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傻愣著不說話，對方不悅地瞇起了眼。

過于強烈的迫迎面而來。

我不自然地直背脊，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忽然有個新的思路想驗證一下，所以……沒注意好時間。”

宋星馳抬手拍了下我的腦袋，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拽進電梯間：“看來下次要設個宵時間，省得廢寢忘食。”

我不敢反駁，一邊聽一邊點頭，但實在耐不住好奇心，被訓完了就大著膽子問他：“宋哥您在這個點來是為了什麼？”

對方言又止，最后面無表地回答：“散步。”

他拽著我出了電梯，走到宿舍門口時利索地走了我懷里的實驗筆記本：“筆記沒收。回去休息，至睡夠六個小時才準出來找我拿。”

……霸權！

我一步三回頭地著自己的筆記本，頭一次覺導師太關心學生也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為什麼宋哥會在深夜來一趟呢？而且從“果然在這兒”來看，似乎是特意來找我的。

我怎麼都想不明白，困地抱著枕頭睡了過去，夢里都還在思考這件事。

而更奇怪的是，經常滿世界跑的他在接下來的一整個月里都沒有離開過研究所。我一方面覺得事有蹊蹺，一方面又特別喜歡導師在組里的安心。

這天，我又站在宋星馳的辦公桌旁提問，忽然手機響了。正打算按掉，他卻淡淡地說了句：“接吧，好好聊。”

……？

總覺得宋哥有事瞞著我。

我不明所以地起往外走，在走廊里接聽了來自陳律師的第二則電話。

那人的語氣依舊沉穩，態度也十分自然，完全沒有第一個號碼被我一言不合拉黑的尷尬：“很抱歉再次打擾您，請問您這邊哪天有空？樓先生想轉讓給您的這批不產和有價證券價值過億，我需要提前聯系公證。”

……錢又不能憑空催生出產，也不能變論文。

我漠然拒絕：“不必了，我不需要。”

“您是在擔心稅費之類的問題嗎？請放心，贈與合同里會約定清楚契稅、印花稅、增值稅和個稅都由我的委托人承擔，您不必承擔任何費用。”

“不是費用的問題，我只是單純的不需要。”我對這名律師的莫名執著到頭疼，語氣生地再次拒絕，“麻煩轉告你的委托人，我對他的東西沒有興趣。”

“雖然我的職責之一是協助你們通，但您這句實在有點傷人。”對方嘆了口氣，話里了點世故老練的圓，多了幾分沉重的真誠，“有些事委托人不允許我給您，可您現在的反應讓我覺得……或許不得不違背一下職業守。”

“你到底想說什麼？”

“實際上，上回通話是我的委托人昏迷數周后的第一次蘇醒。因為贈與行為需要當事人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且意識清醒，所以當醫生無法確定治愈概率時，樓先生第一時間派人聯系了我，想盡快把這件事解決掉。而今天，是他的第二次蘇醒。”陳律師頓了一下，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第87章 真假

我很確定自己是恨樓釗的，不得這輩子再也不和對方相遇。但聽完律師轉述的事后，我心里卻莫名煩躁，注意力也難以重新集中回文獻上。

生了病不好好治療，一廂愿地搞這種類似產贈予的舉做什麼？！不覺得晦氣？！

我有點想去醫院看看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卻又擔心樓釗是在故意裝病來博取同。

……

我承認自己之所以可憐嚴爍、愿意偶爾對那個一無是的家伙心，確有一部分緣由……是因為對方把自己折騰進了好幾回醫院。

每當面對需要照顧的病人，我總是會生出一種類似責任的緒，很難狠下心對著嚴爍甩臉。

而我的肋，向來瞞不過樓釗的眼睛。

他很可能是在暗中觀察了我和嚴爍的相方式，所以效仿著來這麼一出，好讓我在跟他流時也步步退讓，以達到再次掌控我的目的。

——“請把電話給我。”

我還沒想好到底去不去探，相當冷冽強勢的一道男聲就從話筒里傳了出來。

……是樓釗。

他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平靜，用語也很紳士，只在緒最深藏了點被冒犯而生出的不悅。如果不是我對他足夠悉，本捕捉不到若有若無的那分怒意。

“我剛回到辦公室，就發現我的律師先生在一些小心思……因為順利達委托能拿到不酬勞，所以他說了些有煽和誤導的話。”那人漠然道，“我健康得很，只是接下來要出國一趟，短則幾年，長則幾十年。想著資產要是就這麼放在國，肯定會被家族里蠢蠢的蛀蟲蠶食掉，還不如全部送給你，權當年無知的賠禮。怎麼樣，接嗎？”

……悉的高高在上。

哪怕本質是向我賠禮道歉，姿態也傲慢得像是在施舍。

我被他弄得異常惱火，提到嗓子眼的那顆心卻悄無聲息地落了下去。

“我不需要你的東西，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你要是真沒事做，不如多捐幾座希小學。”

我再一次堅決地拒絕了對方。然而話還沒說完，電話竟被對方直接掛斷了。我氣得狠狠磨了下牙，在心里把樓釗扎個篩子。

只是氣憤之余，難以言喻的茫然涌上心頭。

……這是樓釗第一次掛我電話。

以前無論什麼況，他都會耐心地等著我掛斷，從不催促。

再聯系之前所說的“年無知的賠禮”……

難道對方真的想明白了，選擇放我一條生路？

我握著屏幕暗下去的手機，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邁開步伐。

當和宋星馳投來的視線忽然對上時，思緒極度混的我如夢初醒地頓住腳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走回導師的辦公桌旁，而不是和以前一樣找個地方獨自平復緒。

我看著亦師亦友的那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說我被樓釗的代理律師擺了一道？

還是說我差點真沖向醫院去找那個混蛋？

或者打小報告說樓釗居然掛我電話？

……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宋星馳跟茫然無措的我對視了會兒，難得嘆了口氣：“本想提前告訴你，讓你有個準備。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也覺得私自別人的病不太好。”

病？

我眨了下眼，心跳驀地了一拍。

宋星馳垂眸看向桌上的車鑰匙，指尖輕輕按住鑰匙尾端的電鍍亮條：“不過既然他愿意給你打電話，想來也是倔夠了。反正我是沒見過這種因為40%的死亡率就堅決不肯手，寧可一天天就這麼看著自己病惡化的患者。”

我努力穩住聲線，卻還是覺得自己的每個字音都在抖：“……學長沒說不肯手，只說讓我有空去看他，免得上次見面變最后一次。”

“的確該去見一面。腫瘤長在小腦，難免伴隨意識障礙和較嚴重的嗜睡與昏迷。如果堅持不做手，到最后就算活著，大概率也了植人。”宋星馳神復雜地低聲道。

然后他抬起長睫，黑得純粹的眼瞳映著我的影，語速緩慢地補上未竟的話語：“何況……已經是晚期。”

無責任番外·領養人魚的二三事

*⚠️非人

*平行世界，與正文無關

———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就有資格來領養人魚的。你們倆這個年紀差不像父子，倒像是兄弟。”

當宋醫生來到生中心接小人魚回家時，負責辦理領養手續的工作人員由衷地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