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不如養條狗 45侍疾1

半夜子時,乾清宮裡依然燈火通明，周武帝坐在桌後，將沈慧茹近幾個月審批的摺子和發下的聖旨一一翻出來查看。因工作量太大，閆俊偉帶著兩名屬下也在一旁幫忙。門外的侍衛手裡握著刀柄,筆直的站在夜中,將乾清宮把守的如同鐵桶一樣。

乾清宮的宮人在省親時就被暗衛殺了個七七八八,太后回來又借皇上傷,宮人伺候不周爲由頭大肆清洗了一番,此時的乾清宮已完全在周武帝的掌控之中。

一邊翻看摺子和聖旨，周武帝一邊在紙上作記錄,末了拿起剛剛寫下的名單冷笑。

“五個月就有這麼多員到蠱,朕該愧自己下無方還是該嘆沈忠良手段了得？”放下名單，他換了一支硃筆，將上面個別人名勾勒出來，給閆俊偉。

“這些人佔了要職，需儘快除去，手法點，剩下的朕自己慢慢理。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若沒有這場謀反，朕也無法將朝堂看得這麼清楚。待日後除了沈忠良，朝堂必換新，朕便可進一步削弱世家大族的影響力，呵~如此看來，朕還要謝沈忠良。”他往椅背上一靠，笑容滿帶殺戮之氣。

看來，未來將會是一片腥風雨啊！閆俊偉暗歎，收好名單，將兩份聖旨揀出來遞到他面前，“這兩份聖旨還未發下去，皇上您一定要看一看。”

周武帝拿起第一份聖旨，一目十行的看完。

這是沈慧茹擬定的抄滅李家，腰斬李相和李貴妃，將二皇子貶爲庶民的聖旨。雖然用來扳倒李相的大部分罪名屬實，但也有許多乃憑空造。李相和李貴妃罪不至死，而二皇子被那幾十打下去，因行刑者暗中下了狠手，事後又沒有得到醫治，上已落了殘疾，貶爲庶民就等於斷了他的活路。

雖然對李家沒有好，可他更不願意看見沈慧茹的毒計得逞。沉片刻，他對閆俊偉道，“明日你將太后歸來的消息給冷宮中的李貴妃，再調開侍衛，放出去。是個聰明人，一定會跑去找太后做主。朕就藉著太后的手重新審理李相一案。李家和李貴妃該到什麼樣的懲罰由提刑按察使司秉公理。”

閆俊偉點頭應諾，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拿起另一份聖旨。

“哼~”將聖旨狠狠摜在桌上，激起一陣駭人的悶響，還在清理文書的兩名侍從都嚇了一跳，閆俊偉則挑起了眉頭，一副看好戲的表。

“最毒婦人心！這是想毀了炎洲，毀了孟家啊！只可惜沈熙言已死，否則朕讓他停妻再娶！讓沈家自吞惡果！”周武帝怒氣發，將聖旨撿起來，扔進腳邊的火盆裡，一雙漆黑的眸子在火的照耀下閃爍出森然的寒。

這是孟炎洲的賜婚聖旨，賜婚的對象乃淮南王留在京中做人質的嫡次。此天放-，手段毒，還未出嫁就鬧出無數醜聞，打死婢奴僕算輕的，甚至還傳出過未婚先孕的流言。是以，雖貴爲郡主，可到了十九歲高齡卻還乏人問津。

皇帝賜婚不允許和離，若這道聖旨發下去，孟炎洲乃至於整個孟氏一族都將爲京中的笑柄，永遠擡不起頭來。周武帝閉了閉眼，心道一聲好險！好險他趕在這之前回來了，否則還不知桑榆要如何憤怒傷心！

吐出一口濁氣，他目沉沉的看向閆俊偉，慎重囑咐道，“你去查查付廣達的嫡長品究竟如何，再將京中勳貴世家未出閣的適齡子都塞選一遍，挑幾個好的出來，日後桑榆問起這事，朕也好有個待。”

你是皇帝，你還要向德妃娘娘待？閆俊偉一邊腹誹一邊應諾。

就在這時，常喜甩著佛塵進來了，細聲細氣的給兩人請安。

“起來吧，你去有何事？”周武帝沉聲問道。鍾粹宮和乾清宮裡如今都是太后的人，沈慧茹不好通過道前來理政事，下午便遞了張紙條，周武帝派常喜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常喜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半跪著送到周武帝面前，嗓音恢復了低沉，“良妃給屬下一瓶藥，讓屬下明天暗中給念慈，下在太后每日點的佛香裡。”

