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冷冷地看著他，也不聽他的求，只不斷施加力，著刀刃就要迫近拙的口。拙死死地抵抗著荔的手臂，同時腦子極速地運轉著，終于難得超常發揮了一次：

“別、別殺我！殺了我你也走不出北地！”

荔的手一頓，拙馬上反推，借機踹了荔一腳，荔為了躲閃，一下子被他推了出去。拙迅速爬了起來，看著姜荔嘲笑道：“想殺老子？你自己慢慢跑吧！我看你認不認識路……”拙說完，就迅速朝著銀谷的方向跑回去。這異族人這麼小心，肯定是惹上事了，他要是馬上回去上告，說不定還能落個首告之功……

拙剛跑出去沒多遠，正興高采烈著，忽然，一支長箭猛地到他前邊的雪地上，差點沒把他的腳趾個對穿。他吃了一驚，剎不住腳，差點摔了個狗啃泥，而另一支箭，已經追著他的屁，又了過來。拙罵了幾聲娘，回頭一看，卻見那異族人仍站在原，手里的弓剛放下來，就這樣靜靜看著他……

拙垂頭喪氣地在前面走著，荔跟在后面，他手里仍拿著弓，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風景。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僅有的參照，都在非常遙遠的地方，在這樣的雪原走久了，的確很容易失去方向。

荔對走在前面的拙說：“你說我走不出去，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你認識路嗎你就想走？”拙哼了幾聲。

的確，一時沖跑了出來，荔卻發覺他可能本不知道如何返回姜族。若沒有悉當地地貌的人，他也許真的無法走出北地。而在半路，就有可能會被姒族追上，難怪姒瀧如此自信他跑不遠。

荔用弓箭捅了一下拙，說：“帶我出去！”

“你讓我帶我就帶啊！我不要面子的啊……”拙沒好氣地說，但又想起來這個異族人上都是利，只好閉上，說：“我怎麼知道你要去哪？”

荔想了想，說：“我要回姜族。”

“姜族？”拙停了下來，轉看向姜荔，上下打量著他：“姜族人……你怎麼會來到這里？你到底惹上了誰？從采石場出去后你去了哪兒？”

姜荔自然不可能告訴他，拙又問：“你惹上的人……是什麼眼睛？”

荔說：“紅眼。”

拙的眼角搐幾下，開始瘋了一樣抓著自己的頭發，道：“那還走什麼走！跑吧、快跑吧！大麻煩，真是大麻煩！老子也要跑路了！”

據拙所說，若他們想要離開姒族南下，最好不要一直在姒族領地中盤桓，而是繞到近來與姒族有些齟齬的姬族領地中去，如此，可躲過姒族的追兵。日夜兼程，幾日之后，荔和拙便來到了姒族與姬族的邊境之。

“不能再走了……”拙抱著路邊的一棵枯樹，哭著說：“要累死了……也要死了……”一邊用手摳著樹皮，一邊用眼睛瞄荔。

荔：“……”

前日，為了向山民換取食，荔從瀧給他準備好的角落中，找出了一枚銀白的鱗片。那是比白鱗更高級別的銀鱗。拙一看到，就劈手把這銀鱗奪了過去，說什麼也不愿花掉這枚銀鱗，寧愿忍痛從自己上拔。而拙見到這枚銀鱗后，腰也不酸了，也不痛了，跟打了一樣，發誓要跟著荔干，投他的犯罪大業中。只是，他時不時眼跟刀子一樣，上下刮著荔的每個角落，就想從荔的上再找出其他的鱗片來。

銀鱗……荔自然還是有的，只是他也不傻，不會再拿出來。北地的風俗與姜族有些不同，在這里，鱗片對于人們似乎有特別重要的意味。所幸除了銀鱗之外，姒瀧還準備了其他的白鱗，有助于掩人耳目。

道路盡頭，是一座快要掩埋在風沙里的土樓。圍墻塌了一半，殘破的土墻之中，還出一些木質的橫梁。一面褐的布帆飄揚在門外立著的木桿上，上面繪著一只似似鰲的生。離開姒族領地越遠，雪越來越，黃褐的泥地逐漸出，而當走遍地金沙，那就是姬族所居的白金之地了。

