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慈往段相邊了，子前傾，認真道：“大師既然明白我明白，便該明白我現在不明白，我是真的很想明白，不知大師能否讓我明白？”

    兩人被這句繞口令繞暈了，這麼深奧的話竟然能從這貨裡吐出來？到底什麼意思？

    空悟大師淡笑：“王妃想明白什麼？”

    楊念慈略一垂眼，組織好語言，試探道：“大師能否告知，我，以後，將來，這輩子，會不會被馬撞死摔死踏死各種死？”

    空悟大師低了頭沉不語。寧王妃說這話，特地咬了“以後，將來，這輩子”，那是看出自己知曉了幾分的來曆了。呵呵，被人看穿匪夷所思的，竟然沒有一慌，不愧是變數嗎？不怕自己揭穿嗎？還是因著段相太信任自己？

    楊念慈神奇的看出空悟大師此刻所想，歎了聲道：“大師，要是沒個結果，我恐怕會沒完沒了吧？”

    軒轅和段相只以為楊念慈這話是說空悟大師不給個明確的回複，會一直擔憂做噩夢。

    空悟大師卻懂了裡面的含義，要是這輩子還沒個明白的結局，楊念慈恐怕又要重新回。

    楊念慈哀戚戚道：“佛祖都看不下去吧？”

    空悟大師想笑，“此事與佛祖無關。”

    “是啊，無關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空悟大師…

    楊念慈眼又問：“大師，你就告訴我，我會不會…被馬害死？”

    空悟大師心裡歎息，佛祖都不知道。

    對著期的大眼睛，再看看旁邊兩人，難得起了捉弄的心思，道：“你猜？”

    啊？楊念慈傻了，什麼意思？

    軒轅也傻了，什麼意思？

    段相無語，這和尚清修太久腦子壞掉了。

    楊念慈眨眨眼。幹笑了聲：“呵呵，大師你真調皮。”

    三人…

    空悟大師也眨眨眼：“王妃也很活潑。”

    楊念慈當機了。

    軒轅怒，怎麼聽怎麼像**呢？

    段相默，這和尚又犯了不著調的老病了。

    楊念慈不拿手抹了抹鼻子。這麼親民的大師hold不住啊。

    軒轅不耐道：“到底會不會？”

    空悟大師一秒鐘恢複高人狀態，吐了一句真言：“不知道。”

    不知道？軒轅急了，要跳起來。

    段相卻若有所思，看向空悟大師。

    空悟大師微微點頭，卻是對著軒轅講：“上次。老衲便說過，王妃的命數連在王爺的上，若是想王妃平安，自然只有王爺能達。”

    軒轅立馬蔫了，心裡煩躁不已，以後惜兒還是足吧。自己再快點兒，把事都解決了就好了。

    楊念慈不是很明白，可憐兮兮祈求：“大師，您多點兒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我幫您建寶塔好不好，老天要是因為您泄天機罰您，就讓他打雷劈寶塔。劈沒了，我再給您建。”

    空悟大師再不說話。

    這次，段相和軒轅誰也沒想著再問。

    楊念慈想了想，鄭重問了句：“您只用告訴我，我能不能活到今年年底？”

    軒轅和段相吃了一驚，什麼意思？

    空悟大師搖頭，輕輕道：“老衲真看不出，不然王妃的噩夢怎麼解釋？”

    你一個活過兩世的人。還是不知名地方來的異世之魂，不回且能回到過去的時，豈是我一介凡人能窺的？

    楊念慈懂了，自己就是天地間的異數。不能完全算是此間人，空悟大師的確看不出。

    那算了，自己還是回去著著軒轅，努力活過今年吧。

    楊念慈悶悶回去了，段相後來又折回去找空悟。

    “你看不出，是不是因為上次你說惜兒的命格了變數？”

    空悟大師點頭：“這未嘗不是好事。”

    段相捧著空悟大師換過的小茶盅。一直到茶水冷掉也沒再說一句話。

    空悟大師又安道：“自有人守護，你不用擔心。”

    段相眼珠子了。

    空悟大師卻又道“他們一家三口，命數都朦朧了，你什麼也別問我。”

    段相歎了聲，過了會兒問起別的：“我府裡姨娘的這一胎…”

    空悟大師又搖頭：“那位姨娘懷孕與王妃怕是也有關連吧？”

