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時候，這個足以住在千萬人夢中的男人是屬于他的，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屬于他的。

就在韓墨初的子被扯到一半之時，顧修的鼻尖忽然傳來一陣無法忽視的異，隨后他抬起手臂，在臂彎的遮掩下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不枉顧修這個北荒而來的小狼崽子苦心孤詣的凍了這麼久，終于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傷風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學宮

亥正時分, 帝王寢居之燈火通明。

這是神醫蘇常如婚后第一次宮為君王診脈，主要是因為這君臣二人正值壯年，平安脈上都是清一的康健, 實在用不上蘇澈這種級別的神醫。

年過四十方才娶妻的蘇常如在裴靈樞的心照料下容煥發, 好似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 連下頜稀疏的胡須都顯得有澤了起來。

“常如，陛下可有什麼大礙？”重新穿戴齊整的韓太傅披著長衫站在龍榻跟前看著床顧修燒得雙頰通紅, 拍了拍搖頭晃腦的蘇常如。

“貪涼傷風, 吃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蘇澈抬手收拾了脈枕：“這寢殿空大，炭火也大可再添些，現如今百姓家中都用得起的炭火，你們兩個怎麼就非要這麼省儉麼？”

“蘇常如，我只是問你陛下的子如何，你用得著說這麼一大堆廢話麼？”

“尋常人一年到頭害一兩次風寒再正常不過了，誰像你呢？三年五載也不病一次。”娶了妻房的蘇神醫脾氣似乎比以往好了許多，與韓墨初斗的氣勢都減了三分。

蘇神醫診過了脈, 提筆寫了一張疏散風寒的藥方。監總管元寶領了方子，便打發幾個腳程快的小太監隨蘇澈一同去去太醫院抓藥。

紫居明晃晃的夜燈之下，又剩下了這對差一點就差槍走火的君臣二人。

眾人走后，顧修一把掀開了在自己上沉甸甸的棉被，手拽住床邊韓墨初的胳膊，兩膀用力，繼而將人卡在雙臂環彎。

只奈何風寒導致他鼻塞滯重, 渾無力，作幅度稍稍大些就覺得頭暈目眩。

韓墨初十分輕松的就掙掉了顧修搭在他上的手臂, 順勢推著人向床靠了靠, 拉過被顧修掀起的棉被蓋在了兩個人上, 微涼的手掌搭在了他滾燙的前額上輕聲安道：“陛下傷風了，就別胡鬧了。”

“朕憑什麼不鬧？若不是你一心一意凍著朕朕會傷風麼？”顧修撐起手肘，將韓墨初才與他掖好的被子又揚起了一大半。

“被子是陛下與臣賭氣自己不要的麼？陛下不要被子，不就是覺得自己吵不過臣想靠著傷風來惹臣心疼的麼？怎麼自己傷風了還反過來怪臣不好呢？”

顧修虛弱的閉了閉眼，固執地轉過子將一大半后背直接在了錦被外面。

“好好好，是臣不好，臣就不該同陛下賭氣，更不該忍心凍著陛下，陛下傷風都是小狐貍的錯。”韓墨初著顧修的傾向下，將人整個子都圈在了厚實的棉被里慢慢的拍順著人的脊背：“等陛下好了，陛下想怎樣就怎樣，好不好？”

“你當真？”顧修回過頭，毫不客氣的將臉埋在了韓墨初的頸窩。

“臣對陛下幾時失言過？”韓墨初的手掌在人脊背上輕輕拍擊：“陛下一會兒老老實實的吃了驅風散寒的藥，明日好了，想怎樣就怎樣。”

“那朕要五次。”顧修閉著眼睛，極其敏的察覺到了在脊背上拍擊的手掌突然停頓，他立刻調轉話鋒：“兩次......兩次吧.....”

