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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羅剎

羅剎國的皇宮修建在山地之間僅有的平曠之地上。

由無數個高地起伏的圓頂建筑組, 每個建筑上都有一副半圓形的窗格。窗格上鑲滿了五彩斑斕，艷麗的琉璃。

皇宮周圍環繞著二十丈縱長的護城河，城門之上懸掛著吊橋, 平時收起, 唯有國君及皇族的馬隊出門時才會放下。

那個名諾相的青年人對韓墨初說, 這條護城河里養滿了以人為食的魚，水底布滿了尖刺, 皇宮的城墻上架設著十二架黃銅連弩, 都是為了防止民變才設立的。

羅剎與大周不同，百姓不分士農工商等職，只有皇族和為皇族服務貴族。

剩余的，都是賤民。

羅剎的皇族一出生就住在高墻林麗的皇宮里，著天底下最好的食，穿著華麗的綢與皮，賞玩著無比珍貴的珠寶。

而賤民的命也是定好的。他們從出生之日起就不可能接近這座皇城，更不可能有任何翻做主的機會。

這里的百姓都不必讀書, 因為皇族希他們越蠢笨越好，最好只需要一點糧食，就能讓他們恩戴德。

在羅剎，如果一個商人足夠富有，那麼他就可以為自己買下一個貴族的份，或者是借著販運貨的機會跑到大周去。

他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他的母親也是大周的子, 所以他在十歲之前，曾經是在大周生活的。

有關他這副不同于普通羅剎人的相貌, 諾相是這樣解釋的。

“諾相大人, 您喜歡大周麼？”同行的馬車上, 韓墨初與諾相相對落座，馬車的溫度適中，且無人打擾。

“我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因為我是個羅剎人。”諾相輕輕攏了攏上的直筒白袍，十手指上帶著六七個不錯的寶石戒指，諾相在說話時手指總喜歡在這些戒面上輕輕彈跳，好似在琴一般：“在羅剎這片土地上生活，吃著這里產出的稻米，我自然喜歡這里。”

“據我所知很多的羅剎人都希能做大周人。您的父親不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到大周去的麼？”

“太傅大人，您喜歡羅剎麼？”諾相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韓墨初一句。

“不喜歡。”韓墨初十分坦誠的攤開雙手：“一國的君主對待本國的百姓如同牲畜野一般，這樣的國度并不值得人向往。更何況，他與大周世代沖突。”

“太傅大人與我分屬兩國，有些話太傅大人對我說了就不怕引來邦不寧麼？”諾相同著人笑笑，赤紅的胡子隨著臉上的笑揚起，顯得更加不自然了。

“不怕。”韓墨初坐正，朝諾相的方向靠近了幾分，如劍一般斜飛鬢的眉峰向上揚起：“不知為何，本就是覺得自己同諾相大人十分投緣，也堅信諾相大人絕對不會出賣本的。”

諾相彈跳在戒面上的手指跟著頓了一頓，目盡可能的與人相互對視：“我與太傅大人是初次見面，我們羅剎人從來不講什麼緣分。”

車廂的對話匆匆結束而后，馬車終于穿過了寒冷喧鬧的城區，來到了羅剎的皇宮之前。

城門上的吊橋在沉重的實木與鐵鏈相互的吱呀聲中平緩落地，羅剎國周被銅鐵包裹的鐵衛軍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抬著一整片由大紅猩猩氈制的毯一路鋪了過來。

毯猶如卷軸一路展到盡頭時，鐵衛軍們也齊刷刷的轉了過來，高聲呼喝著：“迎！國！使！”

