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說此次改制不需用中軍費，只消用那些戰勝時所用的鐵改制即可，一切費用他可以全權承擔。”

“朕并非這個意思。”顧鴻嘆了口氣：“這孩子是想到哪兒去了，你回去告訴他，這制新甲之事朕準了讓他安心實施，如若有了虧空，便報戶部撥銀補齊。”

“是，多謝陛下。”韓墨初欣喜的朝君王顧鴻深施一禮：“陛下，若您無事吩咐，臣便先行告退了。”

“你且等等。”顧鴻坐了一會兒覺得腰背酸痛，便又翻靠在了南曦的上：“朕問你，戰王這些日子一日三餐都是在哪兒用的？可還應時？”

“回陛下，殿下這些日子多數時候是在營中與眾將士同食，偶爾回府府中也有廚娘照顧。”韓墨初如實回答。

“虧他還知道自己有王府，朕還當他要長在軍營里了。”顧鴻半合著眼睛閉目養神：“你回去告訴他，便說是朕的話，今后每旬一假不可不休，讓他去找他六哥玩兒玩兒，別日里悶在軍營里。”

“是，臣遵旨。”

與此同時，麗妃金氏的碧華宮中。

大宮碧云正拿著一支五翎偏釵呈給了正在梳妝的麗妃。

“娘娘，這是韓參軍方才遣人送過來的，說是戰王殿下此次出征特地帶回來孝敬您的。”

麗妃將那釵從錦盒中拿了出來細細的觀賞起來，純金打造的簪紅寶石點綴的目都是尋常樣式，最不尋常的要數那凰口中銜著的一串玉珠。個個碧綠，渾然天。便是麗妃這樣自在珍寶堆里打滾長大的，都甚見到這樣的珠子。

“聽韓參軍說，這釵本是高麗王后所用，是高麗王為了求和私下贈予戰王殿下的。戰王殿下雖說一貫是鐵面無私，但還是在這些私禮中留下了一串五香佛珠給慧寧師太，一支金簪給了您。”大宮見金氏頗為喜歡便繼續說道：“韓參軍說殿下一直激您這些年對他照顧有加，而今他有戰功，也很該孝順孝順娘娘您。”

“修兒這孩子，倒真是有心了。”金氏滋滋的將那釵往鬢邊比了一下：“比本宮那老六強多了，那小混蛋離宮府都那麼久了除了滿世界的瘋玩兒，連塊糕餅也沒給本宮帶過。”

“娘娘，寧王殿下子活潑，最會逗娘娘開心了不是麼？”

因君王長久的不后宮，后宮中的人們也沒有了多爭風吃醋的心思，多數時候是聚在一起打發時間。

麗妃這邊午睡剛起，鄰宮的兩個貴嬪便來與請安說話。

午后閑悶時，這兩個貴嬪常來，有時會一直聊到晚膳之后才會不舍的離去。碧華宮中的宮們也習以為常，照例為這三個主子準備些點心茶水。

“娘娘，今日的天可真冷啊。”周貴嬪端著暖爐，坐在了挨近熏籠的地方。

“可不是，還是娘娘這里暖和。”吳貴嬪也撮了撮手，端起一旁滾滾的熱茶來。

“今年的天冷得厲害，本宮這宮里暖了六個熏爐，這才稍稍暖和一點。”麗妃坐在主位之上蓋著薄毯盤著，細的手指有意無意的鬢發。

當下，麗妃頭頂珠翠全無只用這一支釵裝飾，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位一品宮妃想聽什麼話。

“呦，娘娘，您這支簪真漂亮，可是府司新制的麼？”眼尖甜的周貴嬪開口贊道。

“我看不像，看這釵的和式樣，都不是凡品，哪里是府司那樣的地方能供的上來的呢？”吳貴嬪擱下了茶盞，一臉艷羨的看著麗妃頭頂的金簪：“想必是娘娘的母族進貢的。”

“你們說這簪子啊？這是晌午的時候修兒遣人送進來的，說是什麼高麗王后的貢品，挑細選的就留了這麼一件。本宮原本想著不要，又怕辜負了孩子的一片心意，這不就留起來了？”麗妃一面說著一面若有若無的撥弄著凰口中銜著的珠翠。

