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辰帶兵離開恩州城，已經十天了。

其實十天并不算長，有丫鬟陪慕明棠說話，隔三差五知州夫人還會帶著自家千金來給慕明棠請安。慕明棠雖然獨自一人，其實并不寂寞。

但是慕明棠就是覺得這十天漫長無比。

慕明棠每日黃昏時都會怔怔盯著余暉看，最開始丫鬟們還試圖逗慕明棠開懷，后來，都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慕明棠。

今日也是一樣，慕明棠盯著窗外金粼粼的水面看了很久，忽然問：“今天已經初六了吧？”

丫鬟束手站在一邊，諾諾應道：“回王妃的話，今兒確實初六。”

慕明棠幽幽嘆了口氣：“第十天了。”

丫鬟愈發低了頭，不敢勸，也不知道怎麼勸。

慕明棠口中的日子是謝玄辰離開的時間，謝玄辰帶人去圍截耶律機，耶律機有八萬人，而謝玄辰只帶了三萬。在外面沒有城墻可依，沒有投石機等械可借，只能靠人數拼。

而耶律機的人數，兩倍甚于謝玄辰。

別說慕明棠，就是們這些丫鬟聽了，也覺得心驚膽戰。

慕明棠又愣愣發了會呆，太西沉，水面上金燦燦的余暉逐漸消散，最后歸于一片冷寂。慕明棠覺得有些冷了，站起，說：“備水，我要沐浴。”

府中只有慕明棠一人，下午吃了兩塊點心，晚上沒什麼胃口，懶得用膳。讓丫鬟準備熱水，打算沐浴。之后隨便打發打發時間，就可以睡了。

謝玄辰不在，慕明棠又不想找人說話，晚上實在沒什麼消遣。

丫鬟在凈室放水，慕明棠坐在明鏡前，由丫鬟伺候著散發。慕明棠拿著木梳，正在緩緩梳通長發，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號角聲。

慕明棠驚得直接站起來，問：“怎麼了？”

號角聲，這是有敵襲。

慕明棠立刻打發丫鬟出去打探，過了一會，丫鬟臉紅撲撲地跑進來：“王妃，不是敵襲，是王爺回來了！”

慕明棠吃驚更甚：“什麼？”

“原來是天黑，瞭臺沒有看清楚，以為是敵軍襲，等走近了看清了王爺的臉，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人。眾人趕開城門，現在，王爺的人馬正在城呢。”

慕明棠沒想到謝玄辰回來的這麼突然，定了定神，問：“王爺可有傷？”

“沒聽人說，應當是不曾。聽說王爺這次又大勝，王爺和北戎人在蒙山相遇，打了兩天兩夜，戎人尸橫遍野，河水都染紅了。”

丫鬟們一個個興非常，圍在慕明棠邊，七八舌地說著聽來的消息。慕明棠聽了一會，得知謝玄辰并沒有傷，多安了心。

他沒傷就好了，剩下的事，等他回來再問也不遲。

慕明棠吩咐丫鬟們：“去準備晚飯，王爺估計很晚才會回來，灶上一直留著火，不要讓飯菜涼了。”

丫鬟們領命，歡歡喜喜去了。隨后慕明棠試了下水溫，見水還沒冷，就打算繼續洗澡。

丫鬟看到吃了一驚：“王妃，王爺已經進城，您還要洗澡嗎？”

“急什麼。”慕明棠已經隨軍許久，如今經驗十分富，“他才剛剛回來，還有許多事要安排。軍務割，清點人數，安置傷員，今夜忙得很呢。等他回來都要深夜了，我們該干什麼干什麼，不會耽誤。”

丫鬟聽到心悅誠服，伺候慕明棠沐浴。而這時，謝玄辰扔開眾多屬下和喋喋不休的知州，快步朝府中趕去。

蒙山一戰十分激烈，耶律機帶了十萬人出來，渡河時被謝玄辰分而化之各個擊破，消耗了兩萬人，蒙山這一戰大傷元氣，主力近乎全殲，只剩下不到兩萬人。耶律機第一次還可以說是輕敵，被謝玄辰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次又慘敗，耶律機自信心完全被擊潰，再無任何僥幸心理，對謝玄辰只剩下深深的懼怕。

十萬大軍基本損耗殆盡，剩下的兩萬人護送著耶律機狼狽離開，徹底放棄攻打鄴朝，只想趕快回北戎。

謝玄辰沒有追，追什麼，北邊還有河間和中山的三十萬人等著他們呢。耶律機只剩下兩萬人，自己還了重傷，跑的了嗎？

這一戰鄴朝這方傷亡也很大，當然和北戎人比起來，謝玄辰這方的傷亡就微不足道了。但是他們在外奔戰十天，人和馬都累了，疲軍無益，回城休整一二，再做下一步打算也不遲。

何況，就是戰馬不需要休息，謝玄辰也需要回家一趟了。出門前那幾天慕明棠不知道聽了哪里的歪理邪說，不讓他，還說要他養蓄銳。算上在蒙山打仗的這十天，謝玄辰足有半個月不得紓解了。

謝玄辰自從開葷以來，就沒有空過這麼久。謝玄辰早就給慕明棠記著了，如今一回城，他把最要的軍務安排好，就立刻拋下眾人回家。至于知州所謂的慶功宴……誰去誰去，他沒空。

謝玄辰一路快馬奔向府邸，看門人看到夜中飛來一匹高頭大馬都嚇了一跳，再一定睛看到一個男子的影從馬上躍下，個高長，氣勢如虹，即使天黑著看不清臉，也能到他上驚人的氣勢。

看門人都被這殺氣得說不出話來：“王……王爺，您回來了？”

謝玄辰“嗯”了一聲，快步走向府。他隨手將馬韁扔給下人，就大步朝院走去。

“王妃呢？”

