拿著長弓的手臂也在抖。姜荔在姒族中地位尊崇，而左右無事，他便恢復了以前的生活習慣。不是外出打獵、戰斗，就是在族中訓練戰斗技巧，制造弓箭。只是他現在還多了一件事做，就是每天都去看看兒。襄現在長得很快，一天一個樣子，荔都快抱不了。

對于另外幾個，越長越出落姒族的種的小崽子，姜荔繼續保持了比較無視的態度。他現在只在心中說服自己，把他們當別人家的孩子，與自己無關，也就能保持比較平和的心態。而對于兒……姜荔卻無法不心疼。就像是上天的饋贈，仿佛老天爺知道了姜荔缺失什麼，而給他送來一件珍寶。也許是斬尾之后……唯一讓人心悅的禮了吧。

聽到姜荔咳嗽，姒擔憂地跑過來，詢問：“你沒事吧？”他手里拿著弩機，也在練習箭，卻看到姜荔突然不適。姜荔只冷著臉避開了他的手：“沒事。”便走到一邊。姒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跟了上去，雖然姜荔仍對他冷淡，但他也不能就此放棄。

瀅的丹遏制了荔的癮，讓他不再持續虛弱下去。但之前斬尾已經損了基，而極夜前后的持續衰弱也帶走了不的元氣，姜荔的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他又咳嗽了一陣，捂著不斷抖的口，平復氣息后，又開始練習。他維持著現在比較虛弱的狀態，但不再惡化下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姜荔重新拿起了弓，用盡上臂的力量，將弓弦拉到最大。他配合著的作，筋脈之中仍傳來陣陣痛之。這也迫使他越來越習慣于發掘的潛能，而不依賴于天生的靈力進行戰斗。畢竟后者容易散逸，也難以積累。姒瀧又幫他改造了原先的蛟弓，使得只需要更的靈力便可驅，適應他戰斗的方式。他回想起了在旅途中遇到過的那些人……除了貴族天生靈脈寬厚，數量龐大的平民，在靈力的積累程度上遠遠不及貴族，但也尋找出了各自的修煉路徑，有不讓人頗為棘手的小絕招……

譬如姬稚，他當初能那麼容易地讓姜荔和姒拙中招，藥倒他們，多半是有眼中藏鋒的能力，目對接就已經讓他們了影響。姜荔又回想起曾經遇見過的老獵頭，他雖然只是個靈力低下的平民，但數年如一日地苦練，也有一心隨意的箭……勤能補拙，或許有一日，他也能找到自己的路。

姒洹看著仍在場中孜孜不倦練習的姜荔，不知道他接下來的做法是對是錯。或許正是見過了姜荔以前堅強冷傲的模樣，才不愿放他如此頹唐下去。讓他繼續如風一般翱翔，那才是真正的姜荔吧。

“如果有一種草藥，可以治療人所有的病痛，愈合所有傷口，讓人的修復到至臻、至善的地步……但在很遠、很兇險的地方，要付出很多的辛勞，也會遇到極大的危險，而不一定能找到……你可愿去找？”姒洹走了過來，說。

姜荔看了姒洹一眼，他拉住自己拉弓的手臂，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樣不著邊際的話。只聽見姒洹又說：“就算是斬尾之傷，也可以恢復到原先初始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