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窗花兩個人又去掛燈籠。

季讓從來沒搞過這些， 連合起來的燈籠怎麼打開都不知道。戚映笑他，然后用兩只小手按住首尾，憋著勁往中間一合，像傘一樣的紅燈籠就鼓起來了。

把燈泡裝進去， 長長的電線足夠到座，然后和季讓一人抱著一個去臺上掛。

季讓剛按開臺的燈，就看見自己飄在臺上的。他臉一變，唰的一下把燈給關了，然后一把把戚映給推回客廳。

戚映疑地看著他。

季讓結結：“我……我吃了餃子有點，你去廚房幫我燒點水。”

戚映沒有懷疑，乖乖去了。

他趕把收下來， 做賊似的扔回臥室。

戚映很快就出來了，很喜歡布置這些年味十足的裝飾， 讓季讓把椅子搬到臺上來， 自己踩上去掛。季讓在下面拿著電線，等掛好就電。

紅紅的瞬間溢滿臺，冷清清的家里好像突然就變得溫暖起來。風吹過時，燈籠微微地晃， 流蘇飛揚，好看極了。

對聯是紅底黑字金邊， 寫的是“一帆風順吉星到， 萬事如意福臨門“， 季讓覺得這對聯很應景。

可不就是他的小吉星。

等把買來的東西全部弄完，家里終于有了些年味兒。春晚已經結束了， 外面時不時有人放炮仗。把焰火棒拿在手上，讓他給點燃。

季讓了口袋，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戒煙了。

他替把圍巾戴好：“下樓玩吧，順便買打火機。”

戚映興地點點頭。

樓下的小商店早就關門了，一輛出租車在街邊停下來，熱的司機喊他們：“新年好啊，坐車不？”

季讓笑：“新年好，不坐了，我們在這附近找找商店。”

司機說：“沒啦，這附近都關了。你們去不去游樂園啊？我剛才拉了好幾趟都是去游樂園的，今天晚上那里通宵營業呢，還有節目。”

季讓剛想拒絕，角被扯了扯。

戚映仰著小臉看他，手里拽著那把焰火棒，眼睛亮晶晶的，寫滿了“想去！”

他失笑，跟司機說：“行，那去吧。”

兩人上了車。一路往游樂園的方向開，人群漸漸多了起來，到地兒的時候，四周熱鬧喧囂亮如白晝，剛下車就看見廣場上在舞獅。

戚映無聲哇了一聲，小張得圓圓的，手拽著他的角。

季讓覺得自己心里面好好，任由牽著角，先去買了票，陪著看了會兒舞獅，才進園。

園更熱鬧。

各種游玩設施都可以玩，還有游覽的花車。一個穿著財神玩偶服的工作人員站在花車上，往兩邊撒金元寶。

其實都是巧克力。戚映好開心，兩只手捧著跟著花車跑，那財神見可，不停地往的方向撒。接了好多，后來服口袋都裝得鼓鼓的，又往季讓兜里塞。

自從媽媽過世后，他沒有再進過游樂園。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過這麼熱鬧的年了。

他看著邊看什麼都覺得驚喜的小姑娘，心里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的到來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但沒關系，可以永遠什麼也不知道。因為他會把他在這世上僅存的溫與，全部都給。

一直玩到凌晨四點多，游樂園的熱鬧才漸漸消了。期間戚映拍了張照片發給舅舅，讓他不用擔心。

從天下來后，戚映打了好幾個哈欠，季讓問：“困了？”

著眼睛點頭。

他笑起來：“那回家吧。”

跟著離開的人群往外走時，在路上遇到賣糖葫蘆的人。戚映本來已經困得不行了，看見糖葫蘆時，眼睛又亮了。

季讓笑著的頭，去買了一回來。

他舉著那串糖葫蘆走到面前，低頭笑問：“山楂味的，喜不喜歡？”

戚映突然就有些發愣。

思緒一下子被扯回當年。

熱鬧的上元燈節，從來沒見過那麼多人，扯著將軍的角亦步亦趨，又害怕又開心。好多沒見過的小玩意兒，好多沒吃過的東西。

那小販舉著滿糖葫蘆的稻草棒，邊走邊吆喝。

從來沒吃過糖葫蘆，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路盯著看。將軍發現的小心思，笑了一下，招呼那小販買了一串。

遞給的時候，低頭笑問：“山楂味的，可喜歡？”

喜歡。

你和糖葫蘆，我都好喜歡。

時隔多年，他重新出現在面前，拿著一串糖葫蘆，問同樣的話。

戚映用力的點點頭，接過糖葫蘆吃了一顆。好甜，還是跟當年一樣又甜又粘牙。

季讓看吃得那麼認真，眼睛里都是笑，問：“好吃不？”

開心地點頭，想了想，遲疑著把手里的糖葫蘆遞到他邊。季讓笑起來，低頭咬了一顆。

兩人吃著糖葫蘆走出游樂園大門，外面人車擁，他打了半天車都沒打到，只能先往前走，打算離開這附近高峰區再車。

接近凌晨，天還是很暗，月亮泛著朦朧的，走得遠了，人聲鼎沸都在后散去，四周又恢復了寂靜。

季讓拿著手機邊走邊車，戚映一只手牽著他角，一只手握著糖葫蘆，小步跟在他邊。

凌晨加之過年，這個時間段確實不太好打車，季讓了半天車都沒影，想著實在不行就給朋友打電話他們開車來接。

他轉頭想跟戚映商量，看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坐著等一下。

一轉頭，就看見小姑娘握著那串糖葫蘆邊走邊打瞌睡。

手指還拽著他角，也還小步邁著，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長睫困懨懨地搭下來，點了幾下，又驚醒過來，趕一手里的糖葫蘆，但隔不了幾秒，眼皮又搭下來，小腦袋上上下下地點。

季讓又心疼又好笑。

他停下來，微微俯，手臂環過細弱的腰和膝蓋窩，將打橫抱了起來。

戚映一驚，睜開惺忪的眼睛。

他低頭看懷里的小姑娘，低聲說：“乖，睡吧。”

戚映實在太困了，他懷抱好寬好暖，手臂也很結實，抱著時很穩，還有好聞的味道。綿綿靠在他肩上，安心地睡著了。

凌晨五點的長街，一切都還未醒來。

月很輕，云層很薄，晨起的白霧剛開始彌漫。

他抱著又輕又小的人兒，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懷里的小姑娘已經睡了，呼吸綿長，一呼一吸時，能聞到獨屬于的甜甜的清香。

走到那條種滿海棠樹的林蔭道時，天邊已經開始泛白，早起的清潔工開始打掃昨夜狂歡過后的街道。

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他看看懷里的小姑娘，紅的圍巾因為微微的往上翹，擋在邊。睡相好乖，垂下來的睫又長又，隨著呼吸像輕的蝶翅。

季讓心臟跳得好快。

半晌，他微微低下頭，屏住呼吸，隔著一層薄薄的圍巾，吻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