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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與鬼》 第十七章 輪回晷 16

有那麼幾秒,趙雲瀾覺得沈巍臉上的表都是恍惚的——但是沒人能責怪他,比起郭長城,文質彬彬的沈教授才是在給人闡述什麼沉著冷靜。

短暫的恍惚過後,沈巍垂下眼皮,把某人的鹹豬手從自己的腰上拉了下去,推了一下眼鏡:“沒事,謝謝。”

郭長城從來沒有在見到一個人的時候這樣激過,保持著跪地的姿勢,他長了脖子發出了自己的吶喊:“趙,救命!”

他的倒黴樣實在是太喜了,趙雲瀾目在小小儲間一掃,確定目前為止沒有傷亡,頓時放松了,百忙之中還不著四六地來了句戲腔:“爾等有甚冤屈,速速報來,可有狀紙?拿來與本細看——哪!”

郭長城直接趴下,以糊地了。

沈巍自己的鼻梁,遮住了翹起來的角。

剛被打倒的死鬼就像個自複活,再次爬了起來,沈巍猛抬頭,只見它揮著鐮刀一樣的大爪子,從背後撲向了趙雲瀾。

“小心!”

趙雲瀾一側轉了半圈,夾雜著寒風的大鐮刀爪從他面前落了下去,另一只隨即而至,趙雲瀾小臂叉撐在頭頂,短刀一架,隨後一把攥住了死鬼的“手腕”,他的作迅捷而有力,著一心訓練出來的確和利落。

他沒來得及散去笑意的眼睛和死鬼對上,臉上的酒窩還在,笑容卻沒來由地讓人覺得發寒。

死鬼後響起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南無阿彌陀佛——”白夜追兇小說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撞鐘的聲音,那聲音仿佛能順著人的骨頭直抵靈魂,郭長城腦袋“嗡”一聲,眼前直晃金花,而被綁起來仍然掙紮不休的李茜直直地打了個,頓時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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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就像讓人當頭打了一槍,它仰起頭,高聲慘起來,一團一團的黑影從它上落下來。

等趙雲瀾松開了手,那東西已經變了一人大小,骨瘦如柴,大腹便便,虛弱得像個一撚就碎的影子。

趙雲瀾這才不慌不忙地從懷裡出了一個掌大的玻璃瓶,冷冷的流從瓶口閃過,死鬼猛地瑟了一下,似乎想跑,後的林靜堵住門口,雙手合十,麻利地結了個金剛手印,這時,這個相貌平平的男人上似乎有了某種不如山的氣勢,死鬼一頭撞在儲間的門口,又狠狠地被彈了回來。

趙雲瀾已經拔下了木塞,把玻璃瓶口對準了死鬼。

死鬼的大禿頭瞬間給扭曲了蒙克的《吶喊》,以一種可以畫的歇斯底裡和極度驚恐,被活生生地吸進了瓶子。

明的玻璃瓶黑了,趙雲瀾擰木塞,把這條件極端惡劣的簡易監獄拿到耳邊,用力晃了兩下,這才心愉快地對後的林靜說:“收工。”

本來已經昏睡過去的大慶把眼睛睜開了一條,奄奄一息地說:“你們又暴力執法,我都被震醒了……”

趙雲瀾把貓拎起來,塞進自己的公文包裡。

大慶繼續氣如遊地抱怨:“怎麼才來?”

“東南二環堵車。”趙雲瀾拍了拍它的腦袋,“辛苦了,回頭給你發獎金,睡你的吧。”

大慶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囈語似的嘮叨了一句:“我……我想吃幹煸小黃魚幹……”

趙雲瀾:“……”

郭長城呆呆地看著他:“這就……就完了?”

趙雲瀾聞言,先是臉不耐煩地一沉,而後又飛快地扭曲出一個微笑,在險些演砸了地裝出的好脾氣後,又恢複了他演技一流的一貫水準說:“還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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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越過郭長城,拉過沈巍的胳膊肘:“真沒傷?實在對不起,把你卷進來,我得帶你去檢查一下。”

沈巍毫無防備地把自己的手遞給他:“真的……”

他的話到此為止,沈巍臉上的表空白了一瞬,然後幹淨利落地失去了意識。

趙雲瀾輕巧地接住一頭栽進他懷裡的沈巍,半跪下來,騰出一只手托住沈巍的膝彎,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一個名李茜的學生,今天跳樓未遂,你送來醫院,但是自己犯了低糖,被醫生留下觀察一天。”

林靜指了指李茜,沖趙雲瀾打了個眼

趙雲瀾繼續在沈巍耳邊說:“至於李茜,因為和一樁殺人案有關,晚上的時候被警方帶回去詢問,其他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沈巍的眼鏡被蹭歪了,從鼻梁上了下去,出修長的眉目,毫無知覺地枕著趙雲瀾的肩膀。

趙雲瀾彎腰抱起了沈巍,往外走去。小說

林靜拎起李茜扛在了肩膀上,走了兩步,發現郭長城沒跟上,於是轉向他,客客氣氣地問:“施主,貧僧還有另一個肩膀,用把你也一起扛走嗎?”

