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回朝

德妃娘娘‘僧多’的鄙言論最終沒有引起太后和皇上的半點關注,再加之孟國公很快就要班師回朝，孟家的風頭一時無兩，衆妃漸漸歇了爭寵的心思，暗暗安自己：皇上寵德妃全都是看在孟國公的份上，等過了這陣兒也就淡了！

衆妃忍心中的嫉恨，然後加倍發泄在沈慧茹的上,各種慘無人道的刑罰相繼登場,令生不如死。看看自己被指甲，模糊的指尖，再看看自己沒有一塊好的,蜷在髒臭不堪的牀榻上,眼裡閃爍著瘋狂又怨毒的芒。

這日，大周子民們翹首以盼的孟家軍終於開撥進京,駐紮在京郊的大營裡，所過之到了民衆們的夾道歡迎，周武帝更是親自登上城樓迎接。安置好兵士，幾名將領捧著一個黑匣子踏了巍峨的宮，文武大臣分列左右，看向一行人的目又敬又畏。

此一役奠定了孟國公大周第一猛將的聲威，而皇上一舉斬殺十萬人，幾乎將蠻人族滅的舉卻在將士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幾經鏖戰，沒有人比他們更憎恨蠻人，對鐵果決的年輕帝王心悅誠服，其敬畏之心毫不亞於自己的主帥。

“呈上來。”看見孟國公手裡的黑匣子，周武帝眸微閃，淡淡開口。

孟國公應諾，將匣子給常喜，視線飛快在武將一列的兒子上掃過，見他神抖擻，意氣風發，心頓時複雜難言，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常喜打開黑匣子，座下的大臣，特別是文臣，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裡面裝的不是什麼稀世珍寶，卻是一顆用石灰鞘制而的頭顱。頭顱雙目圓睜，表扭曲，赫然是陣前被斬首的耶律汗王。

衆位大臣表駭然，齊齊垂下頭去，將激又自豪的孟炎洲和幾位剛剛歸來，渾煞之氣的將領凸顯了出來。

周武帝眸幽暗，盯視面前的頭顱良久，最終掌大笑，笑聲激昂豪邁，“好啊！朕曾經發誓，在有生之年必要踏平耶律皇廷，用蠻人的祭奠我大週數百萬枉死子民的冤魂。這個誓言今日終於實現了！”

“皇上聖明，所以天佑我大周！”孟國公上前一步，拱手回話。這位年輕的帝王有足夠的能力令他敬服。

“不是朕聖明，是朕的將士們悍勇！沒有你們，哪來我大周百年安泰？”周武帝朗笑，示意常喜將犒賞三軍的聖旨頒佈下去。

孟國公垂首靜立，臉上的表十分凝重。他已位列公侯，手握重兵，實在是賞無可賞。而今聲再進一步，於孟家是禍非福，該到了急流勇退的時候了。

想到深宮中的兒，想到最近頗爲得寵的傳言，孟國公苦笑，待聖旨頒佈完畢，自己果然只得了一些財，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微臣此次遭劫，傷了骨，再難以勝任建威大將軍一職，懇請皇上準微臣致仕。這是兵符，請皇上收回。”

周武帝從常喜手裡接過虎形兵符，良久不言。大殿裡安靜的出奇，衆人無不在揣測年輕帝王的心思，也暗暗佩服孟國公的決斷。此時退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早已從暗衛那裡得到確切消息，孟國公的除了一些輕微的凍傷並無大礙，周武帝挲著手裡冰涼的虎符，表莫測。這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從孟國公手裡得到的東西，然而真正手他卻早已不稀罕了。執掌軍隊，靠的是人心和魄力，而非一塊死。

看看座下表焦急的衆位將領，周武帝訕然一笑，將虎符遞給常喜，徐徐開口，“孟國公魄強健更勝年輕男兒，些許凍傷，何至於到了致仕的地步？朕遣幾位太醫替國公好生將養，不日就能上陣領兵。國公乃我大周軍魂，有國公在，朕才能安心，我大周子民才能安心。這虎符你拿回去吧。”

接過常喜遞來的虎符，孟國公不敢置信的看了座上帝王一眼。這軍權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之嗎？怎得又退回來了？這一刻，孟國公腦補了千千萬萬種謀詭計，不脊背發涼。

看見孟國公眼底暗含的警惕，周武帝哂笑，當即揮手宣佈散朝。

孟國公和兒子並肩往殿外走，臉上還帶著猶疑的表，卻不想被常喜住，說是皇上特準他與德妃娘娘見上一面，心中不由大喜。孟炎洲也屁顛屁顛的跟上。

父子二人走進碧霄宮，當即就怔住了，只因碧霄宮裡的格局與孟桑榆的閨房極爲相似，只不過面積放大了而已。殿中的擺設並不奢華緻，但樸拙的質地也難掩它們的貴重，其間點綴著許多綠盆栽，將大殿襯托的春意盎然，濃郁的薰香被淡淡的植芬芳所取代，令人不自覺就放鬆了心。