韓墨初在諾相的指引下邁下了馬車的階梯，在鐵衛軍的護衛之下踏上了的紅毯。他作為鄰邦強國的國使即便是有金彰紫綬加也并配不上這般猶如迎接君王的禮贊。

從這些遠超禮遇的儀仗來看便可推斷出羅剎國也并沒有當真想與大周開戰，不過是見了銅礦眼熱，想來分一杯羹罷了。

韓墨初之所以忌憚羅剎，是因為羅剎國所的位置比南詔還要兇險，而且到了冬日氣候又太過惡劣，且在羅剎幾乎一半的士兵都是類似熊虎那樣力大無窮的。

雙方一旦開戰，勢必會是一場虛耗靡費的惡戰。

韓墨初之所以選擇親自前來，為得也是能在這一次的邦之上能與羅剎達一個長治久安的共識。

穿過猩猩絨制的紅毯，韓墨初在大祭司諾相的陪同下踏上了羅剎國的皇宮正殿。

這座宮殿并比不上大周的含元殿，整座宮殿里幾乎找不出一像樣的廳柱，墻壁是由巨大的石塊堆砌而，高高的舉架上懸掛著十幾層用于照明的燭臺，將整座宮室點亮。

王安捷琳坐在塔頂一般的王座上，金黃的長發一不茍的盤在腦后，頭戴六面大皇冠，冠冕之上的寶石也被雕刻了六邊形，切面宛如銅鏡一般。一暗紅的絨長袍，袖袍上滾繡著貂尾絨，手中握著一柄金球權杖，渾上下都散發著對手中權勢的癡迷。

這位羅剎王年方四十有余，據說是羅剎國一位大公爵家中的獨生，十二歲時嫁給了當時已經三十一歲的羅剎國王。

獨守空房八！九年后終于在自己的兄長的幫助下一舉奪下了屬于丈夫的王位，而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謀逆的罪名對自己在朝中舉足輕重的母家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清洗。

從那以后，整個羅剎的政權就牢牢的掌握在了的手中。

寶塔一般的王座底下依次站立著羅剎國的王公貴族們，這些貴族們不約而同的披著五六花紋鮮艷的綢和羽緞。

這些花是大周京中兩三年前就已經過時的貨，可通過驛路到了這里就了王公貴族們在重大場合才會穿著的時新寵兒。

在大祭司諾相的引薦之下，韓墨初向王遞上了由大周皇帝顧修親筆寫下的境國書，并且朝高高在上的王深施一禮：“大周國使韓墨初，見過王陛下。”

安王淡綠的眸子聚焦在了這個著紫袍，頭戴銀冠的大周男子上，召喚過了邊的侍從耳語了幾句。

侍從聽過耳語后，從高臺之上朝前行了兩步：“王陛下準韓大人免去拜禮，抬起頭來。”

韓墨初依言起，在將臉抬起的瞬間同時垂下眼瞼，他深知無論是哪個國家與當地的君主四目相對都是一種極其失禮的行為。

高坐于王位之上的安王雙眼好似被什麼異刺激了一般輕快的眨了兩下，臉上的神也跟著變了。

再一次的召喚過了侍從與之耳語，侍從點點頭再一次作為傳聲筒站到了人前：“王陛下說韓太傅一路辛苦，宴會已經齊備，請韓太傅用。”

羅剎國的宮廷宴會與其說是宴會，倒不如說是一場有些混的狂歡。

參加宴會的貴族們紛紛褪去了驕矜，也不管是不是有韓墨初這樣的外邦國使在場，一口一口仰頭灌著烈酒。

各式各樣的食如同流水一般被端上來，再如糞土一樣的被糟蹋掉。

好像毫不在乎在他們生活的國都境，還有著腳的窮人連一口黑的干糧都吃不上。

在大周，就連最最縱的寧逸親王都能曉得一粥一飯來之不易的道理，而在這里卻沒有一個人能明白。

***

羅剎王宮的宴會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才漸漸平息。

韓墨初帶著他的隨行之人還是由諾相引路，來到了皇宮另一側一間稍微有些低矮的房子里落腳。

整場宴會下來，除了韓墨初帶來的使團沒有喝酒外，諾相也沒有喝酒。

從開始到結束，他一直都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個能有資格坐在王邊一同進膳的青年人也遠沒有韓墨初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韓墨初臨時落腳的這間屋子布置得很是規整，雖然都是羅剎國所用的寢桌椅，卻都是按著大周的習慣擺放的。

書桌上甚至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在書桌的左手邊還擺著一杯已經晾好的茶湯。

睡前喝茶湯的習慣是韓墨初從七八歲時在百茗山養的。

不拘是什麼茶湯都好，總要喝一盞才能睡，如若不然夜里嚨就總會如同火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