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生走進裝潢高雅的餐廳時，就看見卿離已經坐在靠窗的那張桌子邊了，看上去姿態優雅從容，并沒有出任何一等待的不耐煩來。

潤生角彎了彎，緩步走到面前，拉開椅子坐下，“不好意思，來晚了，路上有一點堵車。”

上說著道歉的話，可是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歉疚的表，卿離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輕聲開口：“大姐，謝謝你還能答應來同我見一面。

“你原來待我還不錯，而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潤生聳了聳肩，“不過如果就憑著這點你想讓我放過卿氏的話——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卿離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面前的刀叉，“大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促使你這麼報復卿氏的，并不是因為之前可可和我媽媽兩年前對你做的那些事，而源自你媽媽之前的遭遇，所以你恨爸爸，恨我媽媽，對嗎？”

“是又怎麼樣？”潤生瞇了瞇眼，“他們得我媽那麼年輕就離開了人世，難道就不該付出點代價嗎？”

“如果我今天告訴你，真正應該付出代價的，并不是我媽，而另有其人的話，你會怎麼做？”

“哦？”潤生好笑地看了一眼，“難道你現在要告訴我，從我出生開始，就天天來我家里打鬧，辱我母親的人，其實另有其人？恰好還和你媽長得一模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卿離十分平靜地開口，“我是想給你講個故事，無論你有多恨我媽，多恨卿家，也請你聽完這個故事以后，再來決定該怎麼做，好嗎？”

講故事？潤生狐疑地看了一眼，突然有些搞不清楚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于是不聲地坐在那里，準備看看到底要說什麼，反正現在主權在自己手上，也不怕們耍什麼花招。

卿離垂下眼簾，微微一笑，然后將肖小晴告訴自己的事，娓娓道來。

的語速不急不緩，表也十分鎮定，似乎故事里的主角，并不是的母親，而只是一個無關要的人罷了。

潤生一不地坐在那里，靜靜地聽講完這個漫長的故事，過了良久，才嗤笑了一聲：“你們為了保住卿氏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麼荒謬的事也能編造得出來，我還真是佩服你們的，神可嘉啊。”

卿離笑了笑，從自己隨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的面前，不慌不忙地開口：“我知道口說無憑，所以找人調查了當年的事，這是我媽當年出事的時間和地點，而在這個時候，你媽媽還不認識爸爸，而且，在這個時間段也沒有去過J市。”

“這又能說明什麼？”潤生冷笑了一聲，“說不定是你媽在瘋狗咬人呢？卿隆平這麼多年來邊也有過不人吧，憑什麼就說是我的小姨？我看你們是病急投醫，瘋了吧？”

卿離臉上的表依然從容，仿佛早料到了潤生會這麼問，于是又拿了一份文件出來，“這是我費了不力氣才拿到的，你小姨當時在卿氏實習的資料，當年來做實習生本來是只需要一個暑假的，后來不知為什麼又延長了不短的時間，并且還被特批只需要在學校沒有課的況下來上班就行了，工資待遇和正式的員工差不多，更重要的是......”的臉上出一詭異的笑容，“我媽出事的那天，剛好就是你小姨陪同爸爸出差的，這些資料，在卿氏的檔案室里都存放著，幸運的是，它們還完好的存在那里，沒有被爸爸抹掉。”

潤生看著那些已經發黃的財務報銷單據，上面清晰地寫著歐倩三個字，而單據上的時間，確實也和肖小晴當年在J市出事住院的時間吻合。

更重要的是，從來沒有聽小姨說過曾經在卿氏實習過，一個字也沒有聽提起過。

的心突然咚咚地不規則跳了起來，腦海里一直回響著一個聲音，別信們的，們沒安什麼好心，可是擺在面前的事實卻是，卿離有可能說的都是真的，小姨的確瞞了一些事，而這些事，和卿隆平息息相關，更有一種可能，與的母親，也有關系。

