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去上班， 出乎如約意外的， 護士臺和麻醉科一片風平浪靜。就好像昨晚魏醫生并沒有往普外科的微信群投放過那枚的炸彈，一切如常。

再加上這周到小邱后隨訪， 不用跟手， 整日都穿梭在病房里。

應如約想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都找不到機會。

甄真真手傷未愈，不敢回家， 這幾日都住在如約這里。

應老爺子也算是打小看著長大的， 知道前因后果后， 擰眉數落了幾句，回頭就讓華姨去騰了間客房給。

華姨也想著法的給補，什麼十全大補湯啊， 烏枸杞湯啊， 豬骨煲紅棗湯啊， 湯湯水水的喂得甄真真短短幾日小臉圓了一圈。

接送如約上下班一周后， 甄真真忍不住慨：“你說我媽看我做警察這麼不順眼，我要不要辭職了給你當專職司機？你們家司機的待遇簡直不要太好啊！”

結果話剛說完， 當天晚上在飯桌上，老爺子忽然問了一句：“醫院和家里來回不方便，以后大小夜班多得是， 給你買輛車吧？”

如約正用筷子夾涼菜里的花生粒， 聞言，筷子一整顆花生粒掉進了烏紅棗湯里。

應老爺子抬眼睨：“或者在醫院附近買套房，你自己選一個。”

如約打小就是不會索取質的子，應爸爸還在世時， 每每想要送些禮，開口提起總是下意識就婉拒，仿佛這樣的懂事能夠多換來他們的憐惜和陪伴。

時間一久，應老爺子品出的用意，詢問意見時，不再問要不要，而是兩廂給出選擇，讓自己挑一個。

事實證明，這種方式很有效果。

不會再有拒絕這種思維，而是二者之間從中選一。

如約埋頭抿了幾口湯，齒留香間，抬眼向應老爺子，篤定地選擇了前者：“那還是車吧，在A市山高水遠的那是沒辦法，現在在S市怎麼還能搬去外面住。”

應老爺子被幾句話說的高興，心里跟被熨過一樣服服帖帖的：“也好，房子以后就當嫁妝吧。”

話題莫名拐到嫁妝上，如約一囧，想說這事還早著，話都到邊了，甄真真適時地在桌底下輕輕地掐了一下的大，忙把這個話題接了過來：“爺爺說得對，如約你也別天天忙著給人扎針啊，多看看醫院里有沒有什麼青年才俊，發展發展。”

應如約剜了甄真真一眼，不吭聲了。

應老爺子是行派，晚飯后就拉著甄真真在平板上研究買哪種車。

甄真真是個人來瘋，和老爺子也投趣，興得就跟自己要換車了一樣，一個勁地在那給應老爺子科普，嘰嘰喳喳的就快跟清晨擾人清夢的麻雀沒兩樣了。

如約在廚房切好糖心哈瓜，裝了盤，又擱了幾支叉子，剛端著送到客廳，就被應老爺子住：“如約來，先別走，景然問你想買什麼類型的車。”

應如約頓住，轉一看，應老爺子正在跟溫景然視頻，甄真真在一旁笑得都快瘋了，往沙發旁騰出好大一個位置拉著坐下。

溫景然今天有臺手結束的晚，剛下班，正在廚房里炸小黃魚。

聽見視頻外有如約的聲音，他分心看了眼。

應如約剛坐下，還弄不清是什麼況，目筆直落在站在流理臺前的溫景然上。

平板放的有些遠，他半都落在視頻里，穿著灰的薄衫，袖口翻折起，正握著鍋鏟給被油炸得滋滋作響的小黃魚翻。

系在上的那件圍微微耷拉著，像是口袋里放著什麼重。

如約還沒看清，靜立站著的人忽的轉，去碗柜找盛魚的碟子。等他返折回，正面朝向視頻時，如約終于看清。

圍正面的大口袋里正裝著一只饞得只盯著魚的梵希，那雙玻璃球一般剔的雙眸正耐心地著鍋里已經被油煎炸得出金黃的小黃魚，毫不外界任何的影響。

溫景然和鉆在圍里的貓，這組合真是怎麼看……怎麼反差萌。

難怪甄真真笑得都快岔氣了……

忍不住也彎了角：“梵希還沒吃上飯嗎？”

溫景然盯著火候，沒回頭：“這是聽話的獎勵。”

他的聲音低沉，聲線慵懶，陪著廚房里那叮叮當當作響的配樂，說一種說不出的奇異。

“看慣了溫醫生白大褂的英樣，再看這種居家溫樣，覺小心肝跳得都要報廢了。”真真捂住臉，一副病膏肓地模樣癱倒在沙發上，了如約的腰間，嘀咕：“你定力怎麼就那麼好？”

前半句甄真真嘀咕的聲音太小，溫景然聽得模糊，后半句卻清晰，側目看了一眼，那眼里漾開的又是應如約分外悉的，溫景然式的似笑非笑。

敢打賭！

如果這會不是甄真真和應老爺子都在邊上坐著，他肯定又要捉弄了。

給梵希喂了小黃魚，溫景然拿著平板走出廚房，在客廳的地毯上坐下。平板被支架撐住，放置在半米之外。

他懶洋洋地倚著沙發，手指垂落在桌幾上，單手劃著手機屏幕，問：“車想用在什麼地方？代步，門面。”

門面什麼鬼……

應如約毫不遲疑地選擇了前者：“代步。”

溫景然抬眼看，一頓后，又問：“品牌呢，有沒有特別喜歡或者想買的。”

