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錦年長鶴立，如鬆如竹，脣畔掛著一抹淺笑。

林好翻下來，牽著林小花走過去打招呼：“世子出門啊？”

“不，是正往家裡走。”

“哦。”林好一時不知說什麼了。

本也沒什麼話題可聊，真正想與靖王世子聊的，卻不能隨便說出口。

比如你家會被滿門抄斬啦，這話說出來，靖王世子會把當大傻子看吧。

尷尬間，林好餘瞥到一張新面孔，找了個話頭：“世子換了小廝嗎？”

祁爍掃了掃長寧，笑道：“林二姑娘好眼力。”

林好角一。

兩個大活人又不是孿生子，還能分不出來嗎？

這也能誇好眼力，懷疑靖王世子夸人能賺錢！

正腹誹著，忽聽祁爍問道：“林二姑娘……最近有沒有得罪人？”

林好詫異看了祁爍一眼。

“世子爲何問這個？”

祁爍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有人尾隨林二姑娘。”

林好吃了一驚。

驚訝，自然不是因爲有人跟蹤，而是靖王世子如何發覺的。

對杜青跟蹤人的本事還是有些瞭解的，至尋常人很難發覺。

發現杜青，並不是察覺有人跟蹤，而是出於對老師的瞭解。

那麼靖王世子呢？

林好側頭看著走在邊的年。

初夏的還算溫，疏疏灑落在他上，那張本就白皙的臉如同細膩的瓷，冷白的玉，有種脆弱的緻。

一個長期不好還患了心疾的人，竟如此敏銳嗎？

“咳咳。”祁爍以拳抵脣，輕輕咳嗽了兩聲。

林好下疑問：“世子沒事吧？”

祁爍笑笑：“昨晚了點涼，沒什麼大礙。許是自小安靜慣了，養了好觀察的習慣，剛剛無意間發現有人跟蹤林二姑娘。”

原來如此。

林好想想自己因爲從小口不能言，也有一些和尋常小姑娘不同之，對祁爍的解釋還算認可。

“林二姑娘不怕嗎？”

林好看到祁爍眼中的不解，面不改道：“特別怕。”

祁爍：“……”要不是親眼瞧著，他就信了。

林好皺了皺眉：“但我怕表現出來，跟蹤我的人就知道我知道他跟蹤我了，那不就打草驚蛇了。”

“林二姑娘考慮周全。那你可有懷疑的人？”

林好搖搖頭，有些苦惱：“沒有，我想不出得罪了誰。”

靖王世子的好意心領了，但可不希靖王世子留意到老師的存在。

“林二姑娘最好和家中長輩說說，以後若出門，也不要一個人。”

“多謝世子提醒。”說話間已到了將軍府門前，林好道了謝，牽著林小花與祁爍道別。

祁爍目送林好進了門，吩咐長寧：“玄一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我。”

“是。”

等祁爍大步向靖王府走去，長寧悄悄看了看將軍府的方向，出若有所思的表。

剛剛世子明明準備出門的，遇到林二姑娘，卻說要回家，這是爲了與林二姑娘說幾句話吧。

長寧呵呵笑了。

他可算明白長順家裡蹲的原因了。

玄一回來稟報時，已近傍晚了。

祁爍站在書房窗邊，窗外就是漫天晚霞。

“查出跟蹤林二姑娘的人份了嗎？”

玄一低頭抱拳：“卑職無能，把人跟丟了。”

“跟丟了？”祁爍面微沉，“仔細說說。”

能甩玄一的人，絕不簡單。

“那人先是打聽了將軍府的況，然後往東邊走，卑職跟在後面，漸漸發現他在繞圈子。”玄一面慚愧，“那時他應該察覺卑職跟蹤了。這麼繞了好久，他找機會製造了個子甩下了卑職……”

聽玄一講完，祁爍了眉心：“這人應當過專門訓練。”

林二姑娘爲何會招惹到這樣的人？

打聽將軍府的況……也就是說，對方對林二姑娘並不瞭解，或者說本不認識。

將軍府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沸沸揚揚，但凡知道林二姑娘是將軍府的，就不必特意打聽。

這樣看來，林二姑娘很有可能是今日惹上的麻煩。

若想查出對方份，還是要問問林二姑娘今日去了何，遇到了何人，有沒有發生特別的事。

“你先退下吧。”

玄一沒有：“卑職剛得到個消息，要向世子稟報。”

“是那賣藝年的事麼？”

玄一眼中閃過詫異：“正是。那賣藝年名小楓，今日進了一個如意班的雜技班子。這個如意班在京中頗有名氣，經常會被大戶人家請去助興。”

如意班——看來沒有記錯了。

“繼續人盯著。”

“是。”玄一躬退下。

祁爍轉過去，向天邊。

天邊鋪散的紅霞轉爲暗淡，天晚了。

若想見林二姑娘，只能等明日了。

祁爍走出書房，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花園的後圍牆。

牆的另一邊，就是將軍府了。

據說，將軍府與靖王府原本是一大宅，乃前朝攝政王的住。而現在一牆隔了兩家，想見面可沒那麼容易。

祁爍微微仰頭盯著有著歲月痕跡的圍牆，鬼使神差縱一躍，雙手攀住了牆頭。

“世子！”跟在後面的長順大驚，慌慌張張跑過來，“您這是做什麼！”

牆的另一邊，草木蔥鬱，花開滿園，一如靖王府這邊的風景。

林二姑娘不在。

這個結果不出意外，祁爍手一鬆，落回地面。

長順撲了過來：“世子您沒事吧，好好的怎麼爬牆呢，萬一摔了可怎麼辦？”

“鍛鍊一下。”祁爍說罷，懶得理會喋喋不休的小廝，擡腳向回走。

鍛鍊？

長順跟在祁爍後走著，回頭了一眼。

從牆的另一邊恰好飛來一隻燕子落在牆頭，跟著又有一隻燕子飛來，與那隻燕子耳鬢廝磨。

長順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景：林二姑娘爬上牆頭，跟著世子也爬上牆頭，然後兩個人像燕子一樣——

長順臉一變，使勁搖了搖頭。

太可怕了！

等回了院子，長順往長寧邊一坐，長吁短嘆。

“長順，你怎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長順瞄一眼門口，低聲音：“我跟你說，世子學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