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因為上課鈴響，時恬掛斷電話回了教室。

聽到對面安靜下來，聞之鷙丟了手機去衛生間洗漱，出來，正好見醫院的人對他進行監測。

監測后，醫生遞來一張表格，說：“這是接下來要進行的測試，請先悉悉。”

聞之鷙接過來。

A4紙，排版極差，一看就是醫生臨時打的，上面還夾雜幾個錯別字。

這些測試以往針對被剝奪了政治權利的無期徒刑罪犯，有強制，甚至犧牲人權，這還是第一次“溫和禮貌”地通知某位即將步“黑匣子”的測試者。

“心理學上有種療法被稱為‘電擊療法’，與此類似，在‘黑匣子’，第一步是采用不同強度的電流刺激腺，測試失控的臨界值；第二步，則是電流多次刺激腺，建立的條件反，將臨界值提高，同時戒斷紊的失控行為。”

他們介紹著，聞之鷙聽明白了。

第一步，測試你會因為什麼失控。

第二步，不斷向你施加導致失控的因素，同時電擊腺，警告你別失控，再失控還要挨電。

這果然是為人權所止的。

難怪防控區籠罩著黑云，連雀都不在此地盤旋。

不過，Alpha臉上依然沒有多大的緒，反而極其平靜的重新拿起手機瞟了眼，才回應：“好。”

比起這個，時恬不給他發消息，比較令人在意。

傍晚，時恬給他打來新的視頻電話。

在食堂，時恬給手機架著，年一干凈的藍校服，搭著餐盤的手指白皙修長，在宛如蝗蟲過境的食堂里氣質格外干凈，叼著半個饅頭。

時恬問了下午沒問完的話：“接下來的治療是什麼？”

聞之鷙沒說話。

時恬膽子小。這事兒要是告訴他，估計掛了電話會緒低落一個晚自習。

聞之鷙輕描淡寫：“就做幾個測試。”

時恬眼神閃，喝了口小米粥，沒被說服，但他話里的意思似乎不想說，也許那地方有什麼保協定。

時恬拾趣的沒有再問，說：“過幾天，我小爸生日了，不知道買什麼禮。”

主要是時恬的傾訴，聞之鷙聽著就行。

時恬接著說：“第三次月考快到了，考完放了月假跟著就是期末，時間過的好快。”

說著，時恬似乎想起什麼，放下碗，悻悻的：“因為這個學期跟你談，心思都沒在學習上了。”

聞之鷙應了聲：“我的。”

時恬捧碗咕嚕咕嚕喝，喝完說：“……也不是怪你。”

誰能想到呢？

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掛斷電話，時恬拿起手機打開備忘錄，在里面記下了跟今天跟聞之鷙的聯系時間，次數，地點。

往下，還有好幾十天要填。

慢慢，想到他倆之間的無聊瑣事能逐漸填滿這張表格，時恬覺得，等待似乎不那麼難熬。

時恬還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對他在不在邊、是否過得順心、茶米油鹽的小事都滿懷期待，想要進他的世界。

時恬給手機放兜里，熱度還殘留著。

心里，也飽滿盈，仿佛一株高大的花樹嘩然生長起來。

知道彼此喜歡，云山遙遠，也不會覺孤獨。

*

就這麼每天聯系著，時恬的手機備忘錄一天天變滿。

聞之鷙傷口痊愈后，開始進“黑匣子”進行測試。

進狹長的窄道，兩側全是只有門板開了小窗的封閉房間，聞之鷙走了兩步，聽見門“哐當”一響，隨后響起某位Alpha凄厲的慘，聲音震耳聾，仿佛貓爪子撓著墻壁，撕心裂肺。

聞之鷙側目，瞟了眼。

醫生趕說：“是有一些激烈的反應在里面的，不必驚慌！”