“要不怎麼說，麗妃娘娘您是這宮中最有福氣的人呢？這宮里誰人不是子緣淺，唯有娘娘您膝下一下便有兩個兒子呢。”周貴嬪陪著笑臉說道。

“這話可不能說，陛下終究是沒有旨意讓本宮做修兒的養母。”麗妃上雖是這樣說，但心里早就喜得無可不可了。

“娘娘，這宮里誰不知道六殿下和七殿下是最要好的呢？二位殿下自小的誼在這兒，陛下的旨意有沒有還有什麼打的？”吳貴嬪也跟著隨聲附和：“別的不說，便看您頭上的這支釵，戰王殿下為人中正，從不走什麼人禮往。若不是將您視為母親，哪里會這般孝敬呢？”

“這話...這話倒也不假。”麗妃歡歡喜喜的剝開一個橘子，也不管酸甜就那麼送到里：“修兒這孩子自小便不與人親近，本宮還當他是個混不講理的狼崽子。日子久了才知道這孩子面冷心熱，可人疼的很呢。”

“那是，您疼戰王殿下宮中上下誰都看得出來。凡是寧王殿下有的，便有戰王殿下的。而今戰王殿下封了親王在前朝舉足輕重，將來孝敬您的日子都在后頭呢。”吳貴嬪說道。

“本宮倒不想什麼孝敬不孝敬的，只要這兩個孩子多親多近，待本宮與陛下百年之后，能相互扶持些便好了。”麗妃也端著茶盞抿了一口，笑容忽然有些落寞。

“娘娘怎麼好端端的說這話？您看將來戰王殿下征戰四方，寧王殿下承歡膝下，無論您有何事，二位殿下都會一起孝敬您的。況且寧王殿下婚在即，過些日子再與您添幾個皇孫，您還愁的什麼呢？”周貴嬪見狀輕聲安道。

“本宮倒也沒什麼，只是覺著這孩子怎麼忽然一下子便長大了？分明昨日還趴在本宮膝頭睡覺，這會兒都要親了。將來，也都不必本宮心了。”麗妃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起來，顧攸哭大約多半都是隨了這位母妃。

“娘娘這說的哪里話？做母親的心哪有完的心啊？如今寧王殿下是已經定了婚期，這戰王殿下也到了年紀，還是孤一人，您也該心心戰王殿下的婚事啊。這宮中慧寧師太不管事，您若再不管，難道還指貴妃娘娘給戰王殿下持婚事麼？”吳貴嬪的這番話，原本是安麗妃金氏不哭的一句緩兵之計，不想金氏倒當真認真了起來。

“對啊，本宮險些都忘了。修兒如今也十七歲了，正該尋親了。若是指著那位韓貴妃，修兒只怕七老八十也娶不上媳婦。”金氏拿著帕子將眼淚一抹，又撥了撥頭頂的凰珠子：“到底是你們提醒我了，若是這會兒給修兒議親，那兩個孩子的婚期也差不了幾日啊。”

“是是是，娘娘您說的是啊。”周吳二位貴嬪看著眼前興的麗妃金氏，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應承著：“娘娘，您可要累了啊。”

“這有什麼累的啊？”麗妃了眼底的淚痕，春風滿面道：“你們二位母族府上，可有什麼可堪匹配的子麼？”

周吳二人面面相覷，尷尬的朝金氏笑了笑。

今日他二人才算明白，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五十三章 心

自從那日吳周兩位宮嬪走后麗妃金氏的作還是非常快的, 先請旨去宮外靜華寺問了孟氏皇后的意思。孟氏只說順其自然就好，金氏自以為得了皇后首肯，便開始在宮中遍邀汴京城中的夫人與命婦往宮中小坐, 名義上的敘話, 實則便是給顧修這個有實無名的兒子, 尋個心溫和的姑娘。

麗妃金氏的條件也不算苛刻，家室不必什麼名門族, 只要生辰八字, 容貌格都匹配得上便可。

麗妃金氏要與顧修選王妃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外，城中有兒的人家都有意將自家兒往這位新貴王爺的跟前湊一湊，麗妃宮中的畫像轉眼便堆得如同小山一樣。

滿京城的人似乎都在為了顧修的親事忙碌，唯有顧修自己對這事充耳不聞。

在顧修的眼睛里只有征召新兵，改制戰甲，理軍務這三件事。便連君王定下強制休息的日子，他也要麼是在府中與韓墨初一起繪制新甲的圖紙，要麼是與韓墨初一齊研究新的陣法, 山地，陸地，乃至海戰都要面面俱到。顧修這樣做，最大的目的便是減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