周武帝打開瓶塞，輕嗅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劃過一抹森然殺氣。

“是安魂香，味道與佛香一模一樣。連續點上十日，人就會衰歇而死。”閆俊偉接過瓷瓶聞了聞，冷聲道。沈慧茹還真是敢想敢做，曾經心悅過這樣的子，不知皇上如今是何覺？

周武帝沒有覺，他拿回瓷瓶，置於掌心細細把玩，角還噙著一抹微笑，看上去十分愜意。但他越是如此高深莫測，閆俊偉便越覺得心驚。

“把藥給太后，讓自己理。再去弄瓶妒夫人來，明日給沈慧茹點上。”將藥瓶扔給閆俊偉，他淡淡開口。

妒夫人，無無味，攙在其它香料中可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孕婦肚子裡的胎兒，亦掏空孕婦的，藥效十分猛烈，乃大周藥之一。

閆俊偉肅然點頭。人要找死，十匹馬也拉不回來，沈慧茹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還說了什麼沒有？”周武帝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回皇上，這是良妃讓屬下給您的。”常喜遞上幾張紙。

紙上是接下來的十天裡假皇帝必須要理的政務，沈慧茹做了詳細的說明，並附了一份名單，要求他儘快擬定聖旨，將這些人調派到指定的位置上去，好趕在年前讓他們走馬上任。

看到這裡，周武帝笑了，把名單給閆俊偉，“這幾個也一併理了。沈慧茹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封疆大吏，跟著想必很風。”

“確實很風，下了黃泉更風。”閆俊偉出一個充滿腥氣的笑容。還是那句老話，人要找死，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將該理的急文書都理了，周武帝遣退屬下，滿懷期待的就寢。閉上眼，再醒來就能看見桑榆了！他手裡的香囊，暗暗忖道。

翌日，孟桑榆也是懷著期待的心來到乾清宮的。雖然昨日已經有了猜測，但沒有近距離接，還不敢十分肯定。

卯時天還只微微泛白，天空中仍掛著幾顆忽明忽暗的星辰，凜冽的寒風颳的人臉頰生疼，連呼出的氣息都能瞬間凍結，乾清宮裡點著橘黃的燈火，遠遠看去帶給人一溫暖。

孟桑榆手裡捧著小暖爐，站在乾清宮外眺了一會兒，這才一步一步緩緩走進去。銀翠和碧水跟在後，眼觀鼻，鼻觀心，毫不敢看。

“德妃娘娘覲見！”離殿門還有二十米遠，守門的太監便高聲唱和起來。

“宣！”一道低沉渾厚的男嗓音響起。

孟桑榆愣了愣，總覺得從這嗓音中聽出了一急切的味道。暗自搖頭，將這種錯覺拋開，款步走進去，畢恭畢敬的屈膝行禮。膝蓋還只彎了一半，就聞那道嗓音再次響起，語速有些快，“免禮，過來伺候朕更。”

“是。”孟桑榆聲應諾，走到榻邊扶男人起來，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再次怔楞了一瞬。這雙眼睛如同深淵一樣莫測，定定看著時顯得那麼專注，好似要將整個人都吸進去。那裡面沒有冰冷，沒有淡漠，只有一團無法辨認的漆黑，彷彿有某種劇烈的在其後涌。

這是真正的周武帝嗎？低頭，心中有些不確定了。

“桑……妃怎麼了？不幫朕更嗎？”周武帝出雙臂，將擁懷裡，想要狠狠將進口又堪堪忍住了，因爲他覺到了桑榆一瞬間的僵。在抗拒！

“皇上先鬆開臣妾，臣妾立刻幫皇上更，早上冷，小心凍著。”孟桑榆一笑，極其自然的掙周武帝的懷抱。

明明角含笑，眼神卻是冷的；明明注視著我，眼裡卻是空的。周武帝忽然想起了這兩句話，曾經桑榆用來形容他的話。但其實，桑榆對他何嘗不是如此？他上揚的脣角一點一點抿一條直線，眸沉沉的注視著面前巧笑倩兮的人。

“皇上怎麼了？”對上他晦暗不明的視線，孟桑榆心中微跳，立即又推翻了剛纔的懷疑。這皇帝究竟是真是假？竟然一時分辨不出了。

“沒什麼，給朕穿吧。”過人微微上挑的眼角，周武帝再次勾脣，攤開雙臂。總有一天，這雙眼睛裡會倒映出他的影。

孟桑榆眨了眨眼，下煩的心緒，小心翼翼的避開他肩上的傷口，給他換好服。又擰了一條溼帕子給他淨臉淨手。期間，男人幽深的眸子一直在上打轉，看得頭皮發麻。

熱騰騰的早膳適時擺了上來，孟桑榆扶著周武帝在桌邊坐下，自己則站在他旁，準備給他佈菜。

“妃坐著吧，喂朕吃。”周武帝將人拉到自己邊坐下。

“啊？”孟桑榆瞪眼，極想掏一掏自己的耳朵。

“妃喂朕吃吧。朕傷了，行不便。”周武帝定定看向，再次開口。以前桑榆可是很喜歡喂他吃東西的。

尼瑪，你傷的是肩膀，不是手好嗎？！你故意整我的吧！？這男人絕是假貨！孟桑榆扯開一抹僵的微笑，心的小人卻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