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骨斯的男人們白日幾乎都在礦上，人們在家中帶著老人和孩子，或是收拾牲畜或是生火做飯，一片安逸祥和。

還有的人們一邊翻地，一邊給背上的孩子念謠，謠的容和汴京城中的孩子念叨的一樣。

路邊追逐游戲的幾個孩子正在爭搶的是一本被翻的泛了黃的 《千字文》。

顧修雖然從來不曾到訪過烏骨斯但是在早幾年戶部上書奏明的地志中，烏骨斯是個人與野同居的地帶，荒涼且不開化，所有的部落百姓吃穿皆靠狩獵，沒有農耕，更別提能裹腹的糧食。

而今放眼去，這些原本就不該如此貧瘠的土地上已經長滿了滿穗的莊稼。

烏骨斯人天生長著高顴骨，桐油的皮，無論男老發頂的頭發都很稀疏。他們與周人生著孑然不同的面孔，可卻慢慢的被周人同化。

顧修騎在馬上，喚過了同樣被眼前景致吸引的小太子顧毓誠，將人一把抱到了自己的馬背跟前；“毓誠，這里今后也是大周的領土了，這里的百姓也會是大周的子民。若是將來你做了皇帝，你會如何相待于他們？”

“自然是與中原境百姓一視同仁了。父皇和亞父曾經教導過兒臣，無論是南詔人，西戎人還是突厥人，他們雖然生來與大周百姓不同，可是他們現在都是大周的子民了。毓誠要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不要肚子，不要生病，還要好好讀書，人教化，就像父皇和亞父照顧毓誠那樣無微不至。因為亞父說所謂子民，就是要君王視百姓為親子，把天下所有的臣民都當做自己的孩子，珍惜他們，護他們。”

顧修欣的聽著兒子的闡述，一時間良多。

在他和韓墨初邊長大的毓誠果不其然出落了他們心目中理想的樣子。

他們將會給后世留下一個仁，賢明的君主。

***

五日后，在烏骨斯境整休完畢的王師軍隊穿過烏骨斯邊境最高的一座山峰后直接抵達了大食境的戰區。

四國混戰的隊伍都已經紅了眼睛 ，蘭竺與拂菻兩國也解除了聯盟開始斗。

只不過這幾國的廝殺戰在顧修率領的王師眼中，像極了那幾個在烏骨斯境為了搶一本書而打得不可開的小孩子。

火炮聲在大食的土地上隆隆的響了起來，所到之人馬俱碎，遍地的硝煙之中只能看得見王師軍隊明晃晃的釗金戰甲，還有迎風飄的大周王旗。

小太子顧毓誠也如愿以償的坐上了全副武裝的鐵皮戰車，仿佛兒時與兩個爹爹一起玩過的攻城游戲。

但是當小毓誠親眼目睹了幾個人被巨炮轟炸了霧之后，他還是捂著肚子嘔吐起來。

在隆隆的戰鼓聲中他明白了，原來戰爭并不是什麼有趣的游戲。

開疆拓土，就意味著犧牲。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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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瘋魔

蘭竺國都, 華氏城。

朱紅的神殿金碧輝煌。

守衛的士兵們手中端著金的長矛，神莊嚴的守在門前。

“尊敬的那羅延天，您的信徒沙陀羅在此向您真誠禱告, 希您能施展您的正義之威讓那個卑鄙無恥, 又殘忍暴的周人到他應有的懲罰。尊敬的那羅延天, 請您賜福于我，賜福于這片土地, 讓那些該死的毒蟲盡快在這片土地上消失。”須發皆白, 眼窩凹陷的老者虔誠的捧著金碗，用碗中珍貴的牛為面前面容慈祥，金六臂的神像洗，隨后又跪在神像面前親吻著神像的腳背。

這個虔誠的老者便是蘭竺國國王，沙陀羅。

八十年前，蘭竺還是一片小國林立，戰火紛飛，不斷的土地。

他的父親旃陀羅一世本是小國揭陀的國王。

后來, 他的父親憑借著強大的武力和對真神的敬奉，統一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城邦，擁有了大片的土地和財富。

