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報應2

夜幕降臨,金碧輝煌的宮殿被塗了一層漆黑的彩，乾枯的樹枝在寒風中搖曳,看上去極爲可怖，迴旋的風在天空中嗚咽,令人心神不寧。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東西六宮時不時傳來瓷碎裂的聲音和人悲慟的哭嚎。巡夜的宮人們提著燈籠匆匆而過，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問。

乾清宮裡，周武帝正伏在案頭批閱奏摺，掛筆的紫檀木筆架上卻掛著一隻香囊，淡淡的香氣縷縷的傳來，讓人倍安心。

“皇上，沈慧茹醒了,正吵著要見您。”常喜遣退一名報信的小太監，走進殿來細聲細氣的說道。

周武帝連眉頭也沒有一下，繼續審閱奏摺。常喜見他無於衷，正要退走，卻見他放下了批好的摺子，淡聲道，“走吧，去看看。”他們之間總要有個瞭解。

走出去幾步，他眉頭一皺，又折了回來，取走筆架上的香囊妥帖收懷中。

冷宮在夜中更顯破敗，地上滿是乾枯折斷的蒿草，風一卷便撲簌簌作響，聽著十分瘮人，宮殿的窗戶紙早已被雨水侵蝕，毫起不到寒的作用，屋與屋外都是滴水冰，沒有區別。

沈慧茹躺在溼發黴的牀榻上，只有一條單薄的棉被可供取暖，□還淌著，將襦浸溼了一大片。冷的瑟瑟發抖，額頭更是因疼痛而冒了一層細汗，臉上的表卻一片沉靜，毫沒有大禍臨頭的絕和恐懼。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要留著力氣見那個男人一面。

念慈將乾枯的蒿草收攏起來點了一簇小小的火堆，離得沈慧茹遠遠的，毫不去管的死活。如今非常後悔，開始想念起千佛山古井無波的生活。

破敗宮門被推開的吱嘎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看見常喜後的男人，兩人的眼睛同時一亮。

“皇上饒命啊，奴婢知道錯了！”念慈連滾帶爬的來到男人前，砰砰砰直磕頭，地上很快就沾了星星點點的跡。

“太吵了。”男人淡淡開口，他後的常喜手一揮，念慈便飛而起，撞上宮牆暈死過去。

看見常喜的手，半靠在牀上的沈慧茹忽然低笑起來。常喜是假的，那皇上必然是真的了！想到自己親手將毒殺太后的安魂香到對方手裡，就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醜，可憐又可悲！

“臣妾見過皇上。”收了笑，十分平靜的開口。

周武帝沒有搭理，甚至沒有多看一眼，慢慢踱步到殿唯一的一張椅子跟前，看見上面沾染的厚厚塵灰，眉頭一皺。

常喜立即走過去，將自己穿的大氅解下墊在上面。

“找朕什麼事？”男人隨意的靠在椅背上，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看來，令人不敢直視。人的臉十分蒼白，脣更是乾枯皸裂，浸出幾鮮，看上去十分悽慘。然而，他的心卻極爲平靜，再也不會因對方泛起一一毫的波瀾。

“所有的罪由臣妾和家父一力承擔，與族中老沒有干係，請皇上大發慈悲，饒了他們。”沈慧茹直起，拖著病下牀，跪在了男人面前，染紅了一大片的襬還在淅淅瀝瀝的滴著，一濃郁的腥氣撲鼻而來。這畫面委實慘烈到了極點！沈慧茹在賭，賭這個男人對還存有一憐憫之心。

可惜想錯了，經歷了怪陸離，幾近崩潰的五個月，男人的心已經如千年寒鐵一般冰冷。

“沈家通敵賣國，若你們得手，我大周將有多子民死在蠻人手裡？”周武帝傾，一字一句的詢問。見人用哀慼懇求的目看來，他笑了，說出的話卻讓人冷到了骨子裡，“朕覺得，用沈氏一族幾千條人命來償還你們的罪孽還不夠！滅了九族還有十族，但凡跟沈家沾邊，但凡這江山還姓古，你們世世代代都要爲奴爲婢，永無出頭之日。燃*文*”

話落，男人也不去管人猙獰扭曲的面，站起來準備離開。

“皇上，臣妾真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殺了你！”沈慧茹用盡全力拽住他的襬，咬著牙狠聲說道。

男人莞爾，踢開的手繼續前行。

“皇上！你還記得我們的曾經嗎？你還記得對臣妾的許諾嗎？你說過，要讓臣妾冠霞帔，風大嫁！要讓全大周的子民都知道你的是臣妾！要跟臣妾誕下最尊貴的皇子公主！可是你做到了嗎？進宮三年，你究竟給了臣妾什麼？”撲倒在地，淒厲的嘶喊。

