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約起初沒想起來。

他的語氣, 他的神，以及藏在海風夜中的眉眼, 都沒有一能和記憶中的重合。

只是這句話……真的很悉, 悉到是聽到都覺得心底有在發酸發。

然后忽然就想起盛遠頂樓那如同裝著整片星空的走廊，想起站在落地窗前，看他離開時那種他要走出世界的恐慌和無助。

應如約臉頓時變得有些奇怪。

坐起來，聲音有些干，微涼的手指攥著他的腕骨, 微微了：“爺爺跟你說的？”

溫景然反手握住的手扣在手心里，他的掌心溫暖, 任憑此刻堤壩上凜冽寒風侵襲, 他的臂彎仍舊寬厚又溫暖。

“我自己聽見的, 信不信？”他把隨著起而落的薄毯重新披回的肩膀, 那的邊著的脖頸, 有些。

應如約像沒了骨頭一樣，窩回他的懷里。

這座海，寂靜得只有海風呼嘯。

夜把整座城市從燈河那端分割了兩端, 堤壩沒有燈, 唯有月，平靜卻和。即使海浪瘋長拍岸卷石, 浪聲風聲充盈了滿耳, 也依舊讓應如約覺得這個地方，安靜得只屬于他們。

遠，約傳來堤壩那端, 大嘈的音響聲。

應如約閉著眼，雙手沿著大外領攀至他的頸后，呢外被他的溫熨得格外溫暖，在他懷中抬起頭，那雙眼星輝璀璨，像同時亮起了無數顆星辰。

抬起下，鼻尖輕抵著他的。

微微的涼，卻清晰。

的手指環得更深，在他頸后疊相扣，跪坐在他上，致一如初見時，還不到他口高的小孩。

彎起眉眼，眼里的星辰悉數隨著微笑的弧度彎折，抬眼看著溫景然，聲音，緩慢又清楚地咬字道：“我好喜歡你，真的，真的，好喜歡。”

海風也忽然安靜了。

的聲音就那麼清晰地傳進他的耳里。

和上次隔著手機聽不同，不是斷斷續續的，也沒有電流雜音，更重要的，是說給他聽的。

他眼里能看到的，是漸漸低了眉眼的臉，應該是在笑，眼尾微微上揚，不知是否在等他說些什麼，眼睫眨了眨，又抬起眼來飛快地掃他一眼。

耐心等待是種什麼覺？

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吧？他守到花開，守到云散，守到心里喜歡的孩正正好向他敞開。

他結上下一滾。

他的雙手，從薄毯邊沿兩側進去，著敞開的外套，索到腰間的，進去，僅隔著一層薄薄的的料覆在的腰上。

爾后，微微用力，攬著的腰向自己。

應如約被他推進懷里，因為這出乎意料的舉，順著他的角至他的臉側，飛快的一記。

除了他臉上的涼意，什麼都沒來得及，就被他困在懷里，低頭吻了下來。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這次并不打算紳士。

掌固在腰間的手沿著腰進去，拽出塞在子里的薄底衫，溫熱的手掌就沿著那唯一的缺口往上，推開的，覆住的。

應如約驚得“唔”了聲，正想推他，他另一只固定在腰后的手微一用力又把回懷里，他吮住的下，齒尖，像是品著一芳，繾綣又迷。

他修長的手指正好能蓋住那方，輕捻，細挑，并不像是，而是在把玩。偏偏他的力量掌控得不輕不重，指尖一挑一捻，立刻在了他的懷里，彈不得。

海浪一一拍向礁石。

這種地方，明明遠有人煙，有喧囂。

沒有遮擋，也不私。

但一清月，一襲海風，天高遼闊，海面澎湃，愣是能讓人生出天荒地老的覺。

風從落的薄毯里灌，應如約卻不覺得冷，渾像是燒起來了，尤其是被他親吻和的地方，就像是有一簇簇火焰，卷勾著火星，熱力四濺。

閉上眼，勾纏在他頸后的手指緩緩松開，就扶在他的耳后，一點一點，去加深這個吻。

的熱烈，的迎合，就像吐芳的花蕊。

溫景然攬在腰上的手收，溫熱的過的臉側，覆耳問：“去下后座？”

沙啞的聲線，笑起來時低低的聲音里有一種沉厚的質。

應如約把臉埋在他頸邊，閉著眼，笑得比他還要囂張些：“悉聽尊便。”

月下的海面，和得像是盤踞在山彎的溪流，不見半點海面的兇悍。

溫景然微怔之后，又低低地笑起來：“這麼不怕我？”

