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文家老宅的路上，文亦琛開著車，眉頭輕輕蹩著，一言不發，潤生也沒有出聲打擾他，只是著窗外飛快閃過的景，心里說不上是種什麼滋味，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去文家，竟然是在這樣的景下。

車子停在一座中國式的大宅院前，一看就知道這宅子有些年頭了，潤生側頭看了兩人高的白墻一眼，微微嘆息一聲，跟著他下車往里走去。

客廳里面已經坐滿了接到消息趕來的人，就連庭院里，也站了不的人，潤生跟在文亦琛背后，他地拉住的手，一路上收到了不的打量的視線。

他們來到二樓文老夫人生前的臥室時，里面的東西早已被收拾妥當，床整理的干凈整潔，之前用過的醫療材也都收走了，空曠的房間再也看不出一有人曾經住過的痕跡。

文亦可穿著一黑的針織連，正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里的沙發上，聽見門口有腳步聲，忙去臉上的淚珠，轉頭看了一眼，只見潤生和文亦琛一不地站在門口，卻不像是要進來的樣子。

“昨晚就快不行了，我給你打那麼多電話，你卻怎麼也不接。”文亦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臉上還有沒來得及干的淚痕，輕輕地開口，“二哥，你到底是對有多濃的恨意，才讓你連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見？”

潤生聽了就詫異地看了文亦琛一眼，沒有想到他和文老夫人的關系竟這麼張？

文亦琛只是沉默著，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深深地掃了一眼這個房間后，就拉著潤生又下樓了。

潤生在轉的那一剎那，突然看見了文亦可正盯著自己，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分明是帶著一雙恨意的眼睛，可是自己卻不記得和有過什麼過節能導致這麼恨自己啊？有些疑，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去細想了，因為已經被文亦琛帶到樓下，只得開始和文家來吊唁的那些親戚們周旋了。

文老夫人的后事有條不紊的一件一件辦著，胡依云撐著一向弱的病，竟也堅持到了最后，將老太太的后事持的讓人挑不出一病來，只是潤生在旁怎麼看，也沒從哀傷的眼神中，看出真正失去親人的痛苦來，胡依云也就罷了，但是在文書恒的眼睛里，同樣也沒看出失去母親的那種真正的悲痛。

潤生搖了搖頭，可能整個文家唯一對文老夫人的去世到悲切的，恐怕只有文亦可了吧......

骨灰盒被放置進選好的墓地的那一天，恰逢深寒的冬雪，潤生穿著黑的羊絨大，立在墓園門口，目送著文亦琛一批又一批地將來的親朋好友送走，不由深深地嘆了口氣，有錢人家的排場果然不一樣，還記得自己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只有和小姨在墓園的那種蕭索場景。

文亦可站在旁邊，的臉最近愈發的慘敗，也日見消瘦。仿佛能被一陣風就吹倒。

潤生看了一眼，終于還是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文小姐，你節哀。”

文亦可勉強笑了笑，寒風卷起頰邊的長發，迷住了眼睛，語氣無限倦：“過完年，我就會離開這里了，到時爸媽也會離開去國外陪我一段時間，然后他們就準備去周游各國，選一個喜歡的地方定居，文家，算得上是要徹底從這個舞臺上退出了。”

潤生的眼神微微閃爍，又似是容，用很輕的聲音說：“文家還有你二哥，不是嗎？只要他還在，文家就還不算是退出了。”

文亦可淡淡笑了笑，轉頭看著，“潤生，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在我二哥和金錢地位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或者說，你會為了二哥放棄你現在得到的一切嗎？”

潤生有些驚詫莫名地看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自己。

文亦可看著，表異樣的復雜，走在離半步的距離，終于還是嘆了口氣說，“看到你這樣的反應，我就明白了你的答案，只可惜二哥他卻寧愿為了你，不惜讓整個文家就這麼衰敗下去，潤生，你如果不他，就放過他吧，他的深不應該換來你這樣的對待。”

他的深？潤生不由冷笑了一聲，眸子微微收，呼吸亦有些急促起來，張想嘲諷文亦可兩句，不過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見文亦琛朝這邊走了過來。

算了，也用不著向文亦可解釋什麼，和文亦琛之間的種種恩怨，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說得清楚了吧，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自己問心無愧，那就行了。

