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是在怪朕不學無麼？”

“陛下分明知道臣不是這個意思。這些東西自小易先生教了臣多，臣就教了陛下多。臣不知道的陛下自然也不知道。”韓墨初從顧修懷中坐正：“陛下若是當真想幫臣點忙，就正經下個旨意，將眼下那些聚在京中的使團們勸解回去，等著他們三顧茅廬，我方好把火的價格抬上去。”

“師父，若有一日你不做太傅了，當真很該隨我母妃去做生意的。”

“臣也不是天生錢，臣也想做個霽月風的世外高人。只是自家的狼崽子吃得太多，開銷太大，臣不得已才這麼斤斤計較的。”韓墨初笑瞇瞇的了顧修被這一句話漲紅的耳垂：“是吧，臣說的沒錯吧？臣的小狼崽？”

“韓子冉。”顧修宛如被鐵簽灼燙一般彈到一旁，狠聲道：“你今晚別想好過了！”

***

這一年的秋日，已經與大周相安無事了幾十年的羅剎國忽然于隴右邊關與大周的邊軍發了一場無比激烈的戰斗。

戰事的起因是因為一座不知名的銅山。

韓墨初要鑄新幣，銅鐵所需的用料自然是往年的數倍，他早兩年便注意到了在易鶨先生留給他的那些礦藏圖紙中有一座巨大的銅山，位置就在隴右，數百年來人煙稀，誰也不知那里竟然藏著數以萬萬石計的黃銅礦石。

為了不走風聲，讓要購火的邦國有所察覺。韓墨初并沒有將要鑄造新幣的事大肆宣揚，只是在夏日之時暗暗遣調了十二萬役夫去隴右墾荒開礦。

礦藏集中的位置在山北一代，該地毗鄰羅剎，與羅剎當地的邊界石只有一里之遙。

役夫開工的靜驚了羅剎邊境的守軍，見了銅礦誰不眼熱。

短短十幾日后，就調集了三十萬的軍隊開拔過來，不由分說的與大周邊軍起了沖突。

隴右邊軍守將云瑞是顧修生母云瑤的大堂兄，年過半百，驍勇無敵。

羅剎邊關多林，多山地，天氣寒冷異常。

在第三代火尚未普及，第二代火又不大適合林作戰的當口，云瑞將軍依舊一騎當先，在沒有各地支援的形下，僅憑手下的五萬守軍便將三十萬羅剎軍隊退回了羅剎境。

軍報京，兩條路擺在了顧修君臣二人面前。

一，是派遣援軍開拔過去，與羅剎正面鋒，就如當年踏平西戎與南詔那樣，拼個你死我活。

二，是派遣使臣羅剎與之和談，說清了銅礦的歸屬問題，兩地繼續相安無事。

這件事在朝堂之上爭論了兩天，其中主戰的一方態度強，但是派系中僅有數幾個心懷家國的武將。

大多數人，包括云家家主云玨在都是主張先行和談的。

凡是對朝堂有一點上心的人都知道，現下國庫之中銀錢微微吃，并不適合大規模與鄰國開戰。現下又正值秋日，羅剎境邊境已經開始下雪，再過兩月便是隆冬，冬日的羅剎易守難攻，誰也不能保證一定會傳捷報，而且戰即便得勝也會重創好不容易繁榮起來的路驛和海驛。

更何況，羅剎與大周之間也并非是那等不可調節的矛盾。

追到底，只是為了一座銅山而已。

可打可不打的仗，自然是選擇不打。

此事在前朝議了兩天，韓墨初拍板做了個讓顧修都吃了一驚的決定。

那便是他要親自帶領使團，前往羅剎。

顧修沒有在當朝駁回他的請求，卻也沒有當即答應。

晨朝過后，無論韓墨初怎麼，他都也不肯與韓墨初說一句話。

從晨起，一直到掌燈。

直到兩人并肩躺在龍床上，顧修始終抱著肩膀背對著韓墨初，一聲不吭。

韓墨初心知肚明，顧修氣的不是他要前往和談，而是他的先斬后奏。

“陛下，這都幾個時辰了，要鬧脾氣也沒這麼鬧的啊？”韓墨初推了推顧修的肩膀，換來的還是一陣沉默。

“陛下，您若是一直不回頭，臣可就把裳穿回去了啊……早知道……”

