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回到家作業都沒寫， 就開始給季小讓換新家。

買了一個比昨天大三倍的籠子，鋪好了新窩，把滾和玩放進去，然后才小心翼翼捧著季小讓把它放了進去。

小倉鼠似乎很喜歡自己的新家， 在籠子里上躥下跳，一會踩滾一會推球，玩得不亦樂乎。戚映趴在桌子上看著它，又想起將軍之前送自己的那匹小馬駒。

那會兒嬤嬤還笑話將軍，說京中貴人養寵都是養什麼稀奇珍貴的波斯貓，哪有人送寵送馬的。

可戚映還是好喜歡，親手在自己庭院里布置了馬廄， 每天給小馬駒喂草刷，跟它說話聊天， 好像它能聽懂一樣。

后來小馬駒長大了一些， 很聽話地屈下前蹄讓爬到它背上去。不敢跑遠了，就騎著小馬在將軍府里轉圈圈，玩得也很開心。

誰說將軍不會送禮？比起什麼波斯貓好玩多了。

只是不知道死后，小馬駒怎麼樣了。

第二天到學校， 早自習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下個月五四青年節學校要組織的晚會活。岳梨把書立起來，興地跟說：“聽說白天還有學生團儀式， 響應國家政策， 這次晚會肯定會搞得很隆重。”

果然一下課， 班長陳夢潔就拿著名單挨個挨個問：“有沒有什麼特長啊？會不會表演什麼樂啊？”

問到學習委員黃博通的時候，他說：“我的特長是學習。”

聽得周圍同學都想打他。

岳梨除了運， 做什麼都是積極分子：“班長班長！我我我！我會吹豎笛！”

陳夢潔點頭，把名字寫上去：“那你都會吹哪些歌？流行歌會不會？我們可以把會樂的同學聚在一起，演奏一首流行歌。”

結果岳梨說：“我會一閃一閃亮晶晶和新年好。”

然后陳夢潔剛正不阿地把名字劃掉了，又問戚映：“映映，你有什麼特長嗎？豎笛就算了哈。”

戚映聲說：“古琴可以嗎？”

陳夢潔一臉驚喜：“哇，你會彈古箏啊？不錯不錯，很特別，我給你寫上去！”

戚映糾正：“不是古箏，是古琴，不一樣的。”

當年將軍府后，久居深院，將軍又常年在外征戰，怕無聊，專程請了京中琴師教彈琴，跟著琴師學了兩年，雖不算出類拔萃，但尋常曲子還是能應付一二的。

陳夢潔不甚在意地揮手：“哎呀反正差不多都是一個意境，你等著啊！你已經被我預定了！”

說完就繼續去找其他同學了。

岳梨一臉羨慕地看著：“映映，你還會彈琴啊？古琴很難學吧？你為什麼不學鋼琴啊？”

各種活總是比學習更能引起學生們的興趣，一整天學校的討論話題都是五四晚會和各班的表演節目。聽說這次節目還會排名呢，前三名會加班分。

九班的文藝委員對教室后排那群不良年早就不抱希了，不過季讓太帥，有機會還是想去接近一下說兩句話。

拿著報名單過去問：“季讓同學，請問你有什麼特長嗎？”

季.面無表·讓：“打架。”

文藝委員哭著跑了。

放學去甜品店寫作業的時候，戚映也沒繞過這個話題，一邊把試卷往外拿一邊問他：“你會不會參加這次的五四晚會呀？”

季讓說：“不去湊熱鬧了，還有好多卷子沒寫。”

他抬頭看了眼對面眉眼乖巧的，手指了，又低頭看看面前高二下的化學試卷，好半天，下定決心似的，把卷子朝那邊推了推，沉聲說：“映映，給我講道題。”

戚映驚訝地看著他。

這麼久以來，季讓從來沒問過任何學習上的問題。

好像他不問，他在眼中就不是個績一塌糊涂的差生一樣。

他努力維護著自己在面前的形象，也從來不破。

但是今天，季讓突然把偶像包袱扔了。他大方地看著，把他一直以來藏起來的短缺點攤開給看：“這些題好難，我都不會。”

戚映眨眨眼，察覺他沒開玩笑。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還是很開心，接過他的卷子，低頭看了看，聲說：“嗯，我看一下。我們先從第一道大題講起好不好？”

季讓笑：“好。”

彎起眼睛，起走到他邊坐下，拿著那只藍的鯨魚筆在卷子上勾化：“我們先看一下這道題中乙酸的結構簡式。”

