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我坐在桌前的那人調暗燈，低聲回了句晚安。就著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鍵盤聲，我格外放松地睡了過去，一夜安眠無夢。

*

次日的孤獨癥國際論壇人頭攢，報告廳里坐著的幾乎全是在業有一定名氣的學者專家，還有不外國友人。

由于昨晚見過一面，作為邀嘉賓的那幾位院士在進來時不僅跟宋星馳點了下頭，還連帶著看了我一眼。在開幕致辭和嘉賓第一發言結束后的自由討論環節，他們甚至從第一排座位上走了下來，主圍坐到宋星馳跟我的邊。

這一舉自然引起了旁人的關注。

我被地了幾次鏡，還被禮貌地要了好幾次名片。

上午場的議程即將告一段落時，我漸漸聞到了一若若現的鐵銹味。不算濃郁，卻讓人無法忽視。

而讓我覺得不妙的是，似乎有點潤。

我跟宋星馳歉意地打了個招呼，步履匆匆地趕向拐角的盥洗室。

……

可能是發育跟正常不同的緣故，我的月經周期一直都很奇怪，有時候是三個月來一次，有時候是半年來一次。而每次一來，就會斷斷續續地持續兩周左右。我看過許多醫生，也著頭皮喝了不苦掉渣的藥，可就是沒法調理過來。

在流過一次產之后，我月經不調的癥狀更嚴重了些。不僅來得毫無征兆，而且前幾天總和崩一樣嚇人。

還沒走上幾步，一熱流來勢洶洶地涌過腹部，然后在我反應過來前從下猛地流了出來。黏稠的鮮像水一樣嘩嘩地往外淌，頃刻間打了我大部的。

黏糊糊地在上，鼻尖嗅到的腥味也登時濃了許多。

從酒店出發前忘了隨攜帶衛生棉條的我臉一白，想著先用紙巾墊一墊。然而當我焦急地走到盥洗室門口，卻發現前面已經排了長隊。而且我等了又等，隊伍前進的速度依舊很慢。

畢竟來了幾百號人。

我深吸一口氣，把上擺用力往下拽了拽，試圖自欺欺人地遮住下的狼藉。

我盡可能地并攏雙直背脊，努力保持鎮定。可隨著流得愈發洶涌，我勉強維持著的尊嚴正在逐漸支離破碎。

……

盡管別人不一定留意到了我的異樣，但我總覺得自己正在每一個過路人審視著，所有的不堪態都暴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我咬著下垂低腦袋，無法自抑地回想起晚宴時被長槍短炮對著追問的滋味——

不論我怎樣抗拒，竭力想要掩飾的東西還是被淋淋地扯了出來公之于眾，淪作茶余飯后的可笑談資。

而這次，如果我在跟導師外出參會的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事……

我按住眉心，絕地嘆了口氣。

兩間分明熱得要融化，指尖和呼出的氣……卻跟此刻我的心一樣冷得出奇。

這時，忽然有人站到我的側，用拔頎長的擋住了別人的視線。

“跟我來角落。”眉目清冷的那人垂下眼，用極低的音量輕聲道，“我把外套下來圍你腰上，你去教學樓那邊的洗手間等我，我給你買好……然后送過來。”

第79章 決絕

人在過于慌的況下是沒有判斷力的。

我如提線木偶般被樓釗拽到角落，怔怔地看著對方下外套系到我腰上，然后站在原地一不。

他輕輕皺了下眉：“教學樓怎麼走都不記得了？”

我窘迫地搖了搖頭。

熱意順著小腹迅速上涌，讓我的臉頰也紅了起來。

樓釗無奈地嘆了口氣，握住我的手臂緩步往外走：“別怕，我領你過去。”

這人的外套足夠長，下擺一直垂到我的小，自然也就將那些黏膩的跡沒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迫著我的心理負擔消失后，提在嚨口的心慢慢落回腔里，我攥著袖口的手指也不再白得毫無。

