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還這麼多人呢，謝玄辰求陪睡的口吻理直氣壯，慕明棠飛快地向兩邊瞥了一眼，說道：“我還有事呢，你自己去睡。”

“你不陪我，那我就不睡了。反正我頭疼，睡不著。”

天哪，慕明棠對這個人無語了。想要把這塊高齡撒的牛皮糖扯下來，偏偏肩膀被他攬住，拉又拉不，躲又躲不開，只能正直地拒絕：“不行，我才剛起。”

“剛起怎麼了，剛起就不能再睡了？”

丫鬟們垂著眼睛，低頭忍笑。慕明棠咳了一聲，威嚴地和們說：“這里不用你們了，去擺飯吧。”

“是。”

等丫鬟們退下后，慕明棠立刻挪了挪肩膀，氣洶洶地瞪著謝玄辰：“快坐好，你這樣何統？讓下人看到，哪兒還有什麼一家之主的樣子？”

“隨便他們怎麼想，反正我又不需要一家之主的樣子。”

“可是我需要啊。”慕明棠說道，“快起來，你影響到我威嚴的形象了。”

謝玄辰不不愿抬起頭來，他這樣抬頭，慕明棠才發現他眼睛都是紅的。

慕明棠馬上就有些心了，口氣一再掉檔，最后變得十分溫和：“空腹睡覺不好，我先陪你去吃飯？”

謝玄辰這才委委屈屈地應了。慕明棠雖然才吃了早飯，但是陪謝玄辰坐在飯桌上后，也不由用了一些。現在已經差不多中午了，用了這頓飯之后，午飯就省了。

他們吃了飯，把飯桌給下人收拾，兩人往寢殿走。謝玄辰一挨著床榻，就很自然地抱住慕明棠，將下擱在肩膀上。

他抱得太過順手，慕明棠都懷疑自己是個抱枕。謝玄辰靠在肩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過了一會，慕明棠悄悄打了個哈欠。

慕明棠也覺得很尷尬，為什麼是先困了？

謝玄辰閉著眼睛笑了，他現在還靠在慕明棠肩膀上，笑的時候腔微微震，慕明棠能清楚地到后的細微起伏。

慕明棠尷尬，兇地恐嚇：“笑什麼？”

謝玄辰聲音懶懶的，說：“既然困了，再睡一會吧。反正今日也無事，不如和我睡一會。”

“可是，外面還堆著許多禮帖沒有理。”

謝玄辰立即睜開眼睛，不服氣地直起來：“他們重要還是我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慕明棠沒辦法，決意先敷衍謝玄辰一會，等他睡著了再起來。慕明棠計劃得很好，沒想到睡到床鋪上后，聽著枕邊均勻悉的呼吸聲，竟然毫無障礙地睡過去了。

他們兩人這一覺直睡到下午，丫鬟本來不敢打攪，可是王府有客至，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理。

丫鬟在寢殿門口躊躇，不知道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們還沒商量出個主意來，謝玄辰自己醒了。

丫鬟們隔著屏風，看到里面有人影坐起來，慌忙下跪：“王爺。”

謝玄辰睡夢中聽到門口有說話聲，很快就醒來了。他支起，起到一半覺到有阻力，回頭，見慕明棠著他的袖子，睡得極其安穩。

謝玄辰立刻止住作，慕明棠了一大片袖，若是出來，很容易驚醒。謝玄辰小心試了試，最終不敢冒險，而是將外下，蓋在上。

他重新換了件黑長，大步朝外走來。丫鬟們明白他的意思，不敢在寢殿門口說話，一直跟著謝玄辰到了梢間才停下。

謝玄辰坐到檀木扶椅上，問：“怎麼了？”

“回稟王爺，樞副使祝楊宏祝大人攜全家來給王爺拜年。”

“是他？”謝玄辰聽到這個名字可謂既在意料之中，又稍稍有些意外。

他以為，祝楊宏會晚些日子上門。沒想到初一就來了。

謝玄辰說：“請他們進來吧。讓他們去清心堂，不要到后面吵到了王妃。”

“是。”

慕明棠睡得好好的，突然驚醒。爬起來時還是懵的，隨著的作，肩膀上下一件服來，慕明棠拿起來看，不正是謝玄辰的麼。

服在，人卻沒了。他去哪兒了？

慕明棠趕穿鞋下地。外面的侍聽到聲音，齊齊走到殿。

“王妃，您醒了。”

“王爺呢？”

“樞院祝大人攜家來給王爺拜年，王爺和祝大人去清心堂了。”