枯枝在風中發出卡塔卡塔的蕭索聲響，潤生用雙臂輕輕攏住了肩膀，看著那個男人一步步地走近自己，角勾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上車吧，這里太冷了。”文亦琛見抱著肩，忙取下自己的圍巾，替圍在脖子，然后扶著朝停車的地方走去，走了兩步，他又回頭對文亦可說：“父親和你母親都在車上等你，快過去吧。”

文亦可點點頭，和他們一前一后地離開，上了車后，一輛黑的賓利從旁邊超掠而過。過窗戶，看見后座的男人側臉線條明銳，那雙眸子專注而深邃看著旁邊的人。

默然地看著那輛車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神怔怔地，隨即嘆息了一聲，但愿你的所求和付出，都能得到應有的回報吧......二哥。

由于文老夫人去世的緣故，原本文亦琛定好的過年出去度假的計劃也只得取消了，免得被八卦報紙拍到照片，到時候又在上面胡寫一通。

快到除夕的那一天，潤生從公司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夜中只看到漆黑的大門上著對聯，兩盞紅的燈籠還在風中輕輕搖晃，將紅的暖均勻的鋪灑在門前。

應該是阿姨趁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去買了來上的吧。潤生站在門口愣了愣，沒有想到過節的氣息已經這麼濃厚了。

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見文亦琛穿著一件的T恤，外邊隨意套著一件深羊絨衫，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整個人的凌厲褪去不，還原出一個溫和普通的年輕人，看見進來后，就笑了笑，朝廚房喊了一聲：“阿姨，潤生回來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潤生聽他這麼一喊，就愣住了。

“當然是開始包餃子了。”阿姨端上了好的面、拌好的餡兒，笑瞇瞇地從廚房走出來說。

文亦琛走到餐桌旁，拿起了搟面杖，一副要親自手的樣子，潤生下外套走了過來，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會嗎？”

他也不理，一張張的搟出來，每一張都飽滿圓潤，比起市場上賣的餃子皮也不遑多讓，這下到潤生吃驚了，一邊和阿姨包著餃子，一邊驚訝地開口：“看不出來啊，手藝居然還不錯。”

“以前和我媽一起過年的時候，每年都是我來搟面皮。”他淡淡地說著，“我媽搟的面皮，每次都下不了鍋，總是一煮就破了。”

潤生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他雖然神看上去很平淡，但是從他的眼里，卻看出了一溫來，也許，他心里面，還是很珍惜和自己母親在一起的那些時吧。

阿姨和潤生包餃子的作都很迅速，不一會兒，就包好了一大盆餃子，端著餃子進廚房去下鍋了，沒過多久，一鍋熱騰騰的餃子就出爐了。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阿姨一邊喊著，一邊將餃子端上桌。

潤生坐到餐桌旁，倒上陳醋，夾了一個餃子，咬上一口，卻愣了，一口甜的芝麻餡兒流出來，吃了一驚：“甜的餃子？”

阿姨笑瞇瞇地看著，“這是先生的主意，包一個甜的餃子在里面，誰吃到啊，說明明年的運氣會變得很好呢，看來潤生你明年要好運啦。”

潤生愣愣的，仿佛依稀記得，剛剛阿姨給自己的那盤餃子，是故意推到自己的面前的，分明就是專門在的盤子里，放了這個餃子。

不由轉頭去看文亦琛，卻見他角帶著一欣的微笑，仿佛在真心為自己高興一般，而的心卻仿佛在這一刻被離出來了，現在自己似乎已經可以冷靜的面對他為自己做的這一切了，就像個旁觀者那樣，不再有困，掙扎和那一的了。

潤生微微一笑，起在他角輕輕一吻，“明年，我們都會更好的。”

晚飯臨近尾聲，阿姨不好意思地開口，說自己除夕要回家去過，明天就要出發，這幾天就不能給他們做飯了，潤生笑了笑，從包里拿出一個紅包給阿姨，祝新年快樂。

阿姨高興地收下了紅包，然后就開始收拾碗筷，潤生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外面在燈下飄飄落落的雪花，依稀想起那年在基地的時候，也是包餃子，然后他就那麼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當時都傻了，歡喜得不像樣子，時至今日，三年過去了，他同樣在想辦法給自己驚喜，而那樣的心境，大概自己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