卿離淡淡地看著潤生，敏銳地抓住了眼里一閃而過的愕然和掙扎，心里頓時明白自己今天的話已經起了一定的作用了，剩下的，就讓自己去求證吧，點到即止就好，說的太多，可能還會起到反作用也不一定。

于是端起了桌上的紅酒喝了一口，淡淡地說：“我知道一下子給你說這麼多，你可能一時還接不了，有些事，并不是像你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我的母親，也是害者，不該獨自一人承擔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也許你該好好查一查，當初，究竟事的真相是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桌上的菜已經冷了，但是潤生仍然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放在一邊的文件袋，臉上看不出什麼表。

卿離只好嘆了口氣，站起來，拿上自己的大和包，準備先離開，不過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步，還是回過頭來，輕聲開口：“大姐，大家都是人，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你應該明白，我媽當年發現了自己的丈夫出軌，又因此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會有多痛苦，所以才變得那麼的瘋狂，雖然當年那麼對你們，確實有些過分，但是我認為，這并不能全部都怪到的上，你說是嗎？”

潤生聽了就緩緩轉過頭，木木地看了一眼，還是一言不發。

卿離見副模樣，覺得自己今天的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了，于是就轉頭離開了餐廳。

潤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餐廳的，坐上車后，心中仍然一陣茫然，卿離今天說的事太不可思議，和從小了解到的況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版本，從記事起，肖小晴就不斷地找上門來擾和母親，用這個世上最惡毒的語言來咒罵和侮辱母親，而母親總是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默默地忍著肖小晴不間斷的折磨。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母親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小姨的事了？所以才會那樣的忍氣吞聲，本目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

潤生扶了扶額角，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一鍋粥了，到底當年的事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如卿離說的那樣嗎？如果說的是真的，那麼，害死母親的真正兇手就是小姨和卿隆平了，他們要是沒有把母親推出來當擋箭牌，也不會那麼早就去世了。

想到這里，潤生突然有些氣憤難當，連自己也沒有發現，其實自己已經開始有些偏向于相信卿離說的版本了，因為除了擺在面前的那些證據以外，還有那天小姨反常的舉，居然跑來要自己罷手，不要再報復卿家了，還說什麼肖小晴也有自己的苦衷之類的話語。

如果不是到威脅心虛了的話，怎麼會做出這麼反常的事？平時對自己工作和卿家的事，小姨是從來不會干涉的，甚至連多問一句也不會。

一邊想著，潤生一邊發了汽車，慢慢地駛離了停車場，要想知道真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當事人問清楚。

歐倩正坐在家里看電視，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顯示是潤生打過來的，就接了起來。

”小姨，你在家嗎？一個人還是和小姨夫在一起？”潤生的聲音十分平靜，和往常并無區別。

歐倩笑了笑，“在呢，就我一個人，你小姨夫今晚加班，可能回來的很晚，你要過來嗎？”

“嗯，我已經快到路口了。”

“那直接上來吧，我在家里呢。”

半個小時后，潤生走到歐倩家的門口，站定后，深呼吸了一口，才按下門鈴。

很快門就打開了，歐倩側過讓進來，然后有些驚訝地開口：“這麼晚了才過來，有什麼事嗎？”

潤生徑直走到沙發坐下，微微一笑，“沒什麼，從這里路過，就想著過來看看你。”

歐倩點了點頭，坐在旁邊給削起了蘋果，卻沒有說話，潤生也一言不發地坐在那里，客廳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電視節目的聲音，氛圍沉默地有些令人尷尬。

歐倩以為是那天兩人在咖啡館不歡而散的事導致的，所以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潤生后，終于輕聲開口打破沉默：“晚飯吃了嗎？”

“本來約了人吃飯的，結果到了餐廳后卻沒能吃上飯。”潤生抬起頭看著歐倩，忽然開口。

“為什麼？”歐倩有些奇怪地開口，“都到了餐廳了為什麼不吃飯？”

“因為是卿離約的我，告訴了我一件事，”潤生地盯著自己的小姨，一字一句，“聽說完后，我突然一點吃飯的心都沒有了，所以就急忙過來找您，小姨，您想知道對我說了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