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麻煩。”他皺了下眉，“我從不過問組員的私生活，但這個規矩在你這兒似乎不太適用，否則未來可能會出現更多的狀況。所以，我需要先問個清楚。”

我撐在床鋪上的手輕輕了，略有點難堪地垂眼：“宋哥您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如實回答。”

不管是詢問我跟樓釗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我會發著高燒、衫不整地昏倒在樓釗邊……還是質疑我和嚴爍為什麼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集……

亦或者是，追溯到更久遠的事。

……我很慶幸晚宴風波發生的時候宋星馳并不在國，否則他要是預先看過報道和網上滿是惡意的評論，大概率不會接納我進研究所。

我已經做好了被重新揭開傷疤的準備，然而宋星馳卻只平靜地問了這麼一句：“你目前有跟誰在談嗎？”

談？

我聽得愣住，不知所措地著對方。

見我沒有立刻給出回答，宋星馳面不改地補了句：“不論別。”

我遲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麼個奇怪的問題：“沒有。我沒有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好，那我知道了。”他看了眼腕表，“既然單，也就意味著可以隨時出差對吧？”

問我有沒有談就是為了安排我出差？

可是做科研……要出什麼差呢？

我更懵了，但還是乖巧地點了下頭：“當然可以，我聽您的安排就好。”

對方道：“一個月后在北大有場關于孤獨癥的國際論壇，屆時你跟我一起過去。”

“國際論壇？”聽到這詞，我一下子又張了起來，“我不一定聽得明白……”

宋星馳輕輕瞥我一眼：“聽不懂就問我，我是你的導師，又不是個吉祥擺設。而且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給到場的老朋友們……介紹一下我正在飛速長的得意門生。”

！

我沒想到自己能被冠以這個名號，不睜大了眼看他。

“有什麼好驚訝的。要我重復多次你很優秀，你才能意識到這件事？年輕一輩愿意沉下心搞科研的本就越來越了，有天賦的更。”宋星馳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后話鋒一轉，“對了，軍區有外來人員臨時訓練的事我反饋上去，已經被停了，那批人的通行證即日起全部作廢。另外，近期也不會再批準任何新增通行證的申請。所以……惹人煩的那倆家伙可以安分點了。”

下章拉?還是?出來遛彎兒呢

第77章 改正

……

我不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

的異于常人和長年遭著的言語暴力與折辱都讓我漸漸消沉緘默，更傾向于否定自己。所以在被別人忽然肯定時，我會驚訝、高興、激，然后——

打心底里生出自己完全配不上這些夸獎的惶恐。

之前在課題組的時候也是如此，每當師兄師姐認可我的結論，當面夸我實驗數據做得漂亮，我總是會下意識避開他們的視線，努力將夸獎的容歸結為其他因素導致，比如是他們指導得好，是實驗室的儀度夠高，是原材料純度足夠好……

什麼理由都可以，不是我自己的功勞就行。

聽完宋星馳的這段話，我略過樓釗與嚴爍那兩人的部分不做評論，然后習慣地想要搖頭，表示自己和師兄師姐們比起來并不優秀，配不上得意門生的稱號。

但是我還沒開口，做事雷厲風行的對方就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利落地跳轉到目前的項目上。我沒有自我否定的機會，就被宋星馳追著問了好幾個本該在研討會上匯報的要點。

等好不容易一一回答完，先前那個話題已經過去了太久，重提反而顯得刻意。

我懊惱地抓了下頭發，強迫自己接。

……只是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的熱意重新漫上耳朵尖和臉頰兩側，良久才消散。

*

一個月后，宋星馳領著我來到了機場。

我自覺地去辦相關手續，讓剛在車上結束一場在線會議的導師稍事休息。而走到行李托運后，幾乎是一抬眼，我就在人海里見了嚴爍。

倒也不是跟那蠢狗心有靈犀，應該說換做是誰……都很難忽略一個右打了厚厚石膏、東張西著坐在椅上，后還跟著倆黑保鏢的俊青年。

嚴爍見到我的一瞬間眼睛就亮了。

他眼地推著椅過來，然后勉強保持住分寸，堪堪停在離我半米遠的位置。

這人讓下屬幫我搬箱子，隨即昂起腦袋看我，語氣聽著十足的可憐：“書昀，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你最近特別忙嗎？”

“忙課題。”我用三個字草草回答了他的疑問。

嚴爍沮喪地低下頭，垂著眼特別小聲地問了句：“那等你不忙的時候，可以回我一下嗎？我的刀以后好疼，但只要見到你，跟你說說話，就完全不覺得疼了。”

“……看況。”我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登機牌，指尖輕輕了下到背面的托運回執小票，“你是怎麼知道我要來機場的？難道你也跟樓釗那樣，給我裝了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定位件？”

“沒有……我……”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終不太愿地回答，“我給私家偵探們發了關于你的線索懸賞，一個位置……二十萬。”

我哭笑不得地看他：“原來我值兩把傘的價格。”

“不是！”嚴爍有點急了，“你要是覺得低了我就給他們加價！我只是怕定太高會讓他們不該有的心思！”

“……加什麼加，你們嚴家的錢都在你手上，給叔叔阿姨好好守著，不準花，也不準再干類似的事。”我嘆了口氣，“我得先走了，導師還在等我。空了以后再跟你聯系。”

對方難掩失落地低聲道：“我明白，我只是疼了一個月，真的很難……才瞞著爸媽過來見你一面。”

……每當嚴爍這家伙裝可憐，我總會生出似乎是我做錯了事的負罪。可平心而論，我只答應過不再跟他計較過去的事，從沒有許諾其他東西。

我猶豫片刻，嘆息著他：“……嚴爍。”

“嗯？”那頭蠢狗眨了眨眼。

我蹲下平視他的眼睛，頗為認真地輕聲道：“你太稚了，一直以來都是其他人遷就你……無論是你的父母，還是我。如果你真的想追求我，一味的死纏爛打沒有任何意義，否則我早就和你在一起了不是嗎？你需要先好好想一想怎麼改變現在的況，最起碼……要讓我覺得你是個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正常人，而不是個肆意妄為的富二代瘋子。”

嚴爍愣愣地點了下頭。

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掌心上我扶在他椅邊上的左手：“書昀，我在改了。我會……改得更快一點。”

這人的手比我大上一圈，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不論是握籃球還是做其他事，都特別好看。

當被他不帶迫地輕輕覆上并撒般地十指纏時……被暖意包裹住的我其實提不起太多厭惡的緒。

但我還是果斷地出了手。

霎時，對方黑眸里盈著的消失了。

我忍住他腦袋安一二的念頭，狠下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嚴爍的視線，留他一個人坐著椅待在原地。

*

我回到等候區，看到宋星馳正在批閱我跟組里其他人剛上去的報告。見我來了，他微微頷首，示意我坐到他邊。

我聽話地挨著坐下，一邊默默看導師寫下大段大段的紅注釋，一邊發給對應的撰寫人讓他們早做準備，省得在下一次研討會時被問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