慕明棠聽到反應了半晌，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祝家來拜年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大概是一刻鐘前。”

都來了這麼久，慕明棠又尷尬又烏龍，不由埋怨道：“有客人來，怎麼沒人我？”

丫鬟諾諾應道：“王爺不讓奴等打攪王妃午休。”

又是謝玄辰，慕明棠聽到頗有些咬牙切齒：“他又干這種事。有客人來拜年，他既然知道了，那就這樣的走了？”

丫鬟們對視一眼，不敢接話。慕明棠這話本也不是和丫鬟說的，匆匆讓人給自己整理了頭發，又換了外衫，就往清心堂走。

慕明棠走到清心堂，門口的丫鬟見了，連忙問好：“王妃。”

里面聽到聲音，說話聲瞬即停了。謝玄辰拋下祝家人，自己走向門口：“不是不讓他們吵醒你麼，你怎麼這麼快醒來了？”

祝太太等人知道是慕明棠來了，都站起看向門口。祝家眾人坐在另一間屋子里，和門堂隔著一扇落地罩，慕明棠進門后，借著祝家人聽不到，咬牙切齒地對謝玄辰低語：“你又自己起床，明知道有人來，還不告訴我？”

謝玄辰不服，說：“什麼？你睡得正好，我還能為了一丁點事，把你吵醒？”

祝楊宏和祝太太等人已經看著他們了，慕明棠不好再多說，只能瞪了謝玄辰一眼，打算回去再和他算賬。

慕明棠和謝玄辰走近，祝家人見慕明棠進來，再次問好：“見過王妃，王妃新年和遂。”

祝雨青和的幾個姐妹也上前行禮：“小給王妃請安。”

慕明棠一看還有這麼多小輩，越發尷尬。笑著說：“祝大人祝太太不必多禮，快請起。這幾位便是祝大人的郎君千金了吧，果然虎父無犬子，令郎令千金都是人中龍。”

祝太太謙虛過后，賓主次第落座。慕明棠總得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來遲了，忍著尷尬，說：“我方才正在午睡，不曾得知幾位到訪，所以來遲了。實在是失禮。”

慕明棠說完自己都覺得絕，祝家既然上門拜年，就絕不可能挑一個不方便的時間。現在已經申時，這個時辰還在睡覺，也很容易讓人誤會。

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其實是一個非常勤勞的人，只是陪謝玄辰睡覺而已。結果這個人到時間醒了，還起床，反倒害得遲了。

想到這里，慕明棠又瞪了謝玄辰一眼。

祝家眾人都注意到慕明棠的眼神，一時沒人敢說話。謝玄辰非常淡定地開口，說：“無妨，我朝賀回來后睡了一會，拉著陪我一起，結果剛才我出來時沒有，正在和我鬧脾氣呢。”

祝楊宏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曲折的，不由嘆年輕人就是火氣旺，大中午的都如此造作。在場還有未婚的兒，祝楊宏不好意思再問下去，說道：“是我們來的不巧，攪擾了王爺王妃。”

慕明棠趕揭開這個話題，問：“方才打斷了諸位談話，實在對不住。剛剛祝大人和王爺在說什麼？”

“正說起樞院的事。”謝玄辰回頭，給慕明棠解釋，“祝楊宏此次回京，調任樞院副使。”

竟然是樞副使！如今三權分立，三司使管財政，中書門下主管政務，樞院管軍事。不過樞院雖然專管軍權，可是里面當的人全部都是文人，祝楊宏能升為樞副使，已然是非常難得的特例了。

慕明棠立刻說：“恭喜祝大人升遷。”

祝楊宏連連謙虛，謝玄辰又和祝楊宏說了些樞院的事，但都至于表層，并不多談。

現在并不是談話的場所，外俱是皇帝的眼線，談的深了，對祝楊宏對謝玄辰都非好事。

慢慢的，話題還是轉向家長里短的方向，這才是最安全的話題。慕明棠記得祝雨青，這回祝太太還帶來了另外三個庶，有些眼生。祝太太回頭示意兒，道：“雨青，還不快上前給王妃見禮。”

