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肖乃忍不住嘆氣，這媽媽的確有點不負責任了，孩子一放七年多，怎麼不回來看一眼呢，不回來也罷了，怎麼電話也不多打兩個？還這麼不信任自己的孩子。

“小選，你媽媽應該是很忙，加上被你大舅他們給欺騙迷了，你記得你媽媽的電話嗎，我們明天給你媽媽打電話，說清楚一切好不好？叔叔再帶你去一趟醫院，讓醫院給你出幾張驗傷證明，都寄給你媽媽看，你媽媽知道的話，肯定會回來帶你......”

“肖叔叔，我不走。”王選突然抬頭，紅紅的眼睛看著肖乃，有些干裂，但聲音很堅定：“我知道我媽媽......不在乎我，我也知道......不會帶我走。”

肖乃頓了一下，才開口：“小選，為什麼會說你媽媽不會帶你走呢？當然，叔叔這麼問不是想干涉你的決定，也不是質疑你的想法，只是想問清楚，你真的不想嘗試一下？可能以后就能和媽媽一起生活了。”

王選抹了把眼淚，噎著仰起頭：“肖叔叔，我雖然小，但我真......真的清楚，之前......之前我和我媽媽打電話，提到上學，我好久之前就想上學，可是我媽媽......媽媽說我年齡小，大舅他們不容易，供......供不起那麼多孩子上學，讓......讓我不要給他們添麻煩......”

肖乃是真愣住了，這事怎麼這麼魔幻？！

“小選，那你現在是怎麼能上學的？”

“是......是去年開學前，我媽媽突然打電話來，說，說要讓我上學，我也......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大舅很不高興，還......還打了我幾頓。”

“這人渣！”肖乃咬牙切齒，呼了口氣才穩住聲音：“小選，你大舅很聽你媽媽話嗎？”

“我不知道......”王選搖頭，“但，但是我聽我舅媽說過......說一般的小事聽就聽吧，說可以多要點錢，只賺不虧......”

“那你知道你媽媽一個月寄多錢過來嗎？”

“我......”王選想了想，才不確定地說：“我在過年的時候好像聽到我舅媽說過一點，說過年才寄來了四十塊，怎麼那麼......”

過年的時候寄來四十，看來平時也差不多這個數，或者比這稍微一點點，肖乃皺眉，一個月能寄來三四十，在這個年代可不，平時工資怕是不低于五六十，算是工人里的“高薪”了。

那養一個孩子綽綽有余啊，難道是因為嫁人了，不想帶拖油瓶？

肖乃有點煩躁，他原本以為王選的媽是個靠譜的，他救出這孩子之后，可以帶著這孩子去找他媽，可是現在看來......怕是沒那麼簡單。

當然，他煩躁不是因為王選送不出去，而是這種“王選媽可能很不靠譜，王選沒有一個親人可以依靠”的認知讓他不怎麼高興。

“行了，叔叔先不問了，時間不早了，小選先睡覺吧，明天叔叔再和你聊。”肖乃了王選的頭發，讓他躺下睡覺：“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啊，雖然是暑假，咱們每天也要記得念書，知不知道？”

“嗯。”王選連忙點頭，“我......我還可以干活。”

“行，我知道，但是干活的事兒咱們先放放。”肖乃笑了笑，走到桌子邊把燈滅了，回到床邊把睡得香香的肖寶寶輕輕抱到床里面，然后鞋服，換上睡躺下。

這一晚上，肖乃想了很多事，以及怎麼才能幫王選離那個家庭的手段，最終想了個模模糊糊，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而王選......直到半夜也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最先醒過來的是肖寶寶，他聲氣地哼唧唧了兩聲，從小薄被里鉆出來關掉了鬧鐘，然后對著他爸爸看了半天。

肖寶寶很糾結，爸爸還在睡覺呢，他要不要喊他爸爸起來呀？

最終肖寶寶還是不忍心醒累壞了的爸爸，自己躺在床上玩小手，直到肖乃心中莫名一慌自己醒了過來，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七點半了。

“爸爸，你醒啦！”肖寶寶的小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這邊肖乃一醒，半夜才睡著的王選也醒了，見太都這麼高了，頓時一驚，連忙坐起來把服穿好，下床疊被子。

王選這一翻，肖寶寶就看見了，頓時驚奇地瞪圓了烏溜溜的眼睛，出小手指著王選，小腦袋又扭過去看著肖乃：“爸爸......哥哥......爸爸，小選哥哥！”

“是啊，是小選哥哥，不過寶寶不能說出去小選哥哥在這兒。”肖乃快速換好服，又幫里氣的肖寶寶穿好服，小聲地在肖寶寶耳朵邊說：“昨晚爸爸打倒了好大一只怪，把小選哥哥救過來了，寶寶不能說出去，不然怪知道了，會再過來抓小選哥哥的。”

“！”肖寶寶頓時張圓了，一臉驚呆了又擔心極了的小模樣，小手抓著肖乃的袖子：“爸爸，爸爸好厲害！爸爸......怪打到你了嗎？”

“沒有，寶寶不用擔心。”肖乃欣地親了口肖寶寶，不愧是他的寶寶，看看，多關心他多懂事！

“那怪會，會不會過來啊......它為什麼要抓小選哥哥......”肖寶寶害怕地進了肖乃的懷里，小手抓著肖乃的袖子，“爸爸，怪......怪會抓寶寶嗎？”

“不會的不會的。”肖乃連忙哄，“只要寶寶不在外面提起小選哥哥，怪就不會找過來的。”

肖寶寶攥小手又抿了抿，一臉慎重：“寶寶肯定不......不說！”

“乖，以后寶寶下樓，也不要說‘爸爸，我要回去找哥哥，我要回去看小選哥哥，小選哥哥在干嘛啊’這種話，知道嗎？”

“嗯......”肖寶寶不是特別明白地點了點小腦袋，他知道，不可以提小選哥哥，也不能說哥哥，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怎麼說呀。

哎，好困難呀，那他什麼也不說好了......

