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下學士服出來后, 盛聞言回頭看了眼學校，后知后覺的，有了不舍。

之前在學校從未珍惜過的一草一木，此時看起來似乎也有了點, 大概, 畢竟這里也是待了將近四年的地方吧。

“聞言，就走啦？”婁凝也換好了服, “等等我等等我, 晚上一起吃飯。”

盛聞言看著好友婁凝, 那種不舍又沖淡了些。雖然離開了這個地方，但是, 邊人總是還在的。

笑了下, 說：“吃飯啊, 明天吧, 今晚有事。”

“什麼事啊。”

盛聞言：“晚上要請沈在吃飯，這個點他都快下班了，我過去接他。”

一聽盛聞言提起沈在，婁凝自退了幾步：“我懂了, 佳人有約, 有異沒人的你是不會為了我留下的。”

盛聞言誠懇地點點頭：“你知道就好，放心吧姐妹, 明天我一定請你吃飯。”

“不必，就你現在那點破工資, 只夠喝西北風。”

“……滾。”

婁凝獨自離開, 剛要走, 突然看到盛聞言隨帶著的大包包里塞了什麼, 隨手拉了下, ”我靠？你把學士服出來做什麼？”

學士服學校分發，穿完后都要返還回去，怎麼這人的還自己包里。

盛聞言：“什麼？我買了好吧。”

“你要這個干嘛。”

“還有人沒跟我拍過照呢。”

“穿回去跟你小媽拍？”

盛聞言搖頭，坦然道：“不啊，我想穿著跟沈在拍一張。”

……

和婁凝在校門口分別后，盛聞言很快開著車返回公司，一路上，心思雀躍，車載的歌聲都被自己調高了好幾個度。

其實原本對而言，拍畢業照也不是什麼要大事。

但當今天真的穿著那服，站在廣場上看著大家都跟自己親近的人一一合影留念時，突然意識到，這是件值得紀念的事。

于是，就想到了沈在。

既然值得紀念，那就要跟重要的人一起……所以，起念頭，直接把服打包帶走。

想，等拍完和沈在的這一張，今天的畢業照才算完整，朋友圈才能發出去。

然而萬事俱備，沒想到到了公司后，撲了個空。

沈在竟然不在公司。

“不是還沒到下班的點嘛，他去哪了。”盛聞言問陳超。

陳超：“老板還要看點下班？”

“……”

陳超奇怪道，“你下午不是請假了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喔，學校那邊結束的早……那他去哪了？”

陳超：“私事，應該是約了人出去吃飯了。”

“好吧。”

盛聞言有些失落，大老遠的把服都帶回來了，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而且，不是給他發消息說請他吃飯嘛，他另外有約不能來的話也該回復一個吧。

老板可真是老板……說無視就無視。

——

夜幕低垂，天空如墨，星月溢不出一點來。但好在水波瀲滟，窗外的湖景還是能彌補今晚的缺陷。

町蘭閣一包間，窗戶往兩邊打開，熏香裊裊，酒香四溢。

“這酒是真不錯，誒，今天怎麼這麼好心，約我們出來喝這麼好的酒。”楊謙和放下酒杯，調侃道。

沈在靠著椅背，單手搭在窗欄上，略帶慵懶：“楊謙和，你是喝我的酒了嗎。”

楊謙和嘿嘿一笑：“絕品還是的，是吧沈函。”

沈函：“喝就喝吧，話還這麼多，小心下次就沒你了。”

楊謙和立刻做了個封口的作：“ok我不說話了。”

說是不說話，結果沒幾秒，就接起了一個電話。

“寶貝啊，哦下班啦？那你現在干嘛呢？等我……哎呀寶貝，真的不巧，我這會還在應酬呢。”說著楊謙和就給沈在眉弄眼，但他也是立刻想起沈在肯定不會給他任何回應，于是趕轉向沈函。

沈函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湊近了他的手機：“楊總，這邊的價格我們要不再談談？您好歹多給我們一兩個點啊……”

“等會啊沈總，不好意思。”楊謙和說著又掩著口道：“寶貝，我真的忙，明天去找你啊，乖……”

對面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楊謙和敷衍地哄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

掛完后，端起酒杯和沈函了下，練又隨意。

沈在全程無視兩人，淡漠地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函道：“誰啊，又哪個寶貝。”

楊謙和：“家里非要介紹認識的，纏人得很，不過好在長得不錯。”

“是嗎，多不錯。”

“你自己看。”楊謙和把手機遞給沈函，“這屏保就是設的，非要放自己照片，攔都攔不住。”

沈函笑著看了兩眼：“哦，還行啊。”

“是還行吧？”楊謙和停頓了下，似想起了什麼，說，“眉眼看著跟他家那小助理還有一點點像，不過也就是一點點像，差還是差了點。”

“小助理？你說聞言？”

楊謙和：“對啊，那姑娘我覺得頂漂亮。”

聽到盛聞言的名字，方才一直懶得跟對面說話的沈在總算是把目移了點過來。

楊謙和見次立刻把手機推給他：“誒，你看看，是不是眉眼有那麼一點像。”

沈在冷冷看了他一眼，眸子微垂，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屏幕上的人廓深邃，眉眼致，是個漂亮的姑娘，但是……沈在想起在沈樹亦朋友圈里看到的那張照片，照片里那人對著鏡頭，笑得燦爛，是無人能比的容。

