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小兵，模樣我還記得。”顧修很肯定的說道。

韓墨初在那些證里翻尋了半天，那銀針果然已經是不翼而飛了： “殿下記得也不吃了，那東西進船艙前不知經過多人的手了。最后面的小兵，很可能只是個替死鬼。”韓墨初邊說邊了有些悶痛的太：“是臣不好，當時便該慮到銀針上頭去，如此后知后覺...”

這次，是韓墨初這一輩子為數不多覺得后悔的一次。

他很后悔這次出征沒有帶著他那位醫高明的常如賢弟。今日若是蘇澈在場哪怕這味藥沾在哪一位的一頭發上，他也一定看的出來。

“無妨，既然已經有了頭緒，那便一定還會想出什麼突兀的人或事來。”顧修起站在韓墨初面前拍了拍韓墨初的肩頭。

突兀的？

突兀的！

韓墨初的腦子轉的很快，他很快從記憶中找到了那個突兀的人。

那個人林叢，因為今次作戰水路行船頗多，君王顧鴻便從國朝臨江水軍中調過來六名知水路作戰的先鋒將軍，林叢便是其中之一。

在今日顧修中毒吐后，這個林叢一直在眾人之間，三言兩語不斷的將投毒行刺的罪名扣在他韓墨初的頭上。哪怕是顧修面緩和后，也是這個人執意要給他韓墨初安個居心叵測的罪名。

他在臨江水軍任職，韓墨初是王師將領。兩人在出征前素昧平生，出征后也鮮有集。很顯然，此人的栽贓并不是什麼與他韓墨初的私人恩怨。另外，既然他能將顧修中毒之事栽到他頭上，那麼想必他和那個下毒之人也必然有所關聯。

已經苦思了將近一夜的韓墨初，角終于又揚起了那一抹溫文的微笑：“殿下說的是，臣已經有眉目了，殿下若是此刻沒有睡意可愿陪著臣去審場司？”

“好。”

夜至子時，還不知自己何時出破綻的林叢被顧修的親兵傳喚到了顧修所在的這艘主艦上唯一一間用于提審的暗室。

暗室中油燈點得通亮，虎背熊腰的傻大個熊虎抱著那柄大環彎刀站在暗室門前巡視著四周。

暗室之，顧修披輕裘，抱著肩頭靠在暗室主位上木制的高椅上，冷眼看著跪在當場的林叢。

韓墨初則立在一旁，揚輕笑道：“林將軍，殿下深夜將您召來此，您該知道是什麼事吧？”

林叢的兩個眼珠下意識的向上一瞟，轉言道：“韓參軍說笑了，殿下何意在下如何得知？”

“唉，看起來林將軍今夜是不打算讓殿下安寢了。”韓墨初松了松自己手腕的關節，兩步走到人前，一腳踩住人屈膝而跪的左，一手拎起人前的襟：“說，今日試藥之事，是什麼人指使你誣陷于我，擾軍心的？”

“韓參軍，你這話是從何說起？今日之事分明是你出了紕，你也不能為了撇清你自己便當著殿下的面將這事怪在我頭上，今日在場之人疑心你的可不止我一人。”林叢自認并未出破綻便在心里打賭這個韓墨初分明是無憑無據想套他的話來，便打定主意要一心死扛到底。

“是不止你一人，可在場所有人幾乎都是你慫恿才將苗頭指向我的。”

“韓參軍，您這栽贓的也太牽強了？戰王殿下在此，您可不能信口雌黃。”林叢眼珠一轉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顧修：“今日，您沒有實據，在下絕不認罪。”

“不認罪？”韓墨初眉梢輕挑，順手摘了一柄墻上掛著的馬鞭。

“怎麼？韓參軍還想屈打招麼？”林叢膝行兩步向后退去：“戰王殿下，您說句話啊，韓參軍這是刑訊供啊。”

顧修的沉默，默許了韓墨初接下來的行。

“唉..."韓墨初攥著鞭子嘆了口氣：“其實原本我也想拿這鞭子問你，不過你若是當真遍鱗傷的招認了，明日也難以服眾。況且殿下今日累著了，我可不忍心殿下陪你這麼熬著。所以我也只能快點兒問了...”

