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高貴族過得滋潤，這算哪門子的盛世？”

第四十四章 耳疾

京城戰王府, 院深宅的一間正室里。

蘇澈板著一張世外高人的臉，神肅然的與韓墨初切脈。

韓墨初翻著手腕搭在脈枕上，臉灰白, 太上還有一團淤青。明眼人一看便知, 韓墨初病得不輕。

顧修則背著子, 端端正正的坐著，一言不發的看向窗外。

“說說吧, 傷了多久了？”蘇澈切罷了脈息, 如同父母問案似的撐著半個腦袋問韓墨初。

“什麼傷了多久了？”韓墨初皺眉不解。

“我問你耳朵，傷了多久了？”

“蘇先生，我師父傷的是頭。”顧修終于忍不住轉過來，看了眼韓墨初太上的淤青。

原來，大約兩個多時辰前。

顧修與韓墨初從前朝歸來，又按著手中的名單去尋一名名許福的陣亡將士。

許福是家中的頂梁柱，家中老母目盲多病，還有兩兒一三個孩子, 最大的一個也只有八歲。

因此顧修此次前去的時候，還特地買了些小兒喜歡的餞點心，包好后與那些銀兩一齊送了過去。

許福家的妻子接了丈夫的骨灰不住的熱淚盈眶，又怕屋的婆母聽見只能咬著胳膊堵著，抑的泣著。

許家四歲大的小兒子還不懂事，也不知道母親在哭什麼，見到餞手便要去抓, 被許氏一掌扇到了地上。

“饞死你了！不許吃！”

四歲的孩子摔了一的土，瞬間嚎啕大哭起來。顧修見狀不忍彎想將那孩子扶起, 剛了手許氏便膝行到了顧修邊, 手將痛哭的兒子拽到了懷里, 一邊抹著孩子臉上的眼淚，一邊朝顧修磕頭：“多謝戰王殿下，多謝戰王殿□□恤孤寡，多謝戰王殿下。”

屋外的靜，引出了屋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小孩兒頭發枯黃如草，散的扎著兩小辮子，看著顧修與韓墨初兩個人，怯生生的站在母親背后：“娘親，讓我問問，弟弟怎麼了？”

“沒事。”許氏抹了把眼淚，拉著小兒跪下：“妮子，給戰王殿下磕頭，多謝戰王殿下。”

小姑娘懵懂的雙膝跪地，學著母親的樣子朝顧修磕頭：“多謝戰...唔...多謝...”

“許夫人，您不必如此。今后若有何事盡管遣人去京郊大營傳話，本王會代替您家夫君，照看好您一家人的。”顧修還是那樣冷冰冰的臉，但因為有兩個孩子在場，語氣卻盡可能的放得很輕。

“是...婦人深謝殿下大恩。”許氏淚流滿面的與顧修磕頭。

丈夫走了，可還要活著，還有婆母和三個孩子。好在還有顧修送來的那些銀兩，足夠支撐起這個家。

所以激顧修，讓們一家都有了活下去的希。

顧修與韓墨初因為要再趕去本村中的另外一戶人家，因此便沒有多留，兩個人牽著馬往村中走，忽而邊閃出幾個孩，為首的孩赤著腳，手里拿著一柄彈弓一枚石子好巧不巧的直接在了走在外側的韓墨初的太上：“壞人！你們一來我娘就哭了！你們兩個大壞人！我爹爹不在！你們就欺負我娘是吧！我打死你們！”

顧修皺眉立在韓墨初前，方才的小院里許氏沖了出來，扯過拿彈弓的小男孩兒狠狠的著屁：“天殺的小兔崽子，那是恩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快！去給戰王殿下認錯！”

小男孩兒捂著屁泣著，跪在顧修前眼淚鼻涕混了一團：“戰王...殿下...嗚嗚嗚...我錯了。”

顧修朝那婦人搖頭示意不必介懷，回去扶一旁的韓墨初。

“師父你可有事？”

“無事。” 韓墨初了被擊中的太，才往前邁了一步，忽然間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發黑，整個人都朝前傾了子。

顧修見狀，也不管周遭是否有人在場，一把將韓墨初橫抱起來，安置在了五十金的馬背上，一路上護著韓墨初回了戰王府。

請來了韓墨初無比信任的這位蘇神醫。

“我是醫者還是殿下是醫者？”蘇澈也不多話，結結實實的朝韓墨初的左耳耳蝸按了下去。

“呃...嘶...”韓墨初的臉瞬間因為劇烈的痛糾結在了一起：“蘇常如你做什麼？”

“自己說，這里傷了多久了？”

韓墨初捂著耳朵，息著平定下來回憶，想起了正是那日在靺鞨邊關的林中刀兵相接時震傷了耳朵，便如實說道：“大約...有一年了...”