應如約絞盡腦：“沒有，其實買車也是臨時決定的。我對車也不了解……”說的是實話。

自從考出駕照后，幾乎就沒過車了，對車的了解也只基于怎麼起步上路。再多的，比如飾要求啊，發機好壞啊，能優越啊一概不知。

“景然啊。”應老爺子咬著切好的哈瓜，含糊地說道：“預算在30到40萬之，如約對車不了解，我個老頭子一輩子也沒過車就更不知道了。”

溫景然思忖片刻，沉：“那就奔馳C200，寶馬320或者奧迪最新款A4L，落地價都在40萬以。”

話落，只有甄真真雙眼放地選了奧迪：“最新的A4L好啊，飾科技棚，看著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溫景然過鏡頭，含笑看了眼一無所知的應如約：“這樣吧，明天跟我一起下班，我帶你去4S店看車。”

話落，也不給應如約拒絕的機會，徑直道：“不會有比我還知道你怕麻煩的人了，你負責點頭就行。”

除了應如約，場外一片皆大歡喜。

應老爺子對車不興趣，這事給溫景然他放心，毫沒有明天等如約下班后一起同行的意思。

甄真真就更加直接了：“不想做電燈泡。”

應如約：“……”

——

時隔多日再坐上溫景然的車，應如約有種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的錯覺。

這幾日在醫院，手安排好像是特意錯開的一樣，和溫景然同臺的手一星期都沒超過三臺。

偶爾幾次見，不是在他進手室前，送病人回恢復室。就是前探視，正好到他在普外病區。

應如約系好安全帶，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

像是有應一般，遞過去的那個眼神正好被他捕捉個正著。

應如約最會裝正經，最初的窘迫之后立刻恢復鎮定，一本正經道：“又要麻煩你了。”

溫景然瞥了眼右側的后視鏡，目落在上時停留了片刻，低聲回應：“只要是和你有關的事，都不麻煩。”

又來……

如約呼出一口氣，了開始發燙的耳朵，嘀咕：“好好說話。”

車匯車流，經過兩個路口皆是紅燈。

等沿著右轉專用道換了主路后，終于暢行。

臨近S大附屬醫院有個汽車城，匯集了各個品牌的4S店以及二手車市場。

最近的是奧迪4S店，在門口崗亭取了通行證，有接待人員指引著停了車，邁大堂，便有早在一旁等候的銷售人員接待。

溫景然目標明確，先如約一步走到新款奧迪A4L的樣車展臺。

接待人員見溫景然氣質斐然，心里早就把一起進來的這對劃進了“婚車陪嫁”系列，格外殷勤地介紹道：“這款A4L是今年的最新款，飾上相比較老款有了很大的改進。”

溫景然旁若無聞，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后，立在一旁示意如約上車下。

座椅調得有些前，如約坐進車后，溫景然彎腰，手指落在座椅前后的按鈕上幫往后退了些許，就著這種半侵的姿態，握著的手帶上方向盤。

真皮的方向盤細致，可比這更讓如約覺得無法忽視的，是溫景然覆在手背上的手。

他的手指溫熱，修長的手指從覆蓋上，嚴嚴實實地把整個手包裹在了手心里。偏偏他自然得像是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目梭巡向車頂的全景天窗，曲指，示意先啟電源。

一旁喋喋不休介紹車能的銷售已經識趣的閉上了。

展示臺上的樣車都是無法啟的，啟鍵被摁下后，車的系統被啟，原本靜如潭水的樣車，車電源紛紛亮起。

溫景然指了指車頂全景天窗的按鈕：“打開看看。”

一堆按鍵的圖案簡明扼要，如約試探著落在其中一個按鈕上，正想問是不是這個時，溫景然已經傾把的手指放到了后面那個按鈕上，往后一推，全景天窗底下的遮板輕聲嗡鳴著往后退去，出完整的墨黑的天窗。

“其實全景天窗對于車而言，沒什麼用。”他低聲解釋：“勝在觀。”

如約不知道該接什麼，“哦”了聲，裝作對別的按鈕興趣一樣不聲地從他手心里回手，去索中控區那個大圓按鈕。

孤立在一旁的銷售見狀，終于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繞過車頭直奔副駕，殷勤地說明：“這個是奧迪的MIMI系統，它相當于是鼠標一樣用于選擇，鎖定。上面的按鈕用手指輕輕就能應，是系統的快捷鍵，還有……”

溫景然微瞇了瞇眼，打斷他：“現在有車能試駕嗎？”

銷售愣了一愣，似乎是有些無法接這麼快的進展，半晌才點頭：“有，我帶你們過去。”

試駕車通常都停在指定區域，橫穿大堂后，如約跟著銷售又經過了檢修車輛的車庫。

已近4S店下班的時間，不穿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準備下班。

銷售走在前面，豎著耳朵聽了聽后面的靜，有些意外兩人全程沒有流……好歹也流下對車的啊，看法啊。

為了氣氛不顯得太過僵滯，銷售的腳步漸漸慢下來，和應如約的逐漸同步。他微笑著問：“請問小姐您怎麼稱呼？”

應如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提問，怔了一下才回答：“應如約，應許的應，如約而至的如約。”

的聲音婉，緩和著語氣，哪怕只是介紹個名字也讓人如沐春風。

銷售看兩人氣質出眾，賞心悅目，本就帶了幾分好，此刻更覺得欣賞。一不留神，就自然而然的拍起了馬屁：“應小姐的眼真好。”

應如約“嗯？”了聲，有些不解：“怎麼說？”

銷售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能挑選中奧迪，又有這麼帥的老公，眼真的頂頂棒。”

跟在后僅落后了兩步的男人，毫不客氣地低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