說罷，韓墨初先是一腳將林叢踢翻在地，接著又一腳踏在了他的腔上兩寸的位置上慢慢發力。

這是一種不會在人上留下任何傷痕的酷刑，刑者會隨著施行者力道加深而產生一種猶如溺水的窒息，如果施行者的力道加大到一定程度，那麼刑者便會逆流，心脈損而死。

“說吧，是什麼人指使你的？”韓墨初單手撐著自己的膝蓋，不不慢的給自己腳下的林叢施。

林叢也是個在戰場上幾次死里求生活過來漢子。

韓墨初踩著他的口，起初他還只是覺得口有重石制呼吸困難。漸漸的他便再也不能呼吸了，本能的爭執扭著，兩只手四抓，可無論他怎麼掙扎，就是掙不開韓墨初的制。

“說，銀針是什麼人準備的。”韓墨初猛然提高聲調的同時腳下也加重了力道。

韓墨初的目的很明確，如果林叢當真與此事無關，那麼他聽到銀針兩個字便不會有任何反應，反之亦然。

果不其然林叢聽到銀針二字，瞳孔極速的收了一下。

“我問你銀針是什麼人準備的？”韓墨初幾乎將整個的力量全部都施加給了自己的左，一手掄起鞭子咋在人旁邊的地上，發出一聲駭人的脆響：“說啊！”

林叢的搐了兩下，屎尿也跟著泄了一地。一揮之不去的惡臭在這間不風的暗室里升騰而起。林叢的大腦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戰勝了一切，他終于在這種面盡失的境況下竭力吼出了一個名字：“周！致！安！”

人在極度痛苦的求生之下吼出來的話，必然是真話。

周致安，那個在顧修中毒時第一時間給顧修切脈的軍醫。也是在這次與韓墨初一同研制藥的五名軍醫之一。

“殿下，可以讓值夜的親兵去提人了。”

韓墨初終于仁慈的把腳抬了起來，林叢癱在地上貪婪的大口息，不斷的嗆咳著，連帶著和胃酸都一起吐了出來。

當林叢的氣息漸漸勻，他也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有任何能辯解的余地了，只能像個喪家之犬似的癱跪在顧修面前，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著幾句殿下饒命的說辭。

顧修撐著額頭看了韓墨初一眼，朝門外看守的熊虎喊道：“老熊，帶幾個人把那個姓周的軍醫帶過來，同這廝一起關著。”

熊虎隔著暗室的大門渾厚的聲音應了一句：“是！”

“殿下，您回去先睡吧，臣稍后想單獨問問他們兩個。”

“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面問？”顧修起，凝眉不解。

“不是不能當著殿下的面問，是有些話他們同著殿下是不會說實話的。”

“也罷，不過明日午時之前，本王必須置這二人以安軍心。”

“殿下安心吧，用不了兩個時辰的。”

第五十章 登陸

那天夜里的暗室之中, 韓墨初給了林周二人分別關在了一墻之隔的兩間船艙，并且給了每人一張白紙，讓他們寫下自己所知的在這次出征中所有與他二人一派的細作, 誰招認的人多, 誰便可以活命。

二人哆哆嗦嗦的寫了一晚上, 一張白紙寫得滿滿當當。

五鼓天明，熊虎抱著他那柄鬼頭大環刀打了個哈欠。按照韓墨初的吩咐將那兩個喪家犬一樣的人從臭氣熏天的暗室里拽了出來, 一路拖到了議事的船艙。

兩個人痛痛快快的招認了是如何因妒忌韓墨初在軍前立功, 而合謀下毒毒害顧修并以此誣陷于韓墨初。

顧修聽罷那兩人的招認，起立在眾將正中，沉聲言了十二個字：“ 謀害主將，陷害同僚，罪當嚴誅。”

二人聞言，都齊刷刷的看向一旁角微揚的韓墨初。

韓墨初神可惜的看著二人，角笑意更深：“你們招的，可是一樣多的。”

人之將死, 都是瘋狂的。得知活命無的林叢試圖撲到韓墨初上，咬下他上的一塊來。

只可惜，在他形前撲的一瞬間便被幾個行刑的親兵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