他聞到上淡淡的甜香。

小姑娘耳廓致，瑩潤，低頭的時候，下頜和脖頸曲線優，視覺和嗅覺雙重一遍遍撥他的神經。

握著筆在那一欄寫下答案：“所以，b與C組的原子團就是羧基。聽懂了嗎？”

什麼聽懂沒？

他滿腦子都是。

他就知道不能讓給自己講題，注意力本就不可能放在學習上！

季讓強迫自己把目投向桌面的試卷，啞聲說：“聽懂了。”

開心得笑起來，“嗯，那我們接著講第二道題。”

是獎賞，也是折磨。

終于講完一整張卷子，抬頭問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季讓結了。

問題大了。

他低頭笑，聲音有點低：“沒有，映映講得很好，我都聽懂了。”

眼睛亮晶晶的。

他又說：“你以后每周都給我講題補習好不好？幫助我考上大學。”

有點驚訝，不是沒察覺年在面前的示弱。其實他一直都很霸道，在面前樣樣都好強，突然出這一面，讓覺得自己有種被他極度需要的覺。

可年的神好認真。看了他一會兒，甜甜地笑起來：“好。”

然后吳睿就失業了。

季讓還跟他解釋：“馬上就高三了，你自己的功課也很重要，不要因為我浪費時間耽誤學習。”

吳睿：“你不用解釋，我都懂，我只是你們的犧牲品。”

季讓：“？”

年級第一最近是又看了什麼偶像劇？

戚映之前周末都是在家寫作業看書，現在要給季讓補習，兩個人干脆就約在咖啡館一起寫作業。畢竟小三門他們都在一個班，老師布置的作業也都一樣。

季讓無比慶幸自己的基礎已經打好了，不會問出以前吳睿給他補習時那種顯得他很弱智的問題。

以前讓他無比頭疼的數學現在居然了他的拉分科目，反倒是屬于文科類的地理了新的折磨他的魔鬼。

戚映不偏科，績真的很好，給他講題時耐心又認真，不像吳睿類似老師的嚴肅，每當他說沒聽懂時，都會歪著小腦袋自我反省：“是我講的這個解法太復雜了嗎？那我們換一個簡單的吧，讓我想一想。”

季讓快被萌死了。

正盯著小姑娘乖巧的側臉走神呢，對面沙發上有個人一屁坐了下來，言笑晏晏的：“喲，兩個小朋友，寫作業呢？”

季讓一愣，“你怎麼在這？”

陳風致端著咖啡喝了一口：“剛見了個朋友，很巧啊，你們居然在這寫作業？這麼用功嗎？”他朝戚映手，“小妹妹你好呀，我是季讓的姐夫，陳風致。”

季讓：“？”

你要不要臉？

戚映靦腆地了下他的指腹，小聲說：“你好，我戚映。”

季讓對他沒什麼好臉：“有事說事，沒事就滾，別打擾我們寫作業。”

陳風致一眼看穿他：“小妹妹是在寫作業，你心思在哪需要我點明嗎？”

季讓想揍人，森森瞪著他，警告他別說話。

陳風致舉手做投降狀，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沒走。他是心理醫生，本來就很健談，又知道怎麼引導人聊天，普通人跟他說話只會覺得很舒適，不會察覺其實他是有技巧的引導。

東拉西扯地聊了大半個小時，戚映起去上廁所。

季讓不耐煩地問他：“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季芊你來的？”

他笑笑：“真是巧。”

巧看到他經手過的心理防線最重渾是刺的年，對著邊的小姑娘出溫耐心的笑。

陳風致端著咖啡杯轉了轉，突然問：“你說的那個自殺過的人，就是吧？”

季讓子一僵，沒說話。

他往后靠了靠，沉聲說：“剛才跟聊天的這段時間，我有好好觀察。這個小姑娘無論是神還是語氣，甚至細微的作和小表，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經過嚴重心理創傷甚至有過自殺行為的人。”

季讓了，低聲問：“什麼意思？”

陳風致嘆了聲氣：“兩種況。一，確實已經痊愈了。”

季讓想起那天戚映哭到崩潰的樣子，煩躁地打斷他：“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種況，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嚴重，嚴重到連我都看不出來。”在季讓越來越沉的神中，攤了下手：“沒有嚇你，這樣嚴重極端的況，會引發很多連續心理問題，比如記憶混，比如人格分裂，甚至失憶。”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不遠，戚映上完廁所，已經在往回走。

季讓嚨發，低聲問：“該怎麼辦？”

陳風致笑了下：“你應該知道。找到心結所在，面對它，并解決它。”他端著咖啡杯站起來，意有所指：“你想要幫，得先讓自己走出來。”

連你都無法理解犧牲，如何去讓同。

救人，得先救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