郭長城:“不不不不……不用了,謝謝。”

林靜單手稽首:“阿彌陀佛,不用客氣。”

說完,他邁開四方步,不慌不忙地踱出去了。

趙雲瀾小心地避開了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的值班護士,把沈巍放回了李茜病房裡,細心地把他的眼鏡摘下來放在了一邊,又給他拉好被子,調高了空調溫度。

而後,趙雲瀾想了想,拉起了沈教授的右手背,用食指在上面畫了一個看不見的安神符,末了趙雲瀾壞笑了一下,在沈巍的右手背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叼了滿口的豆腐,得意洋洋地說:“晚安吧,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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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他對林靜和郭長城招招手,“午夜時分貴客到訪,別讓人家等咱們,回去差。”

就在他們的腳步聲徹底從樓道裡消失之後,原本在床上睡的沈巍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坐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睡意。

沈巍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指從上面輕輕地撚過,手背上一道和的金符咒就現形了出來,沈巍眼神極溫地盯著它看了好半晌,角不自覺地出一個笑容,然而那笑容在他臉上稍縱即逝,很快就沒了蹤影。

他的眉頭再次皺起來,像是擔憂、又像是有些痛苦。

沈巍低低地念了句什麼,金的符咒就像一層紙,從他的手背上輕飄飄地離了出來,懸浮了起來,沈巍把它攥進了手心裡,珍惜地收了起來,而後整理好了醫院的床鋪,利落地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轉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趙雲瀾他們回到明路4號的時候,已經將近零點了,門衛早就換了夜半的老吳,看見郭長城的時候,老吳依然熱洋溢地張開了盆大口跟他打招呼:“喲!小郭,回來啦?第一次出任務覺怎麼樣?”

死鬼連滾帶爬地追殺了一晚上,郭長城頓時覺得老吳那張紙糊的臉也親切了,對他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口不對心地說:“……好的……”

老吳爽朗地哈哈一笑:“一開始不習慣不要,多學習,好好幹,你是活人嘛,有前途!”

郭長城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是很有些職場優勢的——比方說他是個活的。

趙雲瀾示意林靜和郭長城先把李茜帶進去,自己停好車,抬手看了一眼時間,低了聲音,單獨對老吳說:“這樁案子你知道了吧,那一頭越獄出來的,我們只有逮捕權,沒有審判權,所以過一會,斬魂使會親自過來,您注意接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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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悚然一驚,不自覺地站直了,也跟著低了聲音:“是……那位?”

趙雲瀾點點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疲倦地點了煙提神走進了辦公室。

他走後,老吳再也沒敢坐進傳達室裡看報紙,就像個站崗的衛兵,以立正的姿勢,筆桿條直地站在了門口。

趙雲瀾沖郭長城招招手,把他帶進了辦公室,指著一張新辦公桌,漫不經心地說:“那是你的地方,以後一般沒有特殊原因,咱們這裡都是早晨九點上班,晚上五點下班,不打卡,偶爾有事遲到早退跟我說一聲就行,出勤全憑自覺。中午十二點到一點午休一小時,食堂在二樓,餐飲對員工免費。請假不扣工資,五險一金近期到位,都有的,不用急。”

說完,趙雲瀾又從兜裡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郭長城:“初始碼是六個一,你自己去提款機上改,以後工資和獎金都打到這張卡上,曆每月十五發工資,第一個月的已經在裡面了,差旅費用報銷去找汪徵,白天你填好報銷單,把憑證好……問問其他人怎麼報銷憑證,然後留在辦公桌上就行,晚上理了,第二白天你再去那拿錢。”

郭長城雙手接過工資卡,一瞬間忽略了那個腦袋被在脖子上的恐怖人,覺到了某種無法言喻的自豪——工資卡,這意味著他真正擁有了第一份工作!

“我……我有工資了!”他結結地說,眼睛都亮了。白鹿原小說

連傻再財迷,多麼傳奇的屬,趙雲瀾苦笑了一下:“你一二代,又不缺錢花,瞎激什麼?”

郭長城一本正經地抬起頭:“我有用的!我真有用的!”

但是有什麼用,他卻也沒說,只是仔細地把工資卡塞進了錢包的夾層裡——好像那玩意是個稀世珍寶一樣。

趙雲瀾才想說什麼,這一瞬間,卻忽然看見郭長城上有一道雪亮的白一閃而過。

趙雲瀾幾乎吃了一驚——這小子上有這麼大的功德,是祖蔭、轉世還是……

他掐了煙,瞇起眼睛打量了一番樂得找不著北的郭長城,然後不地指了指對面的“長辦公室”:“我平時在那,有事敲門就行。”

說完,他在臉上抹了一把,郭長城注意到他眼眶下面掛著的厚重的黑眼圈——趙雲瀾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像條死狗一樣趴在了桌子上:“我得先瞇一會,他來了我。”

郭長城不大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不過好在還有林靜在,可憐的實習生已經二十四小時沒合過眼了,一直於高度繃的狀態,他在冷氣充足的辦公室裡坐了沒有片刻,就昏昏睡了起來。

這一覺好像沒多久,郭長城被驚醒的瞬間,就覺到了那說不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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