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你的份！不要忘了在你腳下千千萬萬的姒族子民！是他們的和，才將你供養起來！姒族的列祖列宗，上百代人的傳承，就要斷在你的手中嗎！”

太姒原本只想給姒瀅一些警告，畢竟像這樣的年輕姑娘，有幾段因為男人的昏頭過往，再正常不過了。但姒瀅的臉卻刷一下白了，不是不知道母親說的道理，只是不愿意想起，而今瘡疤被猛地揭開，才出那些淋淋又丑陋的傷口。

瀅被罰在祖庭中跪了一天一夜，才被扶回去休息。

而這個時候，狐卻在城外，在和瀅經常見面的地方打轉。他們一般都約在這個時間見面，今日，卻遲遲不見瀅的到來。他要怎麼告訴，他和他的伙伴們，在銀谷停留的時間已經一次次延長，到了快兩個月、必須離去的時候了……他的伙伴們已經決定在今日出發，而他仍想來再見瀅一面，和道別。他最多只能在這里再等上三日，三日過后，他就要追不上他先行離去的伙伴們了……

洹來到瀅的臥室中，他已經知道了瀅被母親懲罰的事，而他的弟弟瀧，正嚷嚷著要去把那勾引他妹妹的野男人打一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瀅坐在地毯上，雙手放在自己腫脹的膝蓋上，的邊，放著一塊巨大的冰鏡。一塊巨大的冰塊，被削鏡面的樣子，放置在銅質的架子上。

“哥哥。”

是瀅把洹了過來，他說：“瀅，你……”

“哥哥答應我一件事吧！”姒瀅抬起頭來，笑著看姒洹，臉上卻帶著淚痕。

“什麼事？”雖然略不詳，但姒洹一般對妹妹有求必應。

“哥哥先答應我。”

“……好。”

“我要哥哥發誓，永遠不會傷害狐。”

姒洹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知道，我不可能發這樣的誓。”

姒瀅看著自己的雙，淚珠又緩緩地流了出來，說：“他快離開了……我知道。但我卻不愿他走，我不想和他分開……哥哥，我想跟他走。”

對于瀅與狐的事，洹也略有耳聞，他知道這對人正于熱之中。沒有多加干涉，是因為他本沒有把那個混蛇人放在心上。而他卻不知道，他們的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竟讓瀅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哥哥，答應我！”瀅的目里出了哀求。

姒洹覺到了什麼，但他卻沒有馬上拒絕，而是委婉地說：“如果他讓你傷，我也不能傷害他嗎？”

讓妹妹了這樣的委屈，還產生了這樣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對狐已經有了殺意。這個男人，必須除去。

瀅的目緩緩垂了下來，看著地面，長睫上沾著淚珠：“哥哥連這個都不能答應我嗎……他，很無辜，我不想他到傷害。”

姒洹沒有說話。

瀅的目變得哀傷起來，知道，實際上，哥哥的想法和母親是一樣的。在他們眼中，混，如地上的塵埃一般。目哀戚，淺淺笑了一下，像是終于明白了，又像是終于放棄了。說：“哥哥，我看到了。”

洹的心一，他不知道瀅說的看到，是指真的看到了什麼，還是……想起瀅的能力，他突然抓住的手腕：“你看到了什麼？”

以冰為鑒，可以知千年。

瀅抬起頭來看著姒洹，眼中含淚：“遇見狐的那個晚上，我看見了，上下三千年間發生的事。”

洹一驚，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抓著瀅的手也松開了來。瀅的能力，可以在偶然況下，在冰鏡中，看見上下一千年間發生的事。而三千年后……

瀅繼續說，眼睛里充滿了哀傷：“哥哥，我看見了，神的終結。”

姒洹心頭巨震，他條件反地捂住了瀅的，低聲說：“瀅！你在說什麼！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洹想說這樣的話絕不能說出來，看了看周圍有沒有旁人，又想到瀅看到的絕不會是假象，不會說假話。