海戰，陸戰，他們都曾經是黃沙大漠之中最強大的王者。

因為他們既擁有強大武又擁有的天神支持，對于天神的賜福的信仰讓他們輕而易舉的就能獲得民眾盲目的崇拜與支持。

直到那群該死的大周軍隊到達之前，沙陀羅都覺得蘭竺才是整片大地的中心, 甚至是萬的主宰。

在他們歷任前往大周國使的口中，大周不過是一個愚昧且不曾開化的王國。百姓家中連神像都很供奉, 怎麼可能獲得天神的庇護？

在這次開戰之前沙陀羅本沒有把那些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周王師放在眼里。

前年, 他們也花了四萬箱金幣在大周境購了兩批火。并且也經由國的能工巧匠加以改造, 大大提高了那些火的威力。

誰曾想，這次那些周人的軍隊帶來的火本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那些比房子還高大的火炮輕而易舉的就能摧毀他們修建的城墻，比羽箭還要銳利的火矛能在頃刻之間燒毀他們大軍的糧草，截斷大軍的退路。最為可怖的是那些自水路包抄而來的巨大艦船宛如水面上的宮殿，帶著頃山填海的氣勢將蘭竺的水路完全制。沙陀羅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周為何還能有能從水下發的火炮，甚至是不需火炮銅膛也能炸開城門的火。

大周軍隊分兵兩路包抄過境，打得他的守城軍隊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哪怕他將在大食邊境上正在作戰的主力軍全數撤回境也無法挽回當下的頹勢。

短短三四個月下來，大周王師已經連續侵占了四十余座城邦，如果沒有境的幾條大河支流阻攔那麼這支軍隊勢必將在一年之便可攻都城華氏。

然而最最令人憂心的是在大周王師進一步攻陷城池的同時各地的城邦有許許多多小城主宣布起義，不再接他的王朝統治。曾經被他父親統一的王朝皇權又在他的手中變得支離破碎，分崩離析。

退出神殿后，沙陀羅依舊眉頭鎖，赤足走在金磚修葺的階梯上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他此時心事重重。

“父王，您今日的禱告還順利麼？為何您還是這樣眉頭鎖？”一個穿立領白袍，金銀滿的中年男人對著沙陀羅雙掌合十，一臉殷切的看著眼前憂心忡忡的老父親。

“當然是因為現下的戰事了我的孩子。”沙陀羅了自己長子陀吠羅的頭頂：“你的弟弟帶著十二萬白象軍去平定起義，阻斷周軍，時到今日已經將近一個月了，我甚至都沒有見到他派任何人帶消息回來。我虔心祈禱那羅延天能夠保佑你弟弟這一戰能夠順利，如果他此戰戰敗，那麼我的王朝基業也將岌岌可危了。”

“父王您放心吧，阿伽是我蘭竺最優秀的將領，出征前他還曾經在神殿之中得到過戰神大天的賜福，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凱旋而歸的。”陀吠羅攙扶著父親的手臂從神殿的金階上走到了等在神殿之外的象獅儀仗之中。

“但愿吧，但愿戰神的天威能夠保佑我的孩子。”沙陀羅踩著兩個奴隸的后背蹬上象背，靠著純金打造的絨座椅朝宮廷的方向走去。

***

載盛二年，十月之初。

韓墨初率領的大周王師與海上登陸的臨江水師共計三十萬大軍在位于圣河之畔的葉城正式匯合，在城中繳獲補給后又連夜于城外的平原之地扎下軍營。

這平原往北四百余里就與大周邊境接壤，進可攻退可守，這也意味著這場戰役之后，王師將士們終于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

此次遠征曠日持久，如此長途跋涉之下再銳的部隊也都需要修整。

安頓完畢后，主帥韓墨初派遣十二名經驗富的小旗帶著自己親手繪制的方位地圖去尋找顧修的隊伍，告訴他這支王師會在這個位置停留，并且在這里建立王師在蘭竺的臨時大本營。

韓墨初會將整個王師的主力分為五個部分，分別位于圣河對岸的城邦

進冬季的蘭竺褪去了以往的燥熱，只是頻繁降雨導致空氣，雨水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