孟桑榆端坐在主位上，穿著華貴的從一品朝服，遠遠看去氣勢奪人。父子兩停步，忍心中的激，準備跪下行禮。

“快起來！”孟桑榆等之不及，忙走上前攙扶父親，看見父親手背上出的凍傷，眼眶立時就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人前再張揚，到了孟父跟前，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孩。

“傻孩子哭什麼，爲父這不是回來了嗎！”孟父皺眉，想要替兒去淚水，看見自己糙的手指又頓住了，見兒臉頰紅潤，眉目宛然，態比之未進宮前還要盈，顯然過得很好，心裡倍安，眼眶也微微泛紅。

馮嬤嬤忙上前遞了一條手帕，孟炎洲跟著科打諢，這才哄的父兩平復了激的心。

“皇上怎會不肯接您的虎符？”略略詢問了父親歷劫歸來的經過和哥哥在錦衛的況，孟桑榆端起茶杯啜飲，表凝重。

“爲父剛班師回朝，皇上立即就接手爲父的軍權，恐被人詬伯飛鳥盡良弓藏’，寒了一衆將士的心。爲父已經向他表明了不爭權奪利的態度，他對孟家的忌憚應該略有消減，等過一陣爲父再提此事，他會同意的。”孟國公見兒遣走宮人，這才徐徐分析道。

“想來應該是這樣。”孟桑榆頷首。

“怎會？皇上如此英雄人，說信任父親那必定是真的，我看他本沒有收回軍權的打算，是你們想太多了！”孟炎洲不以爲意的擺手，面上滿是對皇上的崇敬。

這麼快就被調-教忠犬了，說你腦子裡全是還真沒錯！孟桑榆額角的青筋了，卻沒再說什麼。知道，哥哥這樣頭腦簡單，心思純粹，又一片赤膽忠心的人是最令上位者滿意的下屬。以他這種心態在錦衛任職，仕途絕對大好。再給他灌輸些謀謀損了他的本反而不。

顯然孟國公也是這樣想，父兩對視一眼，默契的繞過了這個話題。

孟桑榆見孟父臉上殊無異，轉手裡的茶杯，篤定開口，“父親被困泥水灘之前想必沒有收到我寄去的家信吧？”

“家信？”孟國公眉頭一皺，沉道，“確實沒有，被救回以後忙於戰事，書記也未向爲父提及，應該是混在公文裡了，待爲父回去找一找。”

孟桑榆高懸的心立時放下，父親沒看見也好，這種皇室的驚天聞就應該讓它獨自腐爛，越人知道越好。擺手，語氣慎重，“父親找到後就將信付之一炬，千萬莫拆開查看。”好在用的是碼書寫，給旁人看去也無礙。

孟父臉微變，但出於對兒的信任也沒多問，只點頭應諾。既然父親答應了就必會做到，孟桑榆完全放心了，臉上稍稍出個笑容。孟炎洲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卻也知道父親和妹妹總有許多事瞞著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三人又敘了會兒話，孟父躊躇半晌，終是將在心底的煩憂告訴給兒，“榆兒，今次爲父遇難，這裡面也有你二叔的手筆。若不是他在爲父的坐騎上了手腳，爲父也不會陷泥水灘，差點殞命。他聯合了謝正豪，除去爲父和韓昌平，奪取爲父的爵位和軍權。”

孟桑榆擰眉，眼裡燃起兩簇怒火，孟炎洲則差點拍案而起。二叔從小孟老夫人寵，因也是嫡子，對兄長的爵位多有覬覦，在戰場上下過不只一次黑手，若不是有孟老夫人撐腰，孟父早想與他分家了。沒想孟老夫人去了，他失了依仗，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也不看看自己的軍功和榮華富貴都是靠誰得來的。

孟桑榆握了握拳，冷聲道，“與謝正豪勾結？這可是通敵賣國之罪啊！若讓皇上知曉了，孟家九族都會他連累！”對這個一心想要暗害自己家人的二叔，除了厭憎，孟桑榆當真是半點親也沒有。

“還是母親和妹妹說得對，二叔就是個禍害，早該分家出去！”孟炎洲義憤填膺，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見兒心向著自己，孟父凝重的臉稍微放鬆，沉聲道，“爲父已經在陣前將他理了，死了也給他留了個忠烈的好名聲。只你們二嬸和一雙兒爲父不知該如何安置。”作爲一軍主帥，孟國公又怎會是心慈手之輩？大面上的倫理親他會遵守，但若及自己的底線，他是寸步也不能相讓的。在孟氏全族與二房之間取捨，孟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族人，事後除了如釋重負竟沒有一點哀痛。他對二房的忍耐早已超出了限度，相信九泉之下，孟家的列祖列宗也會諒他的做法。

“在外面買個莊子，讓他們住進去吧。”罪魁禍首已死，孟桑榆鬆了口氣，語氣極爲冷漠。

孟父沉片刻，搖頭道，“兩房還未分家，他們如今好歹也是忠烈孤，滿京裡的人都看著，爲父不好做的太絕，還是先帶回府，等過完年再說吧。”

“如此也好。”孟桑榆頷首表示同意。孟炎洲沒有的餘地，更沒人會聽他的意見，只能氣悶的哼了哼。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太監的通報聲，周武帝掀開珠簾大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