“嗯。”韓墨初溫的聲音又一次在他頭頂響起：“陛下先別睡，吃了藥再睡。”

湯藥在顧修徹底睡著之前煎好了，尚宮吳氏親自端過來的，一壺湯藥，一只白瓷小碗，碗邊還放著一小碟解苦的餞櫻桃。

“韓太傅服侍得了麼？若是不，還是讓老來喂陛下服藥吧。前兩日老就盯著這群奴才添炭火了，誰知道這起兒懶賊，夜里也不知怎麼值夜的，活像個死木疙瘩不不的。這天寒地凍的不傷風才怪了！”不管過了多年，這個夫與子都為國捐軀的老尚宮吳氏還是一如既往的把顧修當做的親兒子，顧修但凡是有一點點頭疼腦熱，總會從頭到尾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陛下這會兒頭還疼麼？可還是覺得鼻塞？這熱度可退下去些了？”

“吳姑姑，陛下沒什麼大事，蘇先生說只要吃兩劑藥發發汗，散散風寒就好了。”韓墨初時分心的替顧修捂上了耳朵：“您先回去歇息吧，我服侍陛下吃了藥，就陪陛下安寢了。”

打發走了一臉擔憂的老尚宮，韓墨初親自提了藥壺，將琥珀的藥傾倒了白瓷小碗中，端著小碗的碗沿一勺一勺的喂到顧修邊。

驅風散寒湯，又苦又燙，顧修每吃一口便皺皺眉頭，每一次皺眉都試圖換來一句韓墨初的安。

“好了好了，一點風寒而已，陛下想讓臣心疼多才算完？”韓墨初喂了半碗湯藥，將漸漸溫涼的藥碗遞到了顧修手中：“藥涼了，陛下自己喝。”

顧修端著藥碗，仰過頭一飲而盡。

一碗湯藥下肚，顧修頭上的熱度退了不，熱度一退，整個人的氣神也比方才足了許多。

“陛下真乖，比毓誠三歲時乖多了。”韓墨初彎眸溫笑，拿起兩顆櫻桃餞一顆放進顧修里，一個放進自己里，側靠在顧修邊，時不時給人扯扯被角。

“你又不曾吃苦藥，吃什麼餞呢？”顧修朝人手：“再給朕一顆。”

韓墨初啪的一聲，拍在了顧修手心上，順勢又端過一碗清水遞到人手邊道：“陛下這是得寸進尺，快些漱漱口早些安置，明日還有晨朝呢。”

溫熱的清水洗去了顧修口中的苦的藥味兒，得寸進尺四個字他在心里暗暗的不敢茍同。

他顧修什麼時候得寸進尺了？他得的寸在哪，哪里又有什麼尺好進的？

該風寒的時候說什麼也害不了風寒，不該風寒的時候風寒了，他白賭了這麼多天的氣，了這麼多天的凍，一點好沒有撈到不說，連多吃一顆餞都被說是得寸進尺。

顧修并不知道自己還能壽活多年，可無論他還能再活多年，他都下定決心不再與韓墨初賭氣了，畢竟不管錯在他還是在韓墨初，他都撈不到什麼便宜。

***

隔過兩日的晨朝上，由韓太傅提議的廢除科舉，建立學宮之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在學宮建立的前十年，恩科與學宮兩項并存，由學子們自行選擇就是。這十年，恩科仕的舉子進士一切待遇如舊，機會均等。如此一來，滿朝文武皆無異議，天下學子也沒了顧慮，禮部上下也有跡可循。

過了除夕，天子的明旨便下發到了各州府之上，由各地地方做主，選定地點興建新的學府。

鄉學的科目以四書為基，在其上之上另外有算學，馭學，詩書，文史幾個大項。

府學中的科目則是徹底摒棄了四書的錮，開設農學，藥學，商學，更有造舟，冶鐵，開礦等等，即便學子學后最終沒有考學宮仕，將來也可有一技之長用以謀生。

位于京中的學宮科目分類便更加復雜，除了上述幾項大科目外，還有針對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監這幾個朝中的職能部門的專項科目。

另外開設火造究室，專門用于學習如何造出各種各樣的堅船利炮。

府學及鄉學中授課的各科學究除朝堂任免之外，各地方員可以自行舉薦，全國上下都飽學之士也可自薦。一經錄用，皆綬從三品職銜，其家人也可朝廷俸祿。

學宮中的主講人毫無疑問的是太傅韓墨初，韓太傅前半生輔佐君王，教養太子，后半生則又要匡扶天下，教化天下學子。

這等功偉績流傳民間，茶樓酒肆之中憑空又多了許許多多以韓太傅為原型的話本來。

京中學宮的地址選在了舊日忠勤宰輔韓明的舊邸，這是顧修的意思。韓墨初深知顧修的心思，顧修是希能借此讓他摒棄過去，從此以后工筆史書之上他韓墨初與那個獲罪滅門的韓家再無半點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