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張了張,遲疑地開口:“小奚在今年三月份做了骨髓捐贈你不知道嗎?你以為RH是地里的大白菜嗎,你找了幾年都沒匹配上的骨髓,唐諾隨隨便便就找到了?”
帳篷里陡然安靜下來。
“轟——”的一聲。
葉珩覺自己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雙耳被嗡嗡的耳鳴聲充斥著,眩暈的覺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王敏是什麼意思?
唐明奚給葉月捐贈了骨髓?
唐諾找到的骨髓是唐明奚捐贈的?
為什麼?
他不是不愿意嗎?
他不是……他不是恨著自己嗎?
葉珩的表稱得上是茫然,仿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該怎麼說。
他好像,又一次誤會了唐明奚。
葉珩的表因為腔過于巨大的痛楚而顯得有幾分扭曲,他緩緩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該如何排解這鋪天蓋地的絕和痛苦。
“葉珩你要是真有點良心,你就放過小奚吧。”
王敏的語氣無比的疲憊:“他這一生沒有做太多的壞事,不應該到這些懲罰。”
抬起頭,看到葉珩此刻的樣子,忽然頓了一下。
男人的神狀態像是已經瀕臨崩潰,臉恐怖的像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可怕的讓王敏接下來的話都卡在了嚨里。
過了好久,王敏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有時候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你那麼他,為什麼當時要選擇唐諾?你爭那一口氣有什麼用呢?你現在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對你有多失,才會選擇寧可跳海都不原諒你。”
“你真的一直在讓他傷心。”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王敏說完這句話,覺得對葉珩也無話可說了。
畢竟葉珩的狀態實在是太奇怪了,似乎就像是一個被信念強行支撐起來的空殼,一旦信念破碎,下一秒就會碎齏。
葉珩不知道王敏什麼時候走的,他閉上眼,也不知道自己臉上什麼時候布滿了淚痕。
男人雙手都捂著臉,背脊仿佛被巨大的絕深深彎。
他一遍一遍的回憶起唐明奚跳海的場景,就像給自己一遍一遍的判下凌遲。
為什麼不是他死?為什麼沒有和他一起死?
他真的不想活了。
他一輩子沒經歷過這麼刻骨銘心的,不明白竇初開的年紀上的人,為什麼會對他那麼狠,會寧可死也要逃離他邊。
如果唐明奚真的恨他,那他的報復前所未有的功。
-
唐明奚跳海之后的第二十天,搜救隊伍撤出了青羅灣。
只剩下葉珩一個人還不死心,每天都會在懸崖底下的海域轉一圈。
但所有人都知道,唐明奚不可能生還。
最后連唐云都放棄了,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誰也不見。
葉珩還是不愿意為唐明奚舉辦葬禮。
不管誰來問,他都一口咬定唐明奚沒死。
死了會見到尸,只要沒見到尸就是沒死。
葉珩就像是找到了支撐自己唯一的信念,不停的告訴自己還有希的。
時間就這麼匆匆的流逝,兩個月之后,葉珩重新回到了明奚公館的。
唐明奚離開他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踏足這塊地方。
明奚公館所有的件都按照唐明奚離開前的模樣擺設,仿佛靠這樣虛假的景象,就可以麻痹自己真相,營造出一種他還生活在公館的假象。
葉珩照常做一日三餐,只是不再去敲開唐明奚的臥室門。
飯菜放在桌上,他沉默地坐著,等它從熱到涼,然后再用微波爐加熱,直到深夜。
他好像活在了一個自己編織的巨大幻想中,誰也無法將他醒。
九月十五號,葉月進了無菌倉,完了骨髓移植手,手非常功,幾乎沒有任何排異反應。
從無菌倉出來的那一天,葉月的心很好,胃口也好了不,葉珩在邊安靜的聽著,小姑娘把自己未來想吃的東西全都羅列了一遍。
最后,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能跟明奚哥一起去吃嗎?我們可以一起去吃,我攢了很多的零花錢。”
似乎很害,像是猶豫了好久才問,甚至連問一問唐明奚今天怎麼沒來看都不好意思。
葉月太小,不明白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
睜眼就是四四方方的白病房,每日都做著一個擁有健康的夢。
以前是想和哥哥一起去吃火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貪心起來。
又想和哥哥還有明奚哥一起去吃火鍋。
葉珩的就像大理石一般僵著,面對葉月斂神,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葉月手里地握著新買的手機,曾經被病痛折磨的蒼白的臉有了一:“明奚哥是不是在忙啊?哥,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我想加他。”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
過了很久,葉珩才從嗓子里出了一句,聲音干無比:“好。”
-
再一次進唐明奚的房間,葉珩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靜很多。
他的臥室充斥著淡淡地甜香,和他上的味道很像。
葉珩害怕自己進的次數太多,打開房門會讓這甜香消失在空氣中。
因此他無比謹慎,小心翼翼的保留著唐明奚留下來的任何東西。
他走的時候,連自己送給他的紅寶石針都沒帶走。
孤零零地躺在床頭柜上,折著一縷。
葉珩在床上坐了很久,回憶起跟唐明奚相的一點一滴,心臟便開始麻麻的疼。
那把鈍刀又在凌遲一般割裂他的。
沒來得及告訴他帶針的樣子很好看。
忘記多夸他今天穿的服也很好看。
想到很多礙于面子沒對他說的話,悔恨的緒一點一點爬上他的心臟。
葉珩垂下眼睫,有些偏長的劉海遮住了表。
他靜坐了很久,才在唐明奚房間里找到他的手機。
一個多月沒充電,手機早已自關機。
葉珩充上電之后,開機屏保是唐明奚拍的一棵圣誕樹。
圖庫中都是他的自拍,有發給葉珩看過的,也有他沒看過的。
葉珩切換到微信界面,顯示唐明奚的微信賬號有一個新的好友,正是葉月。
通過葉月的好友申請之后,葉珩明知道自己應該放下手機。
可鬼使神差一般,他點開了跟自己的聊天記錄。
永遠停留在了去年十一月。
朋友圈跟聊天時間差不多,去年十一月之后,唐明奚便不再更新了。
想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曾經對他有所圖謀,或許已經對自己失至極。
葉珩往下翻了幾個月,一目十行的看著。
原本沉默的表忽然涌現出幾分難以置信的緒。
拿著手機的手也開始微微抖起來。
【已經三小時零五十四分鐘沒有跟葉小珩說話了,然而他本人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看來一定是豆太漂亮了才會看得目不轉睛吧,瑞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