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帝稱呼的“王先生”，正是前朝國師明心真人。

明心真人由太監劉川帶去東宮，泰安帝關心兒子，也跟著去了。

一行人趕到時，太子正疼得直哼哼。

有明心真人在，太子這個表現讓泰安帝有些沒臉，但很快被太子的呼喚轉移了注意力。

“父皇，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這是王先生。”對有真本事的人，泰安帝多了幾分客氣。

太子皺著臉看向明心真人。

明心真人施禮：“見過殿下。”

“別囉嗦了，快給吾止痛吧。”從沒過這樣的苦頭，對除了泰安帝以外的人，太子已經耐心全無。

泰安帝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對明心真人道：“請王先生給太子鍼灸吧。”

皇帝說得客氣，當明心真人靠近太子時，左右都有人站定，目不轉睛盯著他作。

明心真人毫不以爲意，作輕解開太子胳膊上的紗布，打量了一下傷口。

飛刀造的傷口本來不深，但經過刮骨療毒，就有些駭人了。

明心真人打量時間很短，可對太子來說卻長得不了。

他額角青筋冒起，表扭曲：“怎麼還不開始？”

明心真人沒說話，而是對劉川出手。

給太子施針的金針是重新換過的，一直被深得泰安帝信任的這位大太監拿在手中。

劉川打開盒子，布上固定著金針。

明心真人拿起一金針，叮囑一聲：“殿下莫。”

太子一見那金閃閃的長針，登時渾繃，口而出：“等等！”

明心真人手中金針毫沒有停頓刺太子手臂，認真問：“殿下怎麼了？”

太子低頭看看微微的針尾，難以置信。

竟然就扎進去了！

都扎進去了，他還說什麼！

見太子繃著臉不吭聲，明心真人又拿起一金針刺了進去。

長針刺皮，其實只有輕微痛，太子卻臉難看，咬牙問：“要扎多針？”

“殿下若是害怕，可以看看那裡。”明心真人指了一個方向。

太子下意識看過去，檀木高幾上是一個小口方肩的紅瓷瓶，瓶中一束臘梅靜靜綻放。

一個破瓶子有什麼可看的？

太子再回神，發現胳膊已經扎滿了針。

泰安帝微微擰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扎太子的針好像比之前扎侍衛的要多。

“你——”

太子剛想爲明心真人的聲東擊西發火，就聽對方問：“殿下覺得如何？”

太子一愣，不敢置信看向傷的手臂。

不疼了？

他等了等，確定不是錯覺，臉緩和：“好多了。”

“稍等片刻，再把金針取下。”

太子臉一變：“取下來還疼嗎？”

明心真人耐心道：“可以止痛一定時間，一日三次施針就能整日免除痛苦。”

太子聽了大喜：“那就好。”

他可真是忍無可忍了。

“多謝先生了。”太子難得真實道了句謝。

明心真人了脣，言又止。

泰安帝看出來，問道：“王先生是不是還有什麼要代？”

明心真人看了太子一眼：“這個——”

太子心中一咯噔。

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傷了元氣，要好好休息。”明心真人面上恢復了自然，一邊叮囑一邊把金針取下。

泰安帝心知明心真人有話說，不聲道：“圓兒，那你就好生歇著。”

眼見泰安帝與明心真人要走，太子把人喊住：“王先生，吾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明心真人下意識看了泰安帝一眼。

“圓兒不要胡思想，你只是外傷，養上一些時日就好了。”

沒有疼痛干擾後，太子頭腦格外清明：“父皇，您不必寬我，王先生肯定是看出了什麼。兒子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有什麼況總該知道。”

泰安帝微一遲疑，看向明心真人：“太子若有其他況，請王先生告知。”

泰安帝對太子傷後的表現有些失，太子那句“兒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提醒了他。

爲儲君，是該能承擔起事了。

明心真人看太子一眼，問道：“太子手臂上的傷勢，因刮骨療毒而起吧？”

“正是。王先生果然醫高超。”泰安帝讚道。

明心真人沉默一瞬，垂眼道：“刮骨療毒阻斷了劇毒流向心脾，確實是危急之時妥當的診療手段，只是——”

包括泰安帝與太子在，在場的人聽了“只是”這兩個字都張起來，特別是太醫，更是瞬間變了臉。

明心真人繼續道：“草民剛剛檢查殿下傷口，發現其一些筋脈還是了毒素侵害。”

“那會如何？”泰安帝沉聲問。

太子死死盯著明心真人，等他說下去。

明心真人神有些凝重：“殿下的左臂，以後可能不會那麼靈活——”

“你說什麼？”太子霍然站了起來，因爲鍼灸過，左臂覺不到多疼痛，臉卻白得駭人。

明心真人垂著眼，沒有再說。

太子上前一步，眼中充著，一字一頓問：“王先生，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泰安帝低沉的聲音響起：“圓兒，稍安勿躁。”

太子角繃，強忍下焦躁。

泰安帝看起來就平和多了：“王先生，太子左臂會影響到什麼程度？”

“好的話，左手不能負重，差的話——”明心真人頓了頓，看向泰安帝。

“王先生但講無妨。”

“比較差的況，會影響左手抓握。當然，到底影響到什麼程度還是看實際恢復，太子有這麼好的醫治條件，還是不要太灰心……”

不要太灰心——太子滿腦子轉著這句話，似被重錘砸過。

這樣蒼白無力的安，不就是說他左手廢了嗎？

他是儲君，將來的皇上，有哪個一國之君是殘廢！

泰安帝聽了明心真人的話也不好，但他城府深，遠比太子沉得住氣。

“那就麻煩王先生助太子康復。”

躲在角落裝鵪鶉的太醫聽了，忍不住看明心真人一眼。

這就把人留在宮中了。

“圓兒，你不要想太多，保持平穩心有助養傷。”

離開東宮，泰安帝代劉川：“提醒今日在場之人，太子的況不許對外一個字。”

劉川心頭一凜，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