一年？顧修聞言，心底黯然發沉。一年前，正是韓墨初與他在戰場上的時候。

“可有暈眩悶痛之時？”蘇澈板著臉，繼續問道。

“有過。”

“有過幾次？”

“記不清了。”韓墨初如實答道。

“韓子冉你還真是作死啊！”蘇澈氣結，拍著桌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這耳傷舊疾，極易腦？你就這麼撐著？再撐兩年你人就沒了。這會兒治，就算痊愈了也難保將來不是重聽！”

“常如啊，你好歹也是個醫者。醫者父母心，你便不能對我這個病人有點耐心麼？”韓墨初耳中的疼痛暫時有所緩解，揚起角笑道。

“父母個屁。我要是你父母我早就死你了，由著你蒙混到今日？”蘇澈沒好氣的打開藥箱，擺弄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又找人要了一盆清水與一盞明燈，一切準備妥當用眼睛剜了一眼韓墨初：“過來，坐我近些。”

韓墨初依言坐在了蘇澈邊，蘇澈一首舉著明燈照著韓墨初的耳，一手拿著一支長柄的小銀鑷子小心的探了韓墨初的耳中，屏氣凝神說了句：“忍著，別。”

說罷，那小鑷子在韓墨初耳中一陣翻攪，最后扯出了一團堅的痂，扔到了一旁的清水盆里。

剛才的一幕顧修看得很清楚，那痂被從韓墨初耳朵里拽出來的時候，韓墨初整個人子都在發抖。

蘇澈又陸陸續續的從韓墨初耳中掏出了幾片細小的痂，又研碎了一小顆丹藥將藥倒了韓墨初耳中。

“嘶...你慢點...”

“活該，這會兒知道疼了？早幾個月我見你便看出你臉不對，你死活不讓我給切脈。”蘇澈嘮嘮叨叨的朝韓墨初耳中填著藥：“好心當驢肝肺。”

“你過往又不是沒這般騙過我吃虧。”韓墨初撐著半邊的子由著蘇澈擺弄：“那年你騙我說我被蛇咬了，白白吃了你兩個月苦藥，還有那年...”

“韓子冉。”蘇澈將手中的棉球重重的朝人耳中一塞：“你怎能當著王爺的面這般敗壞我的醫德？這麼點事兒你記這麼久干什麼？你知不知道什麼過慧易夭啊？太聰明的人都活不長！”

“好，我知道了。”韓墨初微笑著閉了眼睛，耳中的藥開始起了作用，舒緩了惱人的悶痛。

“戰王殿下，子冉的耳疾要養足十二日。這十二日的湯藥和傷藥在下都會親自送過來，勞您與他在前朝告個假。盯著他不許飲酒，不許食辛辣。”蘇澈事無巨細的代了一堆注意事項。

顧修冷著臉一一記了下來，又恭恭敬敬的將蘇澈送到了正門口，這才轉回到了韓墨初安歇的臥室之。

韓墨初已經老老實實的換了裳，靠在了臥榻的圓形枕上。

“你，為何要瞞著我？”顧修坐在韓墨初塌邊的小椅子上，沉聲問道：“軍中有軍醫，為何不讓軍醫當即置，而是一路忍到現在？”

“那時候，殿下也傷了，臣總要先顧著殿下。”韓墨初微笑著了自己的耳垂：“再說，眼下不是也沒什麼大礙麼？”

“蘇先生的方才的話，師父沒有聽清麼？”顧修眉峰鎖：“若不是今日，本王親眼所見，你還打算自己一個人撐到什麼時候？”

顧修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是方才韓墨初耳中取出來的那些東西太過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