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兒多謝祖母記掛。”毓誠低著頭，了凝的鼻息。

寧王世子眼尖, 很快注意到了小毓誠臉上明顯是剛滾過的眼淚珠子：“誠弟, 你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

“沒什麼。”小毓誠別別扭扭的用手背蹭了蹭眼瞼底下：“恒哥哥別問了。”

“毓誠, 同你哥哥出去玩兒吧。”

高高在上的君王顧修終于發話，兩個孩子猶如得了特赦一般飛奔出了營帳。

二人站在空地上氣的功夫，小毓誠無意間暴了自己腫小桃子一般的小手。

“呀！”毓恒驚一聲，一把抓起小毓誠紅腫左手：“誠弟弟，你的手怎麼這樣了？是韓太傅罰你了麼？”

“別別！疼死了！”小毓誠一把將小手奪了回來：“你怎麼不早點過來嘛，你早點過來我也不至于挨打了！”

“到底怎麼了啊？”

“哼！還不是因為那個討厭鬼！”小毓誠鼻子一拱，把毓恒的目引向了遠正在帶新兵練習馬的孟序上。

兩個時辰前。

一向乖巧懂事的小毓誠與他的父皇顧修突然大吵了一架。

起因就是為了顧修在理過例行的政務后，到了新兵校場，親自指教了孟序兩招槍法，太傅韓墨初也在一旁看著。

這讓吃過早膳，想纏著父皇顧修帶他去山中獵兔的小毓誠心中無名火起。隨即他不知從哪兒抓了兩把黃泥，一路小跑過去直接扔在了孟序臉上。

孟序平白被泥土糊了一臉，險些摔在地上。

“顧毓誠，你鬧什麼？”顧修扯住了使壞的孩子的后襟，將他拉到了一旁。

“我才沒鬧！我就是要教訓他！”小毓誠不依不饒，繼續揮舞著胳膊朝孟序的方向踢踹，顧修拽他拽得了，他直接一口咬在了顧修的胳膊上。

“顧毓誠，你簡直太放肆了！”顧修拎著胡鬧的小家伙對著屁狠狠拍了兩下：“去與孟旅帥道歉！”

“我不去！”小毓誠吃痛，愈發憤憤不平：“父皇既然這樣喜歡他！槍法也只教他一個人！那就不如把他也收為嗣子！反正我也不是父皇的親骨！”

口無遮攔的小家伙兒本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話對于顧修來說意味著什麼。

顧修的臉隨即沉下來，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般。

“毓誠。”韓墨初溫的一聲輕喚，打破了父子二人之間的僵持。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小毓誠瞬間啞火，老老實實的背著小手低著腦袋，站在了韓墨初前。

“亞…亞父…”

“行為無狀，不敬君父，當罰戒尺三十。”韓墨初語氣依舊平緩無波：“太子殿下，隨臣走吧。”

君王的大帳里，小毓誠的左手著實挨了三十下戒尺，痛得他鼻涕一把淚一把，抱著小手跟韓墨初求饒。

韓墨初也不催促，等他什麼時候哭完了就接著打。

饒是這樣還不算，韓墨初又額外罰他抄了兩百遍《孝經》，抄不完還不許用晚膳。

毓恒來的時候，他已經抄了快有五十遍了。

“整整三十下唉！”小毓誠著自己的手掌心，扁著可憐道：“我亞父從來沒有打過我那麼多下，都怪那個姓孟的討厭鬼。”

“誠弟，我怎麼聽起來，你的錯好像更大一些啊？”寧王世子毓恒無可奈何的勾勾角：“不過，你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那位孟旅帥啊？我瞧著他這人，應該沒有你說的這麼壞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討厭他。父皇喜歡他，我就是討厭他！”

寧王世子撓撓頭，愈發覺得不明所以：“皇叔也很喜歡我啊，你怎麼就不討厭我？”

“那不一樣！你是我親哥哥！父皇待你好是應該的。”小毓誠翻著白眼斜瞪著不遠馬背上的年：“他算什麼東西啊，也配讓我父皇親自教導？我遲早有一天要收拾了他！”