應如約歪頭輕蹭了蹭他的耳，嘀咕：“你現在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

哪里哪里都不一樣。

這麼賴在他懷里，被他擁抱著，又剛結束一場意迷的親，有些疲倦，困困得打了個哈欠，小聲問他：“溫先生啊，結婚以后，我們還是都很忙怎麼辦？”

應如約也沒想從他那聽到回答，自顧自地又問道：“會不會因為我想吃火鍋，你想吃粵菜，我們就吵一架？”

“沈靈芝說和許醫生吵過最莫名其妙的一架是想買茉莉香的沐浴，許醫生想買檸檬清香的……”

回答的，是溫景然忽然低頭咬在耳垂上的痛。

他松口，聲音低低的，并不刻意：“如果我們會吵架，那只可能是增加夫妻趣。”

他想不出來，他會因為什麼事需要和吵架。

如果應如約遇到困難，他首先想的，是替解決。

如果和發生分歧，首先妥協的，也一定是他。

他無條件去包容支持，哪有什麼原則什麼底線？就算有原則有底線，那它只能是應如約。

——

吹了一夜海風，溫景然隔日便著了涼，繼續請假休息。

小邱盼了一星期溫醫生，得知溫醫生繼續請假后，憾失落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吃午飯時還在絮叨：“還想趁溫醫生不是有婦之夫的時候多看幾眼……”

剜一眼安靜吃飯的應如約，繼續：“怎麼能讓我溫醫生冒！”

沈靈芝先聽不下去，停了筷子敲碗沿：“小邱，注意下措辭啊。”

沈靈芝是很好相的人，格溫，平日里有大小事也從不和底下的醫生大小聲，更別提紅過臉。

忽然用這麼正經嚴肅的語氣強調，小邱怔了怔，原本還帶了幾分玩笑的表瞬間變了。握著筷子，低頭開始數盤子里的米粒，沒吭聲。

沈靈芝沒察覺小邱的異樣，補充道：“溫醫生現在是如約的男朋友了，當初單時你開開玩笑無傷大雅，但現在況不同，我們相互都是朋友所以知道你只是隨口說說開開玩笑而已，但別人不知道，有些人要是給你添油加醋的……”

話沒說完，小邱把筷子一橫，有些賭氣地瞪了眼應如約：“這些話我就是說給聽的怎麼了？”

沈靈芝眉頭一皺，下意識去看應如約。

應如約顯然也沒料到小邱會有這個反應，怔了怔，反應過來后，立刻打圓場：“怎麼了，還急上了？怪我怪我，搶了你的溫醫生。”

往常，三個人科打諢幾句，再怎麼有分歧也能立刻翻篇。今日氣氛卻有些異常，小邱瞬間紅了眼，噘盯著應如約，半句話也沒說。

應如約這才發覺事有些不太對。

放下筷子，角的笑意微斂，也漸漸嚴肅起來：“怎麼了？”

小邱別開眼，錯開的視線，還泛著水的眼睛直直盯著不遠的空餐桌，半晌，才一眼睛，帶著幾分哭腔，說：“們說你壞話，說你不好。”

應如約和沈靈芝對視一眼，還是如約先遞了紙巾給，聲問道：“那們欺負你了還是為難你了？”

“沒有。”小邱過紙巾遮住眼睛，緩了緩，才道：“護士站人多雜，一有機會就說你壞話，還總帶著麻醉科，一說就是麻醉科的應醫生。那些壞話一聽就是瞎編造的，但大家看你和溫醫生在一起，不存了壞心故意抹黑你。我就好生氣！”

撅起，發泄了壞脾氣后，終于也開始不好意思，用紙巾擋著眼睛哼哼唧唧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

了氣，滿腹委屈，又是生氣應如約兩耳不聞窗外事又是生氣那些嚼舌的人，矛盾了一整天，直到這會才撒出氣來。

應如約忽的想起昨天第一臺兒外手時，其中一個醫護人員忽然就把矛頭指向了。

本已經被拋之腦后，并未放在心上的事此時和小邱所說的一起聯系起來，漸漸就有了一個清晰的廓。

皺眉，從腦海中搜索出一個已經有些陌生的名字：“你是說嚴筱？”

小邱“咦”了聲，都忘記用紙巾擋眼睛了：“你知道啊？”

“今天上班了沒？”

小邱點頭，視線毫無目標的在食堂里梭巡了一圈，未果：“我剛才還看見在食堂的，應該吃好了。”

應如約拿紙巾掖了掖角，用暗著的手機屏幕當鏡子，旋出口紅慢條斯理地補了補妝，隨即輕輕一抿，問：“在哪？”

倏然抬起的眼眸，有利閃過，雖不刺人，卻絕不溫和。

小邱被的氣場一懾，懵了會，先靠了聲：“對對對，溫醫生收拾人之前也是這種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