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迭一臉無辜：“我只是在回答問題。”

江云邊：“你覺得我還醉著呢是吧？”

許湛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久，看著江云邊反駁解釋的模樣，忽然明白了個大概。

江云邊要是不喜歡，無論在什麼場合什麼狀態，該拒絕就會明確劃線，從來不消耗別人的真心跟時間。

他一直覺得江云邊這點既果斷又無。

但現在他居然說要考慮……難道不是因為心了又沒有察覺到，所以才不能跟以往一樣快刀斬麻麼？

后知后覺地，他忽然想起那天周迭那句“慣壞了，就不會跟別人跑了。”的意思。

江云邊確實壞掉了。

許湛最后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出707的，回到宿舍時有一種魂魄都被干的恍惚。

鄭星凜坐在座位上，看到他呆滯地靠在門口仰天空，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許哥？怎麼了？”

許湛啊了聲，回頭看著他：“這個世界真奇妙。”

無厘頭的回答，鄭星凜看著房門閉的707，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

但他只是抿著沒有出聲，克制著自己的目。

有些事，不問就好了。

*

睡了一整天，即便是冬天江云邊也還是不了，找了服就去浴室洗漱。

溫熱的水流徹底洗去疲倦，他仰頭著側的霧氣蒸騰，徹徹底底地放空了思緒。

換好服出來時，周迭不在宿舍里。

幸好不在，不然他還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頭發時才發現自己的桌子底下掉了不東西，他附去撿，忽然拽起了一條紅的毯子。

……昨晚周迭用這個裹著他，還他小紅帽來著。

草，誰是小紅帽！

江云邊剛回溫的臉又瞬間燒了起來，他無奈地捂著自己的臉，好半天才低嘆了一句：“糟糕。”

他說不能立刻給回答，是想給周迭一點緩沖的時間，讓他不要因為自己昨天晚上那副樣子產生了什麼可憐的，然后又錯把那種當做是喜歡。

可時間越長，他的腦子越清醒，回憶起來的細節越多。

他好像才是一點點會到被喜歡，被呵護的那個。

這種覺太新奇了，江云邊有些理不了，束手無策地站在原地。

甚至連撿起這張毯子都在挑戰他的恥心。

他怎麼就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對一個人發酒瘋啊？

咔噠。

鑰匙轉門鎖的聲音傳來，江云邊迅速地站了起來，拽著毯子又覺得不妥，扔回原地。

周迭推門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慌不已要撿不撿的樣子。

他把帶回來的晚飯放在桌子上，附把江云邊不敢的東西撿起來。

“我拿去洗干凈，找個時間去還了吧。”

“你……”江云邊提了個字音，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想找個地方鉆進去把自己藏起來。

他記得的只有片段，已經足夠憤死了，很難想象清醒的周迭居然看了一晚上他的窘態。

活了十七年，從來沒有這麼窩囊的時候。

周迭觀察他的表，隨后輕輕笑了下：“毯子幫我包了只Alpha回來，我會好好洗干凈的。”

一副君主嘉獎有功大臣的口吻。

江云邊現在不想藏自己了，他想把周迭埋起來。

“穿好服吃飯吧，今天你還什麼都沒吃。”周迭沒有再戲弄他，把毯子拎到臺放在盆里泡著。

連服都洗不好的爺居然真的開始洗毯子。

江云邊微微咬住了，忽然覺得自己這樣也有點太不識好歹。

“周迭。”他跟到臺門口。

周迭把袖口挽起，還在倒洗的量，沒有回頭：“把外套穿好再出來，吃完飯記得吃藥。”

“我是Alpha。”江云邊說。

水量滿了，周迭有條不紊地把洗倒進去然后開始攪和：“我知道。”

“Alpha沒有Omega甜，生理構造也不一樣，能帶給伴的……”江云邊說的話有些沒有邏輯。

以前他也跟朋友們短暫地討論過未來伴的模樣。

認識的Alpha都說絕對要找一個信息素契合的Omega，除了一大堆七八糟的渾話之外，江云邊印象最深刻的是“越高級的Alpha如果不配Omega，真的是浪費基因。”

他從來沒有過自己未來非要找某一種別不可的想法，他認為的是只要自己喜歡，Beta也能好好地過一輩子。

但周迭不一樣。

周家這種豪門貴邸，或許需要的是徐昭若這種門當戶對的Omega。

他一定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覺得你可能會更適合……”

“江云邊。”周迭把沾滿泡沫的手沖了一遍，沒有抬頭，聲音里帶了點不解，“你怎麼這麼迂腐。”

江云邊：“……”

他不不慢地把毯子泡好，之后走到位置上了片紙巾：“在這方面，我爺爺都比你開明。”

江云邊：“。”

江云邊覺得這個人在無理取鬧：“你覺得這是我的問題嗎？你是稀罕到極點的Enigma啊！你知道如果找到高度契合的伴，對你有多大的好嗎？”

周迭反駁得從容：“照你這麼說，我應該在基因庫里挑對象，不應該跟正常人一樣有是嗎？”

“就算你現在是這麼想，但是你們家……”

“哦，”周迭挑眉，“有的人還沒答應我，就已經想著我家的事了？”

他似乎認真想了想，盤算好利弊，誠懇道：“周家目前就我一個繼承人，我但凡不是腦子出了點問題，混得再差應該也能繼承個家業。保你食無憂，還是能做到的。”

“你要不滿意，我再努努力，讓你過得更好？”

江云邊：“……是不是一定要這麼說話！”

“好，我不說。”周迭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看他，“但是江云邊，我從不認為契合度決定一切，還是說你想要甜的Omega，抗拒Enigma？”

為什麼這人總能拿別人的論據當武反駁回來？

江云邊沒轍了。

“你說的所有事，我都認真考慮過，但我喜歡你也是認真的。”周迭下靠在手上，垂下眼，“我不會那麼草率地決定一件事。”

本來應該循序漸進，應該慢慢占據江云邊心里的一塊地方，然后再消磨掉他的所有顧慮，再坦然地傾訴喜歡。

但昨天晚上他太難過，周迭的所有計劃都了。

看著他慢慢失落的模樣，江云邊忽然覺得很有罪惡。

“我，我或許，”他著門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聲音第一次那麼沒有底氣，“我應該是，對你也……”

他察覺到周迭坐直了子。

但這不是答案。

“只是一點，一點。”江云邊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在被凌遲。

來自良心的譴責。

“我沒辦法分清現在的自己，是因為昨天晚上你幫了我而激，還是真的……”江云邊真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

他知道產生的原因有很多種，也聽說過因為而答應跟誰在一起，最后落得個相看兩厭不相往來的下場。

他之前完全沒察覺到周迭的心意，一下又被接連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說不是不可能的。

但一時的是絕對不會支撐起一段的。

他真的需要時間。

“我知道。”周迭溫聲接下了他的話，“是我著急了，抱歉。”

他客氣了，江云邊反而不習慣了：“沒有，是我太猶豫不決……”

周迭輕笑了下，看著他：“我給我們時間。”

江云邊的本質就是溫，冷酷傲慢的外殼下包裹的是一顆赤的真心。

別人對他一分好，他總會想著還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