瀅緩緩地拉下了洹的手，說：“我也看見了，我的時間。”

姒洹心搖晃，他扶著自己的頭，覺得幾乎要暈倒下來。他靠著墻休息了一會兒，那種冰冷徹骨的覺才漸漸離去，他深呼吸幾下，閉了閉眼，恍惚道：“是，什麼時候？”聲音也是抖的。

“兩個月。”瀅說。

兩個月，兩個月……洹剛想說怎麼會這麼快，又突然想到，瀅遇到狐，也差不多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他的，他看向姒瀅，卻在妹妹的眼中看見了肯定。

“我沒有多時間了。所以哥哥，請你，務必答應我。”瀅睜著眼睛，淚珠卻空落落地滾了下來。

瀅肯定是看到了什麼，看到了狐會到傷害，才會對他有這樣的要求。姒洹想問的還有很多，他想問，知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走到時間盡頭，有沒有任何方法避免，所看到的神的終結，又是什麼意思……但他看著妹妹的眼睛，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永遠不會說出來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避免……”姒洹艱難地說。

姒瀅看了姒洹很久，搖搖頭：“不能。”

即使知道自己的命運，也絕不能去改變它。因為這是天道預先書寫好的軌跡，即使仰賴神力，窺見了其中的一角，也絕不能做出任何改變。而只能，坦然而堅定地，踏神給人預定好的命數之中。

仿佛過了整整一千年，實際才過了那麼半刻鐘，洹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他張開口，嚨卻仿佛粘在了一起，發不出聲音。嘗試許久，又抑許久，他才緩緩說，聲音很空：

“我答應你……姒洹發誓，終此一生，絕不會傷害姚狐一一毫。”

說出這句話，心頭仿佛背負了千鈞的重擔，他知道，自己已經永遠放棄了復仇的權利，無論在瀅上發生什麼……姒瀅卻仍在看著他，良久，姒洹才又緩緩開口：“我也會盡力，約束他人，不傷害姚狐。”

得到姒洹的保證，姒瀅才松下一半的心。但是最為跳的三哥哥此時卻不知到哪里去了，也想要姒瀧的保證，時間卻來不及了。

想起初遇姚狐的那個晚上，姒瀅又陷了無盡的回憶之中……想起在冰鏡之中看見的畫面，那是任何最狂野的筆、最大膽的詩人，都無法描繪出來的場景，窮盡了神人的想象。在數千年的流離中，神與人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那一切又是那麼地真真切切、合合理、自然而然，是毀滅與重生，是蛻變與革新。

“我看到了神的離去，哥哥。”姒瀅說，“我看見了無盡的戰爭，流不干的，連綿的火。三千年間，有無數人的死，也有無數人的生，有痛徹心扉的背叛，也有可歌可泣的團結。我看見一切老舊的枝條都在神話的冬季落去，而春天會在史詩的開篇破土而出……最后，我們都會消亡，而世上只留下了人。”

這是什麼意思？洹看見妹妹姒瀅的眼睛里泛起了神的空明，說：“在十六年后，會有一個人，來到這里，取代我的位置。”

“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洹抓住了姒瀅的手，他還不能理解瀅話里的意思。

瀅笑著搖了搖頭，上了自己的小腹。低下頭，眼里有一些惋惜：“這顆蛋，快四個月了。我不能帶他走了。哥哥，我想生下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數吧！”

第35章 4.9 爭吵

姒瀅和狐出逃后，太姒大怒，馬上派了大批的姒族戰士前去攔截。姒族戰士在后面窮追不舍，他們就不斷奔逃、東躲西藏，不得已躲了山中。

那時他們已經逃到了姒族邊境之，驚魂未定、氣吁吁，還得時刻提防著被后的追兵發現蹤跡。天上烏云濃重，閃電在墨藍的云層中穿梭，游龍帶來雨訊。追兵包圍，他們不敢走出深山，只得越走越深，進了深山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