“在院，小的沒見王妃出來。”

謝玄辰出現在院門口，可把所有丫鬟都嚇了一跳。真不怪們見多怪，半昏半暗的一個男人從天而降，上帶著剛從戰場下來的殺氣銳氣，一路走來宛如一柄利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那樣的氣勢連魁梧大漢都害怕，別說一群宅丫頭。

丫鬟們都被謝玄辰唬住，謝玄辰見正房關著門，里面也沒有開燈，立刻皺眉：“里面怎麼了？”

丫鬟被謝玄辰的目看得心慌，磕磕道：“王妃正在洗澡。王爺恕罪，奴婢這就去提醒王妃……”

原來在洗澡，難怪沒開燈。謝玄辰了然，一抬手就止住丫鬟的作：“不必。你們都下去吧，沒有你們就不用過來了。”

丫鬟們立即低頭退下。謝玄辰一路走來都神肅然，眼神鋒銳，推門時，角倏忽轉過一笑意。

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在洗澡，正好。

慕明棠完全沒預料到謝玄辰會提早回來，正在往長長的頭發上水，忽然覺得背后似乎有一陣風，丫鬟們的靜也停了停。沒有多想，自以為窗戶沒關，吹進來一陣冷風。

慕明棠將長長的頭發打，等了很久都不見丫鬟拿凝過來，心生奇怪，說道：“柳萱，拿紫華香來。”

后傳來腳步聲，慕明棠正在奇怪今天柳萱的腳步聲有些重，就聽到頭頂一個男人的聲音問：“哪個是紫華香？”

慕明棠狠狠嚇了一跳，立刻往后退，手也下意識地抱住：“怎麼是你？”

謝玄辰見這麼大反應，笑了：“怎麼不能是我？”

慕明棠意識到今天水是清水，也就是說謝玄辰能過水面看到下面。臉瞬間紅，慌忙抓了一把花瓣扔在水上。花瓣隨著水波上下晃，水下的風也變得又勾人起來。

若若現，其實才最勾引人啊。

謝玄辰視線被花瓣阻礙，含著笑慢慢上移。浴桶中水面剛剛到慕明棠口，如今水面晃，水波帶著紅艷的花瓣，在慕明棠口晃來晃去，時而時而現，讓人恨不得把水面按在一，不要再。

慕明棠被他充滿侵略的目看得不安極了，后背已經靠在浴桶上，盡量遠離謝玄辰。察覺到他在看那個位置，立刻將的頭發拉到口，遮住其下風。

頭發是的，長發黏在皮上，勾出一個個妖嬈的旋，極致的黑映襯著下面的白，靡艷驚人。

謝玄辰覺得自己的眼睛到極大的滿足。他也不再滿足于看著了，緩步走近浴桶，兩只手撐在浴桶邊緣上，笑著問：“棠棠，記不記得我走之前，你說了什麼？”

慕明棠在浴桶上，因為沒穿服，整個人極其沒有底氣：“我說了什麼……”

聲音弱弱的，仿佛任人欺負。慕明棠仔細回想，印象中自己沒說什麼呀，謝玄辰這個小心眼又是記住哪一句話了？

“不記得沒關系，我記得就行。”謝玄辰手指在水中撥了一下，他手指修長，握刀執劍，會十八般武，而這時這雙漂亮的手慢悠悠地將水中的花瓣出去，“走前五天，在外面十天，算上今天正好半個月。你自己算，你欠我多？”

慕明棠很迷地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臨走時，怕他力損耗過度，不讓他行房。慕明棠一瞬間覺得此人簡直不可理喻：“我那是為了你好！再說，這種事還有欠的嗎？”

謝玄辰把手里礙眼的花瓣清走，水頃刻下降了一指。他站直，手解自己服：“我出來時只是簡單沖洗了一下，沒想到回來正巧上棠棠沐浴。正好，我也覺得我洗的太潦草了。”

慕明棠抱著自己在角落，一瞬間覺得自己委屈，弱小，又無助。知道求救無門，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你才剛回來，騎馬打仗多麼消耗氣，你應該好好休息。”

這句話謝玄辰也記了很久，他聽到慕明棠還敢說，都氣笑了：“我之前就想收拾你了，你現在還敢說？”

慕明棠委屈地抿：“我說的又沒錯，趕路的人回來都需要好好睡一覺，打仗難道不比趕路更累嗎？”

“不一樣。”謝玄辰已經進水，一把把慕明棠拉過來。他只說不一樣，卻又不說哪里不一樣。

趕路雖累，但是這種累和打仗、打架不同。男人天逞兇好斗，也天被下半控制，基本從懂事就腦子里就在想男這種事。男人對同的勝負和對異的占有其實是同步的，激烈的肢對抗之后和神志都，往往最想要占有人。

不然今天晚上的慶功宴，又是為了什麼？大家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

“寶兒，你是自己主，還是我來？”

慕明棠在謝玄辰沒有回來之前只是想洗澡，最后這桶水洗到只剩一半。后來水冷了，謝玄辰把抱到塌上，之后又在床上，一晚上都不得安生。

第二天，慕明棠直接沒有下床。

第二日，知州夫人得知安王大勝，特意帶著兒過來給慕明棠道喜。沒想到到了門口，丫鬟支支吾吾，最后推拒道：“王妃今日不適，不見客。”

不適？知州夫人怔了一下，想到昨日慶功宴的主位是空的，大軍進城后，安王直接就回了府。

知州夫人了然，心地帶著兒告辭：“既然王妃不適，妾就不打擾了。王妃好生休息，早日恢復。”

慕明棠聽到知州夫人臨走時的留言，十分郁悶。倒是也想，但是得能好好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