“在這里等我。”樓釗帶我走進盥洗室最里側的隔間，抿著將我自上而下打量一番，“除了衛生棉條，你應該還需要一套相近的新服……和紙巾來收拾跡。我待會兒給你一起拿過來。”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了句謝謝。

十五分鐘后，隔間的門被敲響了。

我打開門從跑得滿頭大汗的樓釗手里接過東西，然后當著他的面毫不遲疑地把門重新關上。等再次打開門，我已經理完了所有的事，沒法再穿的臟服也團起來塞進了垃圾桶。

終于冷靜下來的我抬眼看著樓釗，心頗為復雜。

如果剛剛遇到的是其他人，哪怕是嚴爍那個傻子，我都會打心底里激對方的及時解圍。

但如果是樓釗，我的第一反應卻是他到底在暗中觀察了我多久？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前幾年那樣冷眼看著我忍煎熬，等到我瀕臨崩潰的時點再施施然地出現，好繼續扮演一個無可指摘的救世主角。

而我……也真的這麼問了出來。

我夠了跟他的虛與委蛇，勻不出再多的耐心給他。

聽完我的問話，樓釗睜大了眼。

他定定地看著我，被汗水打的黑長眼睫輕輕了一下，聲音很輕：“昀昀，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形象？”

“不然呢？”我平靜地反問，“或者你還想營造什麼新的人設？可以直接告訴我，不必再費力氣演戲。”

這人眉頭鎖，語氣依然盡可能地保持平緩：“昀昀，我……沒有演戲。”

我笑了：“那你來的時機為什麼會那麼巧？”

“真的是巧合。今天我本來不想走近打擾你的，只想遠遠地能見你就好。”樓釗沉默了一瞬，略有點艱地繼續回答，“但是我一想到你昨晚跟宋星馳在一間屋子，我就……忍不住想站到你邊，想仔細看看你上有沒有——”

啪的一聲，這人愕然地側過頭去，白皙俊的左側臉頰浮現出廓清晰的掌印。

反作用力讓我的掌心痛得發麻。

我攥右手，面無表地著樓釗：“謝謝你今天的幫助。但麻煩你不要因為自己齷齪，就覺得所有人的心思都跟你一樣齷齪。你是覺得我能留在課題組是用結其他師兄換來的，還是覺得宋哥是跟你相似的卑鄙小人？而且……你為什麼會知道我跟導師一間？樓釗，你到底跟蹤了我多久？能不能別這麼變態了？”

他沉默地站在我面前聽著，一個字都不反駁。

而這種不聲不響卻又死纏爛打的模式，不就跟閉了的嚴爍一樣看似乖巧實則煩人？

這倆人是流過對付我的心得？

我被樓釗弄得再次窩火起來，咬著牙舉起手，然后又強迫自己放下。

父母教導過我很多東西，包括不說臟話、不向別人使用肢暴力、克制脾氣，尊重理念存在差異的其他人等等……

但顯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擁有來自父母的教導。

“服我會據牌子去查價格，之前行李箱里準備的東西……我也都會按雙倍的金額轉帳給你。”

我最后看他一眼，然后決絕地肩而過，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報告廳的位置。

忙著寫其他書籍的出版番外，失溫好久沒日更了……?

第80章 關于愚蠢

還沒走出幾步，腰就從后被極用力地環住了。

這人幾分鐘前才為了幫我遞送東西而跑得汗流浹背，按道理正是溫偏高的時候。然而此刻被他強制地圈進懷里……我卻只會到了如墜冰窟般的寒意。

從相著的地方我察覺不到任何溫暖，反倒是被對方源源不斷地汲取著本就不多的熱量。

我越是反抗，他在沉默中施加的力道就越大，正如一條紅了眼的蟒蛇在不顧一切地勒纏幾逃走的獵，完全沒了為捕食者的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