“誠弟，你打算怎麼收拾他啊？打一架？”毓恒也的瞧了一眼遠的年：“我們兩個加在一起，好像都打不過他吧？”

“誰說我要同他打架了？”小毓誠眼珠一轉，小腦袋瓜里瞬間冒出了一個極為天才的主意：“恒哥哥，午后咱們別打馬球了，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去個地方？去哪兒啊？”顧毓恒一張白凈的小臉上掛滿了疑二字。

小毓誠神兮兮的拽著兄長毓恒的胳膊，一路鉆過人群，來到了新兵居住的那一片營房之外。

現下正是新兵訓練之時，營房空無一人。

兩個小家伙兒賊頭賊腦的鉆進了孟序的那一間專供下級將居住的營帳。

那間營帳極小，還沒有毓誠用的十分之一大。

可孟序將此收拾得十分干凈整潔，連地面都是一塵不染的。

小毓誠站在那間營帳里轉圈查看了一番，忽然看見了角落里的一只裝滿水的銅盆，瞬間眼前一亮：“恒哥，我手痛，你幫我抬下水盆好不好？”

“抬水盆做什麼啊？”

“潑水啊。我要讓他今晚沒得睡！”

“這…這不太好吧？他同你當真有那麼大仇麼？”

“恒哥，你可是我親生兄長啊，你說了我比毓慶還親的。”小毓誠展開小手指著手心半紅不腫的傷痕可憐道：“為了他我都被打這樣了，難道你便不心疼麼？”

“那…那好吧…”兄弟親最終還是戰勝了理智，寧王世子用盡全力氣才將銅盆端了起來：“誰讓你是我弟弟呢！韓太傅的戒尺，大不了我陪你挨！”

“不！亞父的戒尺我一個人挨！絕不連累你！”小毓誠借著力氣托起了銅盆的底部，用力一掀，便將整盆清水倒扣在了孟序床榻上。

衾褥后，兩人越鬧越起勁。

把帳唯一的桌子也給掀翻過來，兩把椅子也摔得七零八落。

一向不了半點臟污的寧王世子顧毓恒也顧不得腳上價值不菲的新靴子，對著平坦的土地又又蹭，直蹭得地面上土地沙石，塵煙滾滾。

沒一會兒功夫，原本整整齊齊的軍帳就被兩個小家伙兒弄得烏煙瘴氣，一片狼藉。

也不知為何就那麼巧。

那兩個小魔星才把孟序的軍帳攪和得像是萬馬奔騰而過一樣。

一向忙碌的君王同韓太傅不知為何想起要查軍務來。

又是一個好巧不巧，第三間就到了孟序的營帳。

帳簾掀開的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就躲在不遠看熱鬧的兩個小闖禍也傻眼了。

這場面，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人有意為之的。

只要君王顧修開口徹查，小太子顧毓誠的這頓戒尺最起碼還得挨上三十下。

“孟小將軍，你如實說，這軍帳里究竟是怎麼回事？”顧修負手站在人前威嚴道。

“回陛下，是末將晨起匆忙未整軍務，請陛下恕罪。”孟序單膝跪地，認得干脆利落。

“你的意思是，這帳形是因你職懶散，不是旁人所為麼？”

“是，陛下。”孟序依舊沒有改口：“是末將職懶散，沒有任何旁人的過錯。”

“你認得倒是利落。”顧修微微側目，看向了一旁始終負責在王師大營統管新兵的將領高笙：“高笙將軍，新兵若是軍務不修，依軍規該當如何啊？”

“回陛下，依軍規，當罰十五軍并罰末當月糧餉。”

“既然如此，就依軍規置吧。”顧修的語氣中不帶任何緒，臉上的神也看不出半點異常就如當年在靺鞨邊關置韓墨初一樣，毫不近人：“孟序為新兵旅帥，當以作則。故而刑責加碼，罰杖二十，扣發糧餉兩月，以儆效尤。”

“是，末將知罪領罰。”

一直躲在不遠看形的小毓誠眼看著自己的父皇帶著亞父走向了別的營房，而年孟序則被拖到營外，卸了盔甲，綁在了寬大的木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