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寧坐在山里打量那只老虎，仍覺得心悸。

昨天一天遭遇的危險遠超過他前十七年所遇到的，如今想來簡直是一場噩夢。

可惜的是，夢醒來，他沒在甘泉宮睡懶覺，而是在這破爛山里逃亡。

郁寧只覺心里煩，想了會就不再想了。

他回神，看那燃了一夜的火堆有熄滅的趨勢，連忙起，打算從外面再找些干樹枝。

他剛一起，同樣沒睡多久的秦睢也立即醒了，“你要去哪？”

“陛下醒了？”郁寧站在口，回看他：“我……臣妾去撿些樹枝。”

逆下郁寧整個人都被圈在那團暈里，看不清表。

秦睢別過臉，低低“嗯”了一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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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口，郁寧一眼就看見老虎尸后的野豬。

這樣兩頭巨在口擺著，一時看著還真有些嚇人，只是這隨便一只都有百斤重，郁寧抬不，便繞開了。

在附近撿了一些樹枝放在口，郁寧沒立刻進去，探往里喊：“陛下，您先歇著，臣妾去附近看看有沒有水源。”

食的問題是解決了，這麼大的野豬，能吃很久。況且現在天冷，倒也能保存幾天。

不過水源就了大問題。

郁寧昨天下午到現在只喝了幾口水，嚨干的要冒煙。秦睢更是還著傷，上要是不清洗一下，傷口保不準會染。

郁寧找了個方向，沒敢往前走多遠，附近找了一圈，沒找到水，就回去了。

回來時口的老虎和野豬尸都不見了，郁寧小心避開之前在口的毒，看見里躺著的兩只尸，不由驚了一下。

雖然早有猜測，但他還是不敢相信秦睢居然獨自將這兩頭野拖進來了。

還是在了傷的況下。

所以平常的懶散都是裝的？

搖搖腦袋撇開那些七八糟的想法，郁寧坐下來，有些喪氣道：“陛下……臣妾沒找到水。下午臣妾再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不急。”秦睢將手中烤好的遞給他，“坐下。”

郁寧乖乖坐下，接過烤卻只咬了一小口。

這沒滋沒味，又又柴，他吃一口都要嚼好久才能咽下去。

郁寧轉移話題：“陛下，咱們就在這等侍衛們找來嗎？”

秦睢反問他：“你怎知找來的是侍衛，還是穿著侍衛服的刺客？”

郁寧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訥訥問他：“那怎麼辦？”

“逃。”秦睢目向外：“翻過這座山，逃到山那頭去。”

那些來救他的，救他們的，殺他的，殺他們的……除了親近的暗衛，他誰也不相信。

“山不是久留之。”秦睢垂眼撥弄著火堆，“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就出發。”

“這麼快？”郁寧下意識反問，想起他話里的重點，忙又問他：“怎麼還要翻山？陛下您還著傷呢？不能找個地方先藏麼？”

就算秦睢現在不相信別人，可他那些暗衛們肯定也會找來的啊。

思及此，郁寧忙問：“賀烺呢？他素來跟在陛下邊的，這次沒跟來嗎？”

“他被朕派去做點事，最快一個月才回。”都到這個地步了，秦睢也沒避著他，簡單解釋道：“從他收到朕失蹤的消息，到趕來這里找，最快也要十二天。”

郁寧聞言一時也說不出話了。

僅憑他們兩個人，秦睢還著傷，既要避開殺手，還要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里生活十二天，實在困難。

秦睢：“這座山頭不算滄山最高的山頭，山對面有村落，只要咱們費些力氣爬過去，就可以好好休息。”

現在看來，翻過山是最好的選擇了。

“好。”郁寧點頭答應。

秦睢一個傷患都沒怕，他更不能怕，更何況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山腳了，這山雖高，走走停停一天應該也能到。

事商定之后，郁寧又著自己吃了點東西。

他力本來就差，不吃點東西積攢力氣，本上不去。

“你留在這，把野豬切分小塊，挑一些裝好。”

休息了一會兒，秦睢起，拿起了郁寧的短刀和水袋，將匕首丟給他。

“陛下是要去哪兒？”郁寧看他要出去，忍不住問。

“找水。”

秦睢說完就出了山，臨到口，他頓了頓，回對郁寧道：“將口掩好，除了我誰也不要放進來。”

“好。”郁寧握了手里的匕首：“臣妾等陛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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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皮極厚，好在那匕首削鐵如泥，郁寧切起來也不費力。

野豬腹部的算是比較的地方，郁寧一口氣切了七八塊，每塊都有掌大，確定夠他們兩個吃四五天的，方才停手。

這放的時間再長也就不新鮮了，況且他們明天就要到山對面去，等找到村落，也就不用擔心吃食的問題了。

眼看著快到正午，郁寧去口看了眼，見秦睢還沒回，就去附近又撿了點樹枝回來。

左右無事，郁寧靠在壁上假寐，不知不覺竟真的睡過去了。

只是這一覺依舊不怎麼安穩，山幽冷，加上嚨干疼，郁寧沒睡一會兒就醒了。

迷迷蒙蒙睜開眼，郁寧愣了一會，才發現秦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

“陛下……找到水了麼？”郁寧開口，聲音嘶啞難聽，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秦睢看他一眼，將水袋遞到他眼前。

郁寧眸一亮，瞬間清醒了，抱著水袋驚喜地看著他：“找到水了？你真厲害！”

秦睢：“……嗯。”

接過水袋，一口氣喝了半袋，郁寧才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

他這才想起仔細詢問秦睢，得知那水源離這里不遠，郁寧十分心。

“陛下……”郁寧小心請求：“臣妾夜里能去那漱洗一下麼？”

看秦睢干凈的臉就知道他洗過了，郁寧更覺得自己上都要臭了。

秦睢下意識拒絕：“不行。”

雖然說那條河的位置不太顯眼，如果有刺客在附近埋伏呢？

“求您。”郁寧不愿放棄，可憐兮兮地拽他的袖子。

默了一瞬，秦睢偏過臉：“水很涼，你要去現在去。”

夜里太暗，更是刺客埋伏的好時候。

郁寧原本暗淡的眸又亮了。

“多謝陛下！”

等秦睢吃了點東西，倆人就出發了，臨走時郁寧沒忘了仔細將口掩好，還帶了秦睢那件被污弄臟的外袍。

一路跟著秦睢走了半個時辰，兩人才到了河邊。

這條河并不算寬闊，在山的東南方向，郁寧上午沒往這邊來。

郁寧不好奇：“陛下是怎麼找到這邊來的？”

秦睢瞟他一眼：“因為我有腦子。”

郁寧：“……”

好好一個人，怎麼就長了張呢？

這條河于山林之間，平常罕有人至，河水不深，最多只沒過腰，平常只有一些鳥在這里喝水，因此河水分外清澈。

現在應該是下午了，天上太正高，河水雖有些涼，但也還能忍。

岸兩旁樹木稀疏，能藏人的地方不多，郁寧在中游位置找了地方，洗了把臉，從清澈的水面里看見自己烏糟糟的模樣，還是想洗一洗。

不過秦睢會不會不答應？

郁寧回頭，看了眼旁邊樹下的秦睢，目落到旁的服上，“陛下要不先回去？臣妾想把您的外袍洗一下。”

“不用。”秦睢似是看出了他的真實意圖，不耐煩地背過：“你快點。”

之所以只是背過，也是怕突然有人來，他離得遠反而救應不及。

郁寧耳尖微紅：“好……”

一直到掉服，郁寧也暈乎乎地沒明白為什麼秦睢要對自己一個男子為什麼要如此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