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裡，砸東西的聲音幾乎沒有停過，宮人走路全都放輕了腳步，連大氣都不敢出。

太子把一個茶杯擲到地上，心猶如狂風暴雨。

狗屁的醫治條件好，那些太醫真有本事，怎麼連金針止痛都不會？

他的左手廢了！

太子死死盯著左臂，臉難看至極，到晚膳的時候勉強吃了幾口，就把杯盞全都推到了地上。

左臂又開始作痛。

“那個王先生呢？”悉的疼痛令太子如驚，嘶聲問道。

近侍王貴忙道：“回稟殿下，王先生剛到——”

“快讓他進來給吾鍼灸！”太子急急打斷王貴的話。

很快明心真人來到太子面前，跟著來的依然有大太監劉川。

“殿下左臂開始痛了嗎？”明心真人問。

太子臉沉：“先生怎麼不早些來？”

面對太子的質問，明心真人面平靜：“每個人質不同，鍼灸止痛的時間會有區別。草民要找出殿下初次鍼灸後恢復痛的時間間隔，好方便後續治療。”

太子語氣緩和了些：“王先生快些吧，吾疼得不行了！”

明心真人微微擰眉：“已經不能忍了嗎？不應該啊，這個間隔時間到不了這程度啊。”

太子臉黑了黑。

“王先生，你還是儘快給殿下鍼灸吧。”開口的是侍王貴，語氣中著不滿。

這人是怎麼回事兒，太子千金之軀能和別人一樣嗎？

明心真人一臉認真：“必須瞭解傷者實際況，纔不影響後續治療。”

太子表一瞬扭曲，彷彿聽到了啪啪打臉聲，咬牙道：“尚能忍。”

他說著，狠狠瞪了王貴一眼。

狗奴才多什麼！

王貴不敢吭聲了。

大太監劉川默了默，把裝金針的盒子遞到明心真人面前：“王先生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明心真人微微頷首，作練把金針刺太子左臂。

疼痛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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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第一次金針止痛，太子因爲懷疑以及長時間疼痛帶來的暴躁而無暇顧及，這一次清清楚楚覺到疼痛緩解，讓他終於意識到明心真人的重要。

看著仙風道骨的老者，他抱著一希冀問：“王先生這樣的神醫，不能把吾的左手治好？”

明心真人微微低頭：“人的是最複雜的，恢復如何誰都不能斷定。”

沒聽到想聽的話，太子又暴躁了，等明心真人一走，就踹飛了一個小杌子。

小杌子飛落在門口，把剛剛走到這裡的太子妃嚇了一跳。

太子看到太子妃，當即冷了臉：“你來幹什麼？”

太子妃心頭髮，還是著頭皮走進來：“殿下好些了嗎？”

如果可以，不得離這瘋子遠遠的，可不能。

如何置武寧侯府還在皇上一念間，若對太子不聞不問，無疑會讓皇上更不滿。

太子妃走到太子面前，臉上掛著關切。

太子看了，只覺厭惡：“我說了，不想看到你。”

屋中還有侍立的宮人，太子妃聽了這話有些難堪：“殿下，發生這件事純粹是意外，您傷，我心裡比您還難啊——”

“放屁！”明明鍼灸後不痛了，卻不知爲何，太子那名爲理智的弦變得更易崩斷，“傷的是我，刮骨療毒的是我，疼得吃不下睡不著的還是我，你哪來的臉說比我還難？就憑你一張嗎？”

先是被人刺殺，再是剜之痛，又被告知左手會殘廢，本來就夠委屈夠痛苦了，這賤人還來說漂亮話。

真當他是聽幾句哄人的話就會心的傻子嗎？

太子表猙獰，眼中充，耳邊響起驚呼聲：“殿下！”

太子回神，才發現太子妃不知何時被他用右手著脖頸抵在朱漆柱子上，一旁是神惶恐的侍王貴。

其他宮人則低著頭，一聲都不敢吭。

本來太子清醒後就準備鬆開手，偏偏在這時，太子妃求生的本能過畏懼，下意識掙扎之下彎膝撞到太子下邊。

劇烈的疼痛令太子瞬間失去理智，眼中被瘋狂充滿：“賤人，賤人……”

王貴看著兩眼翻白的太子妃，急得團團轉。

“殿下，殿下不可啊——”

沉浸在瘋狂中的太子一腳踹翻了想拉又不敢拉的侍。

王貴爬起來，眼見太子妃掙扎不了，豁出去抱住太子雙：“殿下，快停手，太子妃快不行了！”

惶急之下，他的聲音高昂尖細，終於拉回了太子的理智。

充滿的眼睛恢復清明，目的是太子妃雙目圓睜的扭曲面龐。

太子一哆嗦，鬆開了掐著太子妃脖頸的右手。

失去支撐的太子妃順著朱漆柱子緩緩到地上，歪著頭悄無聲息。

太子眨了眨眼睛，彷彿不敢相信看到的景。

“王貴！”他喊了一聲，聲音有些。

王貴渾哆嗦著：“奴婢在。”

太子指了指地上的人：“去檢查一下。”

王貴應聲是，小心翼翼靠近蹲下，手去探太子妃鼻息。

太子目不轉睛盯著，就見王貴剛剛湊到太子妃鼻端的手如被燙到，飛快收了回來。

“殿下，太子妃，好像沒氣了！”王貴跪爬過來，涕淚加。

太子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牀榻上。

沒有了激烈的掙扎聲，屋幾名宮人彷彿不存在，只有太子的息聲與王貴的泣聲。

太子忍不住去看地上的人。

太子妃側躺著，出來的臉正對著他的方向。

那是一雙睜大到極致的眼睛。

太子針扎般收回視線，看向右手。

他用一隻手把太子妃掐死了？

到現在，太子還有種做夢的覺，他記不得怎麼的手，記不得令他失去理智的戾氣是如何升起的。

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覺得剛剛手的不是他。

看著表渾噩的太子，王貴問：“殿下，要不要請太醫——”

“不行！”太子喝了一聲，下意識掃了太子妃一眼。

緩了緩後，太子手扶牀架，把紗帳揪：“人都死了，請太醫幹什麼？王貴，後面給你理。”

“是……”

而這時，在東宮歇下的明心真人從髮髻中出一平平無奇的金針，放到脣邊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