“肖叔叔，我收拾好了。”王選拘謹地走了過來，“我可以幫，幫什麼忙嗎？”

“不用，你先陪寶寶玩一會兒，我下樓開門，你春紅阿姨他們怕是早到了。”肖乃隨意抓了一下頭發，起下樓。

王選站在原地，看著坐在床上仰著小臉兒看著他的肖寶寶，更拘謹了，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如果他做的不好，弟弟不喜歡他了怎麼辦。

然而肖寶寶完全沒想這麼多，他地喊了一聲哥哥，又出小手去抓他，王選連忙出手，抓住了那只向他過來的白白的小手。

“哥哥......”肖寶寶擔憂地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小眉頭微蹙，“哥哥，昨天怪......怪打你了嗎，它是不是要吃你？”

王選：“......”

怪不得他覺得剛剛肖叔叔在和弟弟嘀咕一些奇怪的話......

果然是。

然而心里雖然這麼想，王選還是輕聲哄著肖寶寶：“沒事了，怪已經跑了，寶寶不用擔心。”

“小選哥哥，你，你傷了嗎？”肖寶寶抓著王選的手，想去掀他的袖口。

“沒有，沒有傷。”王選連忙握住肖寶寶想作的小手，心里無奈又暖烘烘的，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聲音輕得不行：“弟弟乖，我真的沒事，你要小聲點，在這兒也不能被別人聽到你喊我，不然我會被發現的。”

“！”肖寶寶頓時捂住了小，一臉張地點頭，低聲音用小氣音說：“小選哥哥......我這麼喊你，可以麼......”

“可以的。”覺得用小手捂住的肖寶寶可極了，王選微微翹起角，輕輕了肖寶寶的頭發。

肖乃從樓梯走過來了，看著兄弟倆和和氣氣地正在一起玩，不笑了：“好了，倒水洗漱吧，一會兒吃早飯。”

王選聽著樓下傳來的拖東西的干活聲音，心里涌起一酸酸的覺，以前他在王家早上六點就要起來給所有人做早飯吃，旁邊還有他舅媽看著，防止他吃，現在居然什麼活都沒干就可以吃早飯。

覺跟夢一樣。

肖乃帶著肖寶寶洗臉刷牙，王選自己也很快洗漱好，幾人都收拾好后，肖乃下去端了一大盆面條和一小盆炸醬，炸醬上面還碼著一層清脆水的黃瓜和三個荷包蛋。

“今天起晚了，早上咱們就吃炸醬面吧，明天早上再吃蛋餅什麼的。”肖乃給兩個孩子盛了面條，又一人分了一個荷包蛋。

王選眼睛熱熱的，但也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他知道肖叔叔是真心對他好，他拒絕也不過是多了兩三會合的推拒，最終還是要到他的碗里，他沒必要裝模作樣地矯這些。他更需要的是牢牢記住，記住這些好，然后等有機會回報。

肖寶寶特別開心，小一直個不停，眼睛彎彎的，今天不但有爸爸陪他吃飯，還有小哥哥陪他吃飯，真是太棒啦！

吃完飯，肖乃讓王選自己做暑假作業，然后又拿出一本算數本，教寶寶十的加減法。

剛開始肖寶寶有點不專心，總是瞄王選，還笑瞇瞇地揮小手，被肖乃嚴厲地教訓了兩句，眼里頓時轉出了淚花，然后乖乖地低下小腦袋，專心學習了。

教完肖寶寶，肖乃給肖寶寶布置了二十道算題，然后便準備下樓干活。

“爸爸......”肖寶寶卻突然跳下小凳子，飛快地跑過去抱住肖乃的大，眼睛里飛快地涌上一層淚水，淚汪汪的，看著可憐極了，“爸爸嗚......寶寶錯了，寶......寶寶以后都，都好好學習，爸爸不要生寶寶氣......”

肖寶寶這一哭弄得肖乃和旁邊一直專心寫作業的王選都一愣，肖乃連忙蹲下來，看著小臉可憐兮兮地掛滿淚的肖寶寶，心疼得不行，看來剛剛第一次教訓寶寶，給寶寶影響有些大了。

“寶寶乖，不哭啊，剛剛爸爸只是有一點點生氣，早就不生寶寶氣了啊，爸爸疼寶寶還來不及呢。”肖乃把肖寶寶抱懷里，溫地親了親他的小臉蛋：“還有，寶寶你要記住，做事要專心，不可以三心二意的，一邊做一邊玩，這樣既會浪費學習時間，又會浪費玩的時間，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