祝雨青在姐妹們艷羨的目中單獨上前，給慕明棠行禮。慕明棠問了幾句話后，剩下三個庶才并一排，齊齊給慕明棠請安。

慕明棠注意到這幾個姑娘行禮時，雖然萬福的作是統一的，然而小作卻頗多。有的服明顯花了心思，有的刻意展現自己的規矩，有的看起來一派天真……總之，熱鬧。

而們做這些，無非只是想讓慕明棠多看們兩眼。如果能就此引起慕明棠的注意，那就抓到一飛沖天的捷徑了。

慕明棠心里嘖了一聲，表面上什麼都不表示，笑著請姑娘們起來，一人送了一件見面禮。祝家的嫡庶們如何攀比不管，慕明棠這里一定做到一視同仁。幾個姑娘得到的荷包外表看起來都一樣，里面庶的是一個份例，而嫡祝雨青的要貴重些。

年輕姑娘們得了見面禮，都喜氣洋洋。一眾孩子中，慕明棠明顯對祝雨青另眼相待，讓祝太太也十分高興。

慕明棠看著祝家姐妹們中晦的暗流，心生慨。其實和這些姑娘沒差多歲，卻已經婚了，連這些姐妹小心思仿佛也離很遠了。慕明棠懷著一個已婚子的自覺，問起這些姑娘們的婚事來：“祝家幾位小娘子各有千秋，看著就讓人喜歡。不知幾位小姐訂婚了不曾？”

聽到慕明棠的話，幾個姑娘們的作明顯一怔，祝太太也不知不覺變得認真：“并不曾。先前我們隨著將軍住在雅州，那時候們還小，我想多留們幾年，就沒舍得給們說親。現在到了京城，眼看這些姑娘們都大了，留也留不住了，我正想著這件事呢。妾剛到京城，不認識幾戶人家，不如王妃見多識廣。若是王妃不嫌棄麻煩，妾想請王妃幫個忙，若哪家有適齡郎君，有勞王妃多替們留意些。”

慕明棠自然笑著應下了。聽到慕明棠應承，祝家幾個小姐無論嫡庶，都出期待又怯的表。

已婚子慕明棠看著這些怯的小兒心思委實慨，是不是和謝玄辰待久了，也越來越落伍。或許，得多和年輕人走些。

慕明棠這樣想著，順勢說道：“我自親后犯懶，出去際，已經不太知道你們這些年輕姑娘喜歡什麼了。不如等開春后，京城里的游園會興辦起來，我帶著你們去游園會走走。到時有許多宦千金、公卿之參加，你們正好結識些手帕，說不定什麼時候，姻緣便來了。”

如今理學興起，子的規矩日益嚴苛，未婚娘子出門必須有兄弟陪同才行。這些游園會、賞花會雖然名義上是給子辦的，可是各家小姐都帶來了自己的兄弟、表兄弟，最后，就演變年輕人相互相看的大好場合。

慕明棠發話后，祝家幾位姑娘都出雀躍之，慕明棠雖然說自己很出去際，安王在京城里地位似乎也很微妙，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慕明棠的地位擺在這里，能送到手里的帖子，不會差的。

以前，慕明棠只是全部推掉，不出去而已。只要想，門房里有的是請帖供挑。

慕明棠能接到的相親資源，遠遠比武將出、初來乍到的祝家高多了。這無疑是個大好的消息，可以說是這次拜年最大的收獲。祝太太雖然出門前就想過讓慕明棠給自己兒介紹對象，但是完全沒想到，慕明棠一開口就是這樣大的面。

祝太太為母親，讓親自去相看婿，總比經人介紹放心多了。

祝雨青是嫡，心思淺，直接把驚喜表現了出來，祝太太咳嗽了一聲，祝雨青才勉強收斂住臉。祝太太恨鐵不鋼地瞪了祝雨青一眼，之后才滿面堆笑對慕明棠道謝：“多謝王妃。小頑劣，承蒙王妃不嫌棄，妾不勝激。”

慕明棠也笑著客套：“祝太太太客氣了。”

眷們說話，謝玄辰、祝楊宏和幾個郎君就在一邊陪坐，眼看眷們說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男子雖然不進去，但是看著也熱鬧。

尤其祝楊宏知道慕明棠此舉是為了給兒們挑婿，這個人可非同小可。祝楊宏很鄭重地給慕明棠拱手道謝：“末將多謝安王妃。”

“祝大人快快請起，是我該謝你當年馳援襄才是。”

祝楊宏說道：“末將不敢居功。當年在襄作的賊子是王爺所殺，通知末將去救援也是王爺的手令。襄平定概是王爺的功勞，末將不過拾了王爺的罷了。”

這時候謝玄辰接話了：“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不必推辭。何況，我就算有功，現在謝禮也收了，再揪住不放就沒意思了。”

謝禮？祝楊宏瞬間領悟，一時竟還真說不出話來。他忍不住又嘆，現在的年輕人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呢，能不能節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