這兩天，也有人用PPT給他做過演示，觀察其他Alpha接測試的過程。

腺是異常敏的地方，當時聞之鷙垂眸看著視頻，里面Alpha應該還算比較能忍的，那慘震得房間里都有回音。

非常恐怖。

聞之鷙進測試房間。

戴上儀，幾乎沒有多的臺詞，就開始了測試。隨著刺痛上升，他的信息素明顯躁紊，幾乎沒有多的話，聞之鷙視野中陷了完全的黑暗。

莫名，聞之鷙卻走神了。

眼前浮現出了一朵瑩白的小花，荏弱靈巧，有著好聞的味道。

染的荊棘與小花混合在一起，逐漸瘋長，荊棘冰冷又殘酷，卻因為綻放著白花，在月下，形了獨特奇異又崢嶸的景。

……

測試員詢問：“你想到了誰？”

聞之鷙靜了會兒：“我的Omega。”

測試員做完記錄，說：“現在請你暫時不要想他。”

漆黑的荒原，無人經過，暗紅的荊棘鋪滿整片大路，所面臨的只有絕和死意、恐懼與荒蕪，然而卻有幾朵小小的白花開在荊棘的葉，遮掩了腥味兒，讓天空澤都亮了幾分。

Alpha面蒼白，因為承痛苦，聲音變得低沉。

他的回答是：“對不起，做不到。”

不能不想他。

因為這是荒原唯一的。

……

……

……

許久，第一次測試終止。

聞之鷙回到房間，直接躺床陷了半昏迷狀態。

Alpha疲倦至極，微微汗的發縷垂至耳側卻無暇顧及，勾著被子的指骨賞心悅目，半搭在腰側，沉沉眠時，耳側，手機屏幕亮了好幾次。

顯示，特別關注發來的消息。

甜甜：【聞哥，我來找你辣！】

甜甜：【網奔現！沖鴨！！！】

第80章 爺都喜歡

機場人來人往，時恬給口罩往上拉了點兒。

想想，又發了句消息。

時恬：【已在路上，不許拒絕。】

他抬起頭，有點兒茫然。除了很小的時候跟小爸從外地被帶回來，他兒沒出過遠門，除了汽車、自行車甚至沒接過其他通工。

好不容易在空乘的指引下進等候區，時恬手指又了，給聞之鷙發消息。

時恬：【第一次坐飛機qwq】

時恬：【飛機圖片.jpg】

他就背了個書包，聽說首都很冷穿了件黑厚外套，襯的臉特別白，下尖尖的。時恬跑到等候區的窗口旁趴著看飛機飛來飛去，還拍了幾張照片。

聽到登機提示，時恬給聞之鷙發了最后幾條。

時恬：【要飛高高了==】

時恬：【手機馬上關機】

時恬：【行程圖.jpg】

到飛機坐下，旁邊挨著一位年輕的孩兒，時恬給書包放上抱好，左右了。

機艙人滿著，但很安靜，似乎沒人想說話。從南域到首都要飛四個小時，大家幾乎都閉著眼睛準備睡覺。

時恬轉回目，看了會兒窗外，明知道不可能丟東西和中途轉機，但還是不怎麼敢睡，瞇一會兒就睜開眼睛，等待時間流逝。

下飛機是凌晨五點，落地就撲來寒風，時恬給手機開機，聞之鷙還沒回復，估計他在睡覺，時恬也沒繼續打電話。

跟著是出機場，轉車，時恬剛上公車，睡意沉沉的司機一轟油門開走了。

“……”

時恬左右了，估計這是輛發往防控區的班車，車里中老年人居多，聽說話，估計還來自五湖四海。

時恬坐著這一會兒，被老太太拉住：“孩子，你是去防控區的嗎？”

時恬嗯了聲。

老太太說：“我去看看我孫子，這小兔崽子不聽話，鬧到那里面去了。我從小教他，都教不聽。”

還是特別疼孫子卻無可奈何的。

時恬跟聊了幾句，困得很，但公車上座位滿了，只能額頭抵著窗玻璃打瞌睡。

有點兒累，像腦子里塞著團沉甸甸的棉花，幾乎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