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謝謝伯伯…”年的小人兒很明顯還不懂得發生了什麼，趴在韓墨初肩頭一邊吃糖一邊同早已嚇得面蒼白的母親揮手告別。

韓墨初轉走出宮門，合頁的門扉緩緩合掩，韓墨初把懷中小人兒放在了背對門扉的地方，拿出一只漂亮鼗鼓逗著孩子，在小孩子咯咯的笑聲中，的門扉上霎時之間漸滿了鮮，影影綽綽的只能看見刀閃的寒芒，聽見尸倒地的悶響。

從這一日開始，這個孩子會在大周長大，習周文，學周律，按照大周的思想及律法去統治這個遠海之外的小國家。

第一百六十六章 悶虧

一無垠的海面上。

三艘宛如行宮一般的巨型艦船并駕前行, 迎著風浪，揚著象征皇權的黃龍旗，帶著滿船的戰利品向著大周的方向緩緩駛去。

春末夏初, 王師遠征的軍隊自扶桑班師回朝。

高麗, 扶桑, 新羅，百濟四國, 皆與昔日南詔等同劃為大周國土, 將屬邦改為藩地，各藩地的統治者皆由大周皇帝親自任免，不可自行決斷。

各地通商行政，貨幣度量，皆改為以大周所準，各年歲供標準也與大周各府縣保持一致。

這一戰過后，大周的地位在那張巨大的萬國圖上幾乎再難找到可供匹敵的對手了。

夕西下，落日余暉。

兩丈高的指揮臺上, 顧修與韓墨初并肩落座，都穿著襯的棉，下束著四片半甲，守著一盆炭火烤著兩條大魚，著大戰之后難得的安逸。

“海上的風真好，難怪古人有言，曾經滄海難為水。”韓墨初晃了晃手中的銀瓶, 仰頭灌了一口。

韓墨初吃烤的時候總喜歡配上用冰咂過的烈酒，冰涼的烈酒總能勾得人食大增。

然而他的這份歡愉顧修這輩子是說什麼也會不到了。

從顧修十二歲那時起, 韓墨初總是時不時的想讓顧修嘗試飲酒, 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最近的一次是兩年前, 兩個人在做那等事時鬧了起來，顧修一時興起喝了韓墨初杯中殘剩的冷酒，冷毅的臉上瞬間像著了大火一樣滾燙，一整個晚上自哭自笑前言不搭后語，直到最后被韓墨初一戒尺敲在胳膊上，才老老實實的卷著被子睡去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顧修遠著海天匯如的殘，出一臂，示意韓墨初靠向自己，那人也不矯，斜歪了子就靠了過去，枕著顧修的肩頭角的酒漬，愈發放縱的舒展了。顧修順勢低眉，上了人耳廓，在人耳邊低聲輕言道：“師父啊，朕想要巫山云。”

“顧云馳，你想做什麼？”韓墨初被含得耳尖發，才喝下去的酒力發散，弄得他渾都跟著不適起來，只能擱下手中的銀瓶酒壺，試圖從人懷中掙出來：“再鬧為師可要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忌了快兩個月了，子冉對朕難道就沒有半點非分之想麼？朕可是從十日前就忍不住了。”年后的顧修沒有了年時的那些忌憚，掌心的皮和臉皮都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厚。他雙手并用將人錮懷中，一發貪婪的去啃人結的凸起，劇烈的海風刮得人雙眼迷離，好似一團烈火撲向了干柴。

“扶桑如此彈丸小國，那位仁佑國主尚有三十六位夫人服侍，陛下何以只纏著臣一個人？”韓墨初撐著手肘，雙臂抵住了上那只野的肩頭。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顧修屈膝在韓墨初上，俯向下欺：“朕自見慣了子冉這樣的人，自然看不上旁人，這話可是子冉出征前自己說的。”

“顧云馳！”韓墨初雙臂較勁與人僵持起來：“要做，也要回船艙去，就地解決何統？”