    段相皺眉：“你測不出？”

    空悟大師笑道“測不出也是好事。什麼事都提前知道也是一種煩惱。”

    段相又歎了聲。

    軒轅回府後，立即找到母，說空悟大師批語，王妃跟天藍的裳犯沖，讓將楊念慈所有天藍的裳全燒了，軒轅康也不能穿這個。

    母再一次彰顯了彪悍的行力，喊來幾人將楊念慈所有的裳櫃子細細篩選了一遍，把所有帶天藍的不管是主調還是只鑲了道邊，全收拾了出來就要燒。

    楊念慈急了，多好的裳啊，有最好的羅做的夏衫，也有最貴的雲錦做的百褶，更有作為裡襯的皮大。楊念慈那個心疼喲，抱著這個裹著那個，不讓燒，道，還不如去賣了當了，也能換幾個錢花花。還有那麼好的皮，拆下來不就得了。

    母不同意，說這些楊念慈穿過了，怎能落到別人手裡。那些皮跟那都接過了，沾了晦氣不能要。櫃子裡別的裳要全拿出來再清洗暴曬才行。

    楊念慈悲傷了，看看，自己不過是編了兩個瞎話，結果呢，家底被燒了，什麼時候都不能說謊啊，真是挖坑埋自己。

    母收拾完楊念慈的，又去清理軒轅康的，軒轅康天藍的裳倒是不多，很快就好了。剛弄完，軒轅又道，把自己的也清一遍。

    楊念慈木然看著們抬著裳往廚房那邊走，心頭滴，自己得想法子趕把銀子掙回來。

    耳邊就聽見，母吩咐幾個管事的去傳話。府裡上下都不準人穿天藍，三日之全清理幹淨燒了扔出去，到時候查出誰還留著就打板子。

    楊念慈無語，默默咽了口。回去悲傷了。

    軒轅卻囑咐軒轅康，以後隨時看好你娘，尤其不能讓往馬邊上湊。

    軒轅恍然大悟，自以為發現了真相，原來娘怕馬啊。所以才不讓自己騎馬，娘是擔心自己呀。

    心裡那點兒小鬱悶立即煙消雲散，著膛答應了。這孩子就沒想想，他娘又不是沒騎過馬，更不是沒坐過馬車。

    軒轅囑咐完兒子，又囑咐齊讓，讓他以後隨時都跟著楊念慈，時刻不能松懈，如果楊念慈去了他不能跟去的地方，老辦法。讓他像以前在暗一樣跟著，總之，絕對不能讓楊念慈離開他的視線。

    齊讓驚訝，問了句。

    軒轅也說不出什麼，只道，空悟大師算出楊念慈有大劫，恐怕就在今年。

    軒轅可沒忘了，楊念慈問空悟大師，自己能不能活到年底的。肯定是惜兒有了什麼應預的才會如此問。

    空悟大師威名在外，齊讓立即應了。鄭重表示會看好大嫂。

    軒轅覺得還是不放心，他有些覺，楊念慈的劫應該跟自己有關，不然那和尚能那樣說？當下又出府去到自己等人的據點。將手頭上的事和將來的安排又事無巨細的過了一遍，不能有一點兒差錯疏忽。

    楊念慈反而沒他那麼張，慘死一回還後怕，慘死兩回竟有些習慣。說不定自己這次一死，一睜眼又回到剛穿來的地方，那下一次一定要快些找到軒轅。至他化冬棗來找自己時，自己要早些跟他相認。

    軒轅足期到了，上朝第一天就舌戰群臣。

    溫翔之前提過的路上遇到的那家以死殉夫的事終於傳到了朝堂上。

    按說，不該這麼晚。朝堂對孝子節婦的事一向持表彰的態度，但時間有些不合適。再貞潔烈婦也是出了人命，大正月裡的不好提，沒得黴頭。如果是孝子還能早早奏上去讓皇帝高興高興。因此，這事從地方上報到州府，再由州府上達天聽，在最後關卡留了些日子，看著皇帝心好，才拿來奏。

    滿朝員不管真心假意都滿贊揚，更有人請求皇帝踢貞節牌坊。

    若是軒轅不在，這牌坊興許還真建起來了，皇帝只要點頭同意也就沒後面那些事兒了。

    可惜，偏偏軒轅剛好就在。

    他將那日楊念慈說的說辭組織一下，對著群臣甩了過去。什麼父母養你容易嗎？就白發送黑發人了。婆家討你容易嗎？竟不代夫盡孝道。國朝培養了你容易嗎？什麼貢獻都沒做就撒手走了…