“要休息。”拙說，一副粘在樹上不愿再走的模樣。

荔的臉了，但沒辦法，拙說得對，他們風餐宿幾日，的確需要休息了。雖然荔仍擔心妹妹，離開銀谷后，又有過幾次心臟偶爾痛的經歷，但他也明白速則不達的道理。

拙推開了只剩下半片的木門，才發覺，這座看起來要塌掉的土屋，居然是有人居住的。小院里還算干凈，有一個活的水井。而土屋前，兩扇灰褐的門板，正合著。拙很大膽，又手推開了那扇門，只見屋稍顯黑暗，但適應了線之后，還算正常。拙揮了揮快飄到他鼻尖的塵土，見屋堆著幾個大小不一的案幾和破舊的坐墊，還有土堆的柜臺。雖然看起來都很殘破，但好歹還不是什麼流魔窟。

“有人嗎！？有人還是蛇，都快給爺來一條！”拙走了進去，一邊扇著灰塵，一邊道。荔暗自握了自己的劍，也跟著走了進去，只是眼睛依然警覺地看著四周。

“咳咳咳……有人嗎！”拙又道，安靜的屋才突然出現點靜，他嚇得往后退了幾步，才見到塵土遍布的柜臺后面，鉆出來一個矮小佝僂的老頭子，笑起來臉上都是褶子，陪笑道：“客、客人、來、來啦？”

“還是個結？”拙皺著眉頭道。

媧族裔的壽命可達三百，而其中青壯年期會在二百五十年左右，直到最后五十年才會出現老態，而一旦出現老態，就預示著他的壽期不遠了。

“老獵頭，又有什麼來了？”忽然，又從后屋的小門，鉆出來一條蛇，不，人。只見一個頭發灰中夾黑，瞳仁還帶點兒金的年輕蛇人，曳著自己的蛇尾，從門簾后鉆了出來。他的外貌，既像姬族，又像姒族，想來是邊境之民多通婚的緣故。

過了一會兒，一臉純良的旅店老板，稚，站在柜臺前，出手來：“有尾的5個白鱗，沒尾的7個白鱗。”

為了不示弱，見到老板之時，拙也現出了自己的蛇尾威懾。只見他啪啪啪地拍著臺面，尾也一樣啪啪拍打著泥地，又揚起一陣灰塵，把稚臨時清出來的柜臺又弄得一團糟。拙氣憤地說：“為什麼他比我貴！？”

“因為他看起來比你有錢！”稚理直氣壯地說。

拙思索了一會兒，發現竟無法反駁。而更重要的是，看起來滿臉純真的鄉民老板，剛剛出來之時，手上還提溜著一把熱騰騰的滴尖刀，知道的曉得他是從后廚出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把之前的客人給剁了呢！

稚出自己的手指數了數，發現竟然有些不夠，他撓了撓頭，說：“一共11枚鱗片！”

拙也出自己的兩只手數了數，遇到了同樣的困難，苦苦掰了幾遍手指后，他突然手揪住稚的領子，大怒道：“黑店！竟然多收我錢！”兩人就要掀桌打起來。

荔：“……”

好在這店還不是真的要塌了，荔他們住了下來，到了晚上，還偶爾有幾個風塵仆仆的旅人來投宿，只是都包裹得非常嚴實，和荔一樣，遮掩了自己的形貌，這樣比較起來，荔也不算很突出。

也許是多付了兩枚白鱗的緣故，給荔的住宿條件尚可，還提供了一大桶沐浴的熱水。荔的神經繃了許久，突然見到一桶舒適的熱水，還是非常心。想到不日就要離開姒族領地，來到相對安全的姬族，荔的心中就涌起難言的激，此行的順利超出他的想象。于是，他去，泡了熱水之中。

蘿……蘿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離開姜族的這些日子，雖然只有幾個月，但好像過了幾年一般。不知他離開之后，許君會不會又在欺負蘿？母親是否還是那麼昏聵？那日他匆匆離去時蘿的呼喚猶在耳際，妹妹在族中孤立無援，會遇到危險，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他早該想到的……

“荔！荔！”

門忽然被大大咧咧地推開了，荔驚得一下子從水中跳出卷起服拿上自己的弓，卻見來人是拙，才又松下心神。拙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首先看見的就是那一大桶熱水，當下兩眼放，也不顧得什麼，了自己的服就爽快地跳了進去，水面馬上開始變得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