現在說旁人跟像，讓他有點不適。

沈在皺了下眉，收回了目：“不像。”

沈函：“我也覺得不像，而且，這姑娘顯然有點人工痕跡啊。”

楊謙和瞠目：“好家伙！你怎麼知道！”

沈函攤攤手：“這比例，這廓，太致有時候也有貓膩好吧，看多了就能分辨出來了。”

楊謙和比了個“佩服”的手勢，又轉向沈在道：“說起來今天小助理怎麼沒跟你一塊啊，你們不是形影不離嗎？”

沈在：“請假。”

“干嘛去了。”

“是拍畢業照去了吧。”沈函對楊謙和道，“跟我侄子是同一屆，今兒我還看樹亦發了和聞言的合影。”

“是嘛，我看看我看看。”

楊謙和這人別的沒有，好奇心是一流，連忙讓沈函點開照片給他看。

盛聞言完全是長在他審點上的，看完后，他又要忍不住夸了：“這姑娘真好看！”

沈函：“誒你行了啊，有完沒完，對一小姑娘指手畫腳。”

楊謙和：“我哪有啊。”

沈函白了他一眼，對沈在說：“我看上次是我失誤了，我說這姑娘喜歡你更是我誤會了，你說的沒錯，喜歡的是樹亦，我聽云霓說了。”

“噗——”楊謙和差點被一口酒給嗆著，“什麼跟什麼？誰喜歡誰？你為什麼誤會那小助理喜歡沈在啊。”

“都說是誤會了。”沈函了下，“這麼看來確實跟樹亦配的，聽說上次還一起陪著媽去逛街，嘖，看來有戲。”

誤會，盛聞言這人確實能讓人誤會。

喜歡著一個人，卻可以對另外一個人撒賣萌，牽扯不斷。

沈在聽著對面兩人呱噪談論的聲音，原本就有些躁郁的心更加不爽了。

“你很繼續吧，我先回去了。”他起了，也沒什麼前兆，說離開就要離開。

楊謙和倒是習慣的，以往他中途要是有什麼工作的事，也會這樣，“誒，那你這酒……我喝完了啊。”

沈在從包廂出去了，沒回應，但也屬于默認了。

沈函：“這就走了啊，去哪啊。”

楊謙和：“你這弟弟就這樣你不知道嗎，肯定又是什麼工作，他這不是工作比什麼都重要嗎。”

沈函點點頭：“也是，那咱們繼續喝？”

“可不得繼續喝，這不喝完我多虧。”

……

沈在出來后，在包間門口候著的服務員把大給他遞了過來：“沈先生，您要離開了嗎。”

沈在沒穿，隨意掛在了手彎：“嗯。”

“那我安排人開車送您回去。”

“好。”

町蘭閣并不于城市中心地帶，從這里回到桐月灣需要四十分鐘。

原本在町蘭閣就已經待到很晚，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店里的人幫他把車停在門口，又下車給他開了車門：“沈先生，需要送您進屋嗎。”

沈在是喝了些酒，但遠沒到要醉的地步，“不用，你把車停好就行。”

“好的。”

沈在推開別墅外院的門往里走去，但沒走了幾步，就看見他家門口的石階上坐一個人。

那人今天綁著馬尾，穿著襯衫和子，難得有了點學生氣。大概是聽到門響，立刻放下了手機，驚喜地朝他看了過來。

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像只只會待在一寸方圓里張牙舞爪、等待主人回來的貓。

“你才回來了啊。”張牙舞爪的貓飛奔過來了，輕撅著，滿臉委屈。

沈在站在原，沉默半晌才道：“你是又有什麼事，要來這里散步？”

盛聞言搖頭：“這回不是散步，我是專門等你的。”

“什麼事。”

“想合影！”盛聞言道，“我帶了學士服呢，我想跟你合張影，大家說這服要跟自己重要的人合影留念才行，我覺得不能拉下你：我走出社會的第一任老板兼老師！”

沈在低眸看著，腦子自然而然出現了朋友圈那張合影。

酒勁有些上頭，沈在手按了下眉心，心口煩躁的意味是愈發濃重，于是再開口時，難免重了語氣：“這算什麼重要的事，大半夜的跑到這里來，工作給你了是嗎。”

盛聞言愣了下：“工作哪里了啊，我，我做完了啊，不信你問陳超。”

想了想又說：“你這麼生氣干嘛啊，拍畢業照怎麼不重要了，對我而言就很重要啊。”

小貓是更委屈了。

他分明是知道最能折騰最能演戲了，但看著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發紅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似乎也說不出什麼為難人的話。

“老板，我本來都要回家了，但還是覺得今天應該跟你合個影，所以才過來的。我還怕打擾你辦事，一直沒給你打電話呢。”盛聞言揪了下他的袖子，懇求道，“拍一個啦，我在等了快兩個小時了……”

夜風襲來，掠過人后，似乎把殘存酒氣帶走。

沈在看著眼前的人，有那麼瞬間清醒。

他自然知道，一天的煩躁并不是子虛烏有。只是，他竟然因為自己誤解了眼前這人的心思而到煩躁，自覺有點荒謬。

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屁孩，他在想什麼。

“拍一個啦？一張就好，好不好嘛。”

沈在已經是分外清醒了，他睨了一眼，輕嗤了聲：“知道了，別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