    軒轅這套說辭太新鮮，群臣都聽愣了。尤其這家夥著重點放在最後那一點兒上，就是從國朝出發，細算一個人從小到大要用多人力力財力才能到達那的地步，好不容易能等人回報家庭回報社會了，結果死了，然後又算這人要是好好活著，會給家人朋友親戚鄰居民眾…簡言之，給國朝帶來多收益好。但，死了，什麼都沒了，這麼大個人白養大了。

    軒轅說的太毒了，讓想反駁他的人一時沒找到好詞，怎麼說，自己說什麼三從四德夫死隨夫？呵呵，這是從小我出發，人家寧王是從大我從國朝出發。怎麼駁？沒聽見人寧王說嗎？若是朝廷一味鼓勵這樣的自私行為，難道戰後的休養生息鼓勵寡婦再嫁多生子的政策都是在位皇帝昏聵失德？呵呵，誰敢說？國朝第一任祖皇帝就發過這樣的政令。你敢反祖宗？

    反駁世是世，盛世是盛世，自當不一樣？呵呵，還真有人這樣說了。人家寧王立即一臉猜疑問：你是不是不得男人都死了，人都隨葬，國朝自然崩塌，你是哪國派來的細吧？

    這話一說，朝上還有誰敢開口？沒見皇帝也皺著眉臉不好看，顯見是把寧王的話聽進去了？

    端王立在雀無聲的大臣之首，心裡莫名不是滋味兒，分明走走過場只要老爺子說一聲好的事兒，竟也讓寧王說出不一樣的新詞來，還是為國為民。

    端王心思複雜的看了眼段相，他不覺得這話是寧王自己想的，說不準是段相教的，以博老爺子青眼。

    端王這心思也就存了幾天，幾天後就不攻自破了。

    皇帝見都不說話了，心裡還暗暗為軒轅的口舌心思得意，偏也得意著的軒轅，多不屑加了句：說人家是自願殉的就是自願的呀，誰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齷齪？

    皇帝臉迅速青了，你個小崽子是說下邊的員沆瀣一氣，謊報民，騙取朝堂嘉獎？當自己這個皇帝和大臣都是吃幹飯的呢？

    皇帝冷了臉，隨便找了個茬罵了軒轅一頓，讓他閉消失。

    軒轅只閉了一下，眼睛略過軒轅冀時，起了壞心思，問軒轅冀：大家說的你懂不懂？要不要叔叔給你講解下？

    眾人汗，講解個屁！太子早沒了，你是想跟冀皇孫講：按照朝廷的意思，你娘得抹脖子去伺候太子？還是想講，聽叔叔的，讓你娘另嫁人生娃去吧？

    軒轅冀還真的有些不懂，雖然有幾位大儒給他講書，但都是治理國家管理臣子修養的居多，誰會給個六七歲孩子講夫妻的事兒啊。

    軒轅冀不明所以，睜著大眼睛就向皇帝求助。娘說了，自己真有什麼不明白又遮掩不過去了，就直接向皇祖父相詢。當年父王就是如此。

    皇帝怎麼好意思解釋這個，憤怒的又罵了軒轅一頓，直接讓他滾蛋了。

    之前大臣說請立貞節牌坊的事兒自然沒人再提，至也要等到皇帝氣消了。

    可惜，這事兒沒那麼容易了結。

    過了沒幾天，又有折子上來，是地方上的言，就是監察史遞來的。

    據那史所言，那家的爺忽患大病，許多郎中都束手無策，最後沒得法子，就想出沖喜的法子來。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娘家爹媽心疼姑娘，想退親。婆家不同意堅持要娶進門，那自己也要嫁過去，遂就拜了堂。

    婚後，爺的子時好時壞，天天左右伺候著，最終也只拖得一年。

    如此，又過了一年滿，思夫心切，就自掛東南枝了。然後就是各級府層層申報請求表彰。

    當然，史的折子肯定不一樣，不然，還遞上來幹嗎？

    請求史幫著遞折子的正是娘家人，的爹娘，人家說了，兒不是自願的，是被夫家勒死的！(未完待續。)