韓墨初話音未落，邊的小狼崽子果然帶著一臉復雜的神轉了過來，看著衫齊整的他眼神中間的火彈跳了一下。

“嘖嘖嘖，陛下果然是心存不良啊。”韓墨初笑著點了點顧修的鼻尖。

然后，他的寢就以一種非正常的死亡方式葬在了顧修的狼爪之下。

韓墨初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想過給這些死不瞑目的裳立個碑。

畢竟，他們都是為了哄那只氣頭上的狼崽子才犧牲的。

“子冉，這件事，你一定要親自去麼？”事過后，顧修側頭枕在韓墨初的口，盡可能的把膝蓋和人的雙纏在一起。

狼或犬每次出這樣的神，都是為了示弱，或者博取同。

“羅剎人狡詐，又多是悍勇莽撞之輩，臣若是不親自去，總是不能安心的。”韓墨初輕輕息著平復著方才激昂的緒，下意識的手著小狼崽的后腦，時不時的還輕輕勾勾手指，撓兩下。

“那朕陪你一起去。”顧修抬起頭，眼的盯著人看。

“陛下，這是和談，不是征戰。”韓墨初溫的吻了吻顧修的眉宇：“陛下是君王，君王不能做使臣。”

“你知道的…”顧修收回了目，手指若有似無的在人恥骨：“朕很憂心。”

韓墨初合上雙眼，一把捉住了顧修正在使壞的手腕，將他拉到了自己肩頭：“臣答應陛下，絕不會以犯險，一切以自安危為先，臣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到陛下邊。”

“若是，你食言了呢？”

“那臣就任憑陛下置。”韓墨初加了一個顧修無法拒絕的籌碼：“絕不反抗。”

***

永定七年九月初十。

當朝首輔太傅韓墨初帶著兩千兵與十二個鴻臚寺選出的傳譯由汴京出發，一路前往隴右邊關。

一月后，韓墨初的使團抵達了羅剎都城林科。

韓墨初抵達當日，林科圓頂形的城門之下早已圍滿了士兵和百姓。

韓墨初匆匆掃了一眼，十月的羅剎已經是冰天雪地，滴水冰了，可前來圍觀的百姓之中竟然還有單赤足的。

韓墨初暗自慨，若是在大周境，莫說是都城汴京，無論哪個周府縣道之中被督府看到一個這樣的人，地方都要等著問責了。

就在韓墨初頗有之時。

幾個將軍模樣的人簇擁著一個著白袍，長相高貴的青年人朝韓墨初的方向迎了過來。

韓墨初的目瞬間就被那個萬人簇擁的青年人吸引了。

青年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穿著一相當惹眼紅貂裘，貂裘的對襟鑲滿了炫目的寶石，頭上圍著一圈金纏的發冠，形容清逸俊，笑容也很是親切。

更為讓人驚奇的是，這人雖然留了一頭深棕的長卷發，下頜也包裹了一圈同羅剎當地人相同的短須，可從骨相上看此人的眼窩不深，鼻尖也很圓潤。

一看便知是大周人的樣貌。

韓墨初翻下馬站定，對面的羅剎將軍似笑非笑的與韓墨初介紹起了這個青年人的來歷。

“韓太傅，今日來迎接您的人是羅剎國的大祭司，諾相先生。”韓墨初邊的譯十分恭敬的向韓墨初轉達著對面羅剎將軍的話。

“見過太傅大人，一路遠來辛苦了。”青年人單手疊在前，朝韓墨初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羅剎鞠躬禮。

韓墨初雙臂平端，不等傳譯說話，便用一口極其流利的羅剎語與人回禮：“諾相大人客氣了。”

“韓太傅的羅剎語說得不錯。”諾相與人四目相對，邊的隨行之人已經開始換國書以及文帖。

“年之時恩師教導，諾相大人過獎了。”不知為什麼，韓墨初怎麼看都覺得這個青年人相當眼。

就是一時想不起，此人究竟是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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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在2021-08-19 01:18:26~2021-08-20 00:12: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