日下落，月升起。指揮臺上，烤魚的炭盆里忽明忽暗，兩條大魚的魚腹也烤到焦黑，銀瓶被海風吹倒，酒水灑了一地。

君王的船艙，燭火全熄，一片黑暗，地面上衫凌的堆疊了一團。

圍床的幔帳里，雪白的像極了一條鮮的白魚，離開水，迷了路，又被路過的野狼開膛破肚，來回噬咬。

魚兒吃痛，時而揪扯著錦被的邊緣，時而悶吭捶床，時而化為狐，十片指甲將野結實的脊背抓得稀爛。

可憐這位駕親征的帝王，陣前沖鋒之時都毫發無損，卻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了傷。

油皮破了一層不說，還沒有任何抱怨的資格。

***

六月盛暑。

君王遠征還朝，闔家骨難得團聚。

小太子毓誠在他們走的這多半年景里又長了一歲，個頭也快爬上了顧修的肩膀，已經徹徹底底的從一個呼呼的小團子長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小男子漢。

君王歸朝第一天，久未見到這兩個爹爹的小毓誠自然開始撒歡兒，纏著兩個爹爹從午后玩兒到了半夜還意猶未盡。

玩著玩著，韓墨初忽然想起了今日晚間的家宴上平日里一向和寧王世子毓恒好得像穿一條子似的毓誠竟然破天荒的沒跟毓恒說一句話，顧修與他帶回來的玩也都分給了毓慶卓勝等幾個弟弟，一個也沒有分給他的毓誠哥哥。

如此事出反常，韓墨初忍不住開口問道：“誠兒，亞父問你，你今日家宴為何不同你毓恒哥哥說話？”

正在同顧修一齊拼機關翼的小毓誠抬起頭“啊”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繼續擺弄手中的小零件：“誠兒才不跟他玩兒呢，他滿腦子里只有那個公主姐姐，我他他也不理我，我才不理他呢！”

“公主姐姐？什麼公主姐姐？”毓誠一席話，說得顧修也有些莫名其妙，大周皇室一脈一向兒緣薄。

珹王妃生下的毓誠是男兒，寧王顧攸婚數年，與寧王妃里調油似的三年兩抱，去歲年初時寧王妃還又生了一個男孩兒，現下寧王府中四個搗蛋鬼日里作天作地，一大群母保姆也看不過來，就連他們的長姐晴昭公主也接連兩胎都是男孩兒。

放眼整個大周，哪兒有什麼公主姐姐？

“就是那個從百濟來的公主姐姐啊！”小毓誠氣得鼓起了腮幫，把手里的零件往盒子里一丟：“恒哥哥那天本來是跟我去鴻臚寺借傳譯書的，結果就看見了那個公主姐姐，然后恒哥哥就不理我了，整天像個跟屁蟲一樣去找那個姐姐說話。那個姐姐連大周話都聽不懂，恒哥哥還是喜歡纏著，還把祖母的翡翠珠鏈都給了，反正我不跟恒哥哥說話了！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原來，毓誠口中說的那位公主姐姐，正是京尋求庇護的百濟公主孟通。

韓墨初知道這位十四歲的小公主生得花容月貌，憨可，只是沒想到這位小公主竟然能讓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魂牽夢繞。

寧王世子毓恒作為顧修嫡系子侄一輩最大的，子和容貌都像極了他的父王，最是天下第一的魔星霸王，唯有見了顧修才會有幾分忌憚。

他本以為顧修這個侄兒會和他父親一樣，貪吃貪玩一路混到年，再安安穩穩的承襲了爵位。誰曾想這孩子還當真和他父親一樣，只因多看了一個人一眼，就再也不肯放手了。

“誠兒，你告訴亞父，你不想理你誠哥哥究竟是為了誠哥哥不理你，還是因為你也喜歡那位公主姐姐，可是卻被你誠哥哥搶先了？”韓墨初了小毓誠嘟嘟的臉蛋，微笑著問道。

“唔！”小毓誠了自己嘟嘟的小臉蛋，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當然是因為他不理我啦！我為什麼要跟一個連大周話都不懂的人玩啊？恒哥哥簡直莫名其妙！”

“誠兒不喜歡漂亮姐姐麼？”韓墨初又問。

小毓誠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喜歡，什麼漂亮姐姐嘛。誠兒才不喜歡跟在人家屁后面呢！”

深更夜半，玩兒了一天的小家伙兒終于熬不住了，著眼睛哈欠連天的回宮去睡了。

一對君臣也換了寢，彼此依偎著陷了鋪著竹席的大床。

天氣悶熱，韓墨初展開了他那把寶貝似的犀角扇，給顧修扇涼。

顧修則靠著韓墨初的腋窩，瞇著眼睛傻呼呼的數著那人衫上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