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果然匯聚天下靈氣，隨便遇到一個小娘子，竟有如此殊。”一名書生嘆著，腦海中騎驢的音容揮之不去。

“陳兄想什麼呢，便是在京城，這般人也難得一見。”說這話的無疑是京城人。

又有人忍不住道：“不知那小娘子是哪家碧玉，人真是心善。”

險些被墜落的花盆砸到，不但不計較，還把戴的鮮花贈給那，可見秉溫良。

這話引來不附和。

人贈花，人比花，他們當時看著如此景，恨不得詩一首。

一位穿戴面的書生甩開摺扇：“你們錯了，那小娘子可不是小家碧玉，定是位大家貴。”

“韓兄怎麼看出來的？”衆人好奇追問。

那書生搖著摺扇，微微一笑：“穿著打扮還在其次，那位姑娘的氣度小門小戶養不出來的。”

“有理。”

年輕人不管多麼沉穩正直，與一位貌無雙的姑娘突然有了集，一顆心大抵是會的。

這與人品無關，而與青春有關。

談笑議論中，有人發現了不同。

“溫兄怎麼一直不說話？”

姓韓的年輕人亦笑著看向一位眉眼清俊的年：“楊會元也很沉默啊。”

原來清俊年正是此次會試的頭名，會元郎楊喆。

這些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都是新科貢士，如今京城最風的一羣人。

楊喆笑笑：“與那位姑娘不過萍水相逢，沒什麼可說的。”

韓姓年輕人拍了拍鄰座：“溫兄臉不大好看，是不舒服嗎？”

有人打趣道：“我看溫兄不是不舒服，而是還想著那小娘子——”

“別胡說！”

室一靜，衆人詫異看著反應激烈的同科。

都是混了的，又沒外人，這些玩笑話算不上過分。

溫峰面通紅，尷尬道：“我不習慣這樣的玩笑……”

聽人打趣他與堂妹，自然無法忍。

他沒想到，堂妹真的與溫家徹底劃清了界限，剛剛對他完全視而不見。

他若解釋那是他堂妹，自是能得到大家理解，可讓這麼多男子知道堂妹份並不妥當。

能玩在一起都是關係還可以的，何況同科之誼往往會伴隨許多人的仕途生涯，見溫峰如此，當即便有人打圓場轉了話題。

只是等衆人喝完茶散了，會元郎楊喆走在溫峰側，低聲道：“溫兄與那位姑娘是認識的吧？”

溫峰眼神一，楊喆已含笑向前走去。

林好並不知道了一羣新科貢士的話題，便是知道，也不在意。

騎著驢走走停停，看起來悠閒自在，實則隨著靠近目的地，越發忐忑。

要見的人，這個時候來京城了嗎？

林好要見的是前世的救命恩人，心中的老師。

察覺父親的打算逃出溫家，出了京城騎著林小花向南逃，結果遇到了劫匪。因爲藥作用沒有多力氣，拼死抵抗依然徒勞，林小花就是那時死於匪徒刀下。

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絕與憤怒。

擺不幸就這麼難嗎？老天爲何讓一次又一次被厄運眷顧？

就是那時，老師出現了。

他救了絕境的，把帶到一只許進不許出的地方。

在那裡，一待就是三年，直到老師慘死才逃回京城。

似是察覺主人的心不在焉，林小花扭頭抖了抖耳朵。

林好了林小花的頭，向前眺。

前方有一座曲橋，如果真如老師所說他在泰安八年的初夏進京，那麼此時應該就在橋的另一頭擺攤算卦。

橋近了。

林好翻下來，牽著林小花上了橋。

橋上人來人往，遮擋了視線。

林好一步一步走向另一側的橋頭。

橋頭有一些攤販，吹糖人的，賣涼皮發糕的，修腳掏耳的……五花八門，很是熱鬧。

在這樣的熱鬧中，一名鬚髮皆白的清瘦老者雙目微閉，老神在在，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他的旁豎著一個幌子，簡簡單單寫著“神算子”三個大字。

林好眼眶泛酸，下淚意。

老師真的在！

其實把對方做老師，是林好一廂願。

老者從沒說過收爲徒。

被帶去的地方，是九年前那場事中失蹤的平樂帝藏之，而老者是深平樂帝重的國師明心真人。

這樣的地方本不會讓外人踏足，能進，老師的善心是一方面，最大的原因是不能說話。

的不幸，在那時竟了幸運。

因爲口不能言，那裡的人對了很多防範，老師也會教一些東西。一開始只是偶爾，後來漸漸多了。

在林好看來，雖然沒有師徒名分，老者卻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師。

林好駐足久了，引起了小販們的注意。

“小姑娘要買糖人麼？”賣糖人的笑呵呵問。

老者睜開眼，向林好來。

那雙眼炯炯有神，似能看人心。

林好卻不怕。

當了那麼多年能窺探人心的啞子，最擅長的就是掩飾心事。

“不買糖人。”林好笑盈盈回了一句，看向老者，“我算命。”

說著走近老者，在他攤位前的凳子上坐下來。

明心真人仔細打量林好一眼，眼底閃過異。

“先生是測字，還是相面？”

“不算。”

“什麼？”

明心真人不耐煩擺了擺手：“小姑娘家有什麼可算的。快走吧，莫要耽誤老夫生意。”

林好呆住了。

想自然而然接近老師，沒想到老師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算命先生怎麼能不算命呢？

太不敬業了。

“先生給我算算吧。小子實是遇到難事了，想請先生指一條明路。”

怕明心真人不鬆口，一副可憐的樣子：“我騎著驢逛了好久，好不容易纔找到算命先生。”

明心真人捋著鬍鬚，不爲所：“小姑娘定是出門了，其實到都有算命先生。你看看那邊。”

林好順著明心真人所指方向去，橋下不遠赫然有一個算命攤位，一應什可比明心真人這裡齊全多了。

林好陷了沉默。

怎麼還惡競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