周武帝停步，回頭用深不見底的眸子注視著，半晌後才徐徐開口，“朕給了你什麼？沈慧茹，進宮三年，你可曾被人毒害過？可曾被人爲難過？可曾被心腹宮背叛出賣過？都沒有！朕爲你剷除了所有患！將你保護的不風！甚至，”說到這裡，他閉了閉眼，嗓音變得十分沙啞，“朕甚至爲你豎立了一塊擋箭牌，讓去替你爭，替你鬥，你只需安心待在鍾粹宮，等到朝堂肅清，你榮登後位的那一天。朕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而且朕做到了！朕也許對不起宮裡所有的人，但朕唯獨對得起你！”

收回目，他踢開宮門走到殿外，被凜冽的寒風一吹，緒翻涌的眼眸立即平靜下來，按了按口的香囊，大步而去。

“皇上！你別走，臣妾知道錯了……”沈慧茹嘶啞的嗓音裡早沒有了怨恨，只餘下深深的後悔。沒有謀算計，沒有勾心鬥角，而今想來，從前在鍾粹宮的日子是多麼平靜快樂！但這一切都被的貪念給毀了！

常喜撿起椅子上的大氅，從上過。後悔已經太遲了！

宮外，太師府。

良妃落胎被打冷宮的消息傳出，本來到太師府參加弔唁的人瞬間退的一乾二淨。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依附沈太師看中的全是良妃的肚子和皇上對良妃的寵。這兩樣東西沒有了，沈家立即被打回原形，不，甚至比從前還不如。好端端的怎麼會被打冷宮，且沈太師重傷被擄奪了所有職務，這無疑是皇上要對沈家手的信號。說不定，沈家這次的滅門災就是皇上的手筆。

能在朝中做的自然都是聰明人，沈家立即被劃了京中勳貴世家的拒絕往來戶，有與沈家相甚深的更是有種大禍臨頭的覺。

風慘慘的靈堂裡，沈太師頹然的坐在嫡子的棺木旁發呆。管家遣走了侍從，將一份信到他手裡。

他定下心神，勉力看完，頹然的面孔更顯蒼老。信紙從他巍巍的手中飄落，被風捲起在靈堂上空迴旋，著幾分不祥的意味。

“老爺，發生什麼事了？”管家低聲詢問。

“謝正豪死了。宮裡那人一定是皇上！一定是！他醒過來了！”沈太師一下癱倒在椅背上。正統就是正統，只要讓他坐上皇位，他有無數手段能夠讓沈家飛灰湮滅！

“老爺，老爺您怎麼了！”看著沈太師閉上雙眼，慢慢歪倒在地，管家心急如焚的大喊起來。

翌日，孟桑榆卯時剛過就來到乾清宮侍疾。灰濛濛的天空中開始飄落鵝大雪，快步走到殿前，□上的大氅。

常喜制止了殿外宮人的通報，以免打擾到皇上的睡眠，然後殷勤的接過德妃娘娘的大氅，領著往寢殿走。

殿燒了地龍，溫暖如春，窗櫺邊擺放的一尊山茶盆景發了新芽，甚至吐了幾個花蕾，引得孟桑榆多看了幾眼。驚訝的發現，以往空曠冰冷的乾清殿多了很多綠盆栽，顯得溫暖而生機。

人死過一次後都會對生命特別眷，這話果然說得沒錯。邊走邊忖，見到牀幔閉的龍榻，略微遲疑的看向常喜，“皇上還未醒嗎？那本宮去偏殿稍候片刻吧。”

“皇上昨夜有吩咐，娘娘來了讓娘娘即刻把他醒。”常喜躬回話。

聖上口諭不得違抗。孟桑榆抿脣，不得不走上前拉開牀幔，準備將男人醒。

男人斜飛鬢的濃眉皺的死，眼瞼下有兩團濃重的黑青，顯然睡得很不安穩，薄脣抿一條直線，俊的容帶上了幾分冰冷涼薄的意味。孟桑榆知道，當他睜開雙眼，那深不見底眼眸中的無是多麼令人心寒。

俯，剛準備啓口又猶豫了。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吧，至睡著的他是無害的，不必讓費心招架。剛準備放下牀幔，男人卻先一步睜開了雙眼，看見牀邊的人，竟然沒有毫驚詫的表，反而揚起一抹迷濛卻真實的微笑，一把將人拉上了牀榻。

“桑榆，陪朕睡一會兒。”他摟住人纖細的腰肢，滿足的呢喃，這語氣，這作，彷彿兩人每一天醒來都如此面對面。

“皇上，臣妾上帶著寒氣！”孟桑榆掙扎著想起來，無意中到玉枕，竟發現自己的香囊正在下面。

在錯愕的時候，男人已翻將榻裡，將的兩隻手放到自己的肩頭，呢喃道，“抱抱朕，沒有你陪，朕睡不著。”

佳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卻不能，害怕招惹的厭惡，更害怕將推到風口浪尖。只有在夢境中，他才能重溫過去溫馨又甜的時。

我什麼時候抱著你睡過？難道以前沒有我，你夜夜都失眠嗎？孟桑榆張口結舌的看著蜷在自己懷裡沉沉睡去的男人，再次懷疑他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的想象力再富也